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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纵火(六)

青蘅第一次睁开双眼,所见只有塔室的幽暗,还以为这便是世间全貌。她看了看自己,浑身**地浸在天途鼎中,犹如初生的玉胚,光洁无瑕,与这天地格格不入,突然心生苍凉。

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遮住了鼎口的光。是渠逸,他垂眸看她,眼底皆是笑意,那遍身珠光宝气,耀眼非凡,一双眸子更是灿比星光。

他俯身,双手探入鼎中,将青蘅轻轻抱起,两臂的广袖自然而然地遮在她**的身上。从塔基的密室到塔顶,他就这样抱着自己炼就的第一个大妖,一层一层,拾阶而上。

而青蘅的脸颊贴在他胸前,闻着他衣襟间馥郁的香气,心中略感宽慰。这世间终究不是那么阴暗无聊,还有这馨香四溢之处。于是,她那只勾着渠逸脖颈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收紧了。

二人登上塔顶,塔外血雾缭绕,无边无际,宛若混沌未开的蛮荒之境。这一幕令青蘅心中微微一怔,她轻轻挣了下身子,从渠逸怀中下来。纯净无暇的玉足,第一次触碰到冰冷的砖墙,一瞬间,她便感受到那些冤魂厉魄的存在。

戾气翻涌,千怨万奴。

“这便是凡间的生灵吗?”她很震惊,也很欢喜。原来茫茫血雾下的大地,并不寂寥。

渠逸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袍襟掠过她颈侧,残留着他的体温与气息。“往后,这便是你的家。”他言简意赅,为她系紧衣带。宽大华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像一个沉默的宣告。

宣告这个大妖,只属于他一人。

他要她敬他、忠他、爱他。

她点头应允,这是她存在与世间的理由。自此,她恪尽职守,为他炼妖,为他筑城,将苍宁城一砖一瓦塑造成他想要的模样。她不是城主,却是他唯一允许靠近身旁、分享权柄的存在。

与秋凌川一样,青蘅也乐于见到苍宁城日益兴盛。

可二人又截然不同。

秋凌川在乱世中摸爬滚打,见惯了民不聊生,之满心盼望一处安身之所。他所谓兴城,是民之福居安康。而青蘅作为一个能感知到冤魂厉魄的妖,她眼中的兴城,绝不是为了区区凡人,也不仅仅为了妖族。

她要此间存在,尽归其所,妖力与人力、生者与残魂,皆循着渠逸与她精心设计的运转法则,平衡流转,不容一丝错乱。

这才是苍宁城。苍生得所,宁息无争。

在这里,人族的福祉,从来不是正义。因此,秋凌川所谓“兴城”之策,实乃取乱之道。

青蘅执掌隐宝楼多年,与人族交道无数,太清楚他们皮囊之下涌动着何等欲念。秋凌川也不例外,他去公孙之流,并无区别。他们都是贪婪的,而这份贪婪,会将苍宁城拖入万劫不复。

当她听到秋凌川要学炼妖抽髓之术,便怒上心头。斥完秋凌川,她又转向渠逸:“家主,万万不可!妖髓乃城之精血,炼妖之术更是万仙塔林之根本,岂能传于凡人?”

“为何不可?”秋凌川道,“百姓以精血饲养众妖,才有了如今的苍宁城。城主明鉴,城民的血税才是根本啊!他们有权习得炼妖之术!”

青蘅闻言,又转向秋凌川,目光如刀刃般锋利:“秋凌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晓。”秋凌川道,“我想学炼妖抽髓。不光我要学,城中众人,皆要学!再者……”他顿了顿,露出轻蔑的笑容,眼里也多了几分挑衅,“青蘅姑娘,你不觉得人炼妖,比妖炼妖,听上去更合情理吗?”

“此话何意?”青蘅怒目瞪着他。

“炼成的元妖,多半是要被抽髓的。”秋凌川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你虽是大妖,可也是妖,抽了同类的髓……呵呵,你还真能下得去手。”

“混账东西!”

青蘅最看不惯他这般趾高气昂、仿若胜券在握的模样。怒极之下,她倏然扬手,毫不犹豫地挥了出去。

“啪!”

一记耳光抽在秋凌川脸上,响声在屋里久久回荡。

不待秋凌川反应,青蘅又是一通冷言冷语:“这里是苍宁城,不要拿凡人那套仁义礼智来说事,更不要对城中事务指手画脚。”她字字斩钉,“你,没资格!”

没资格。

这三个字,像一根毒针,狠狠扎进秋凌川心里。他最恨的就是这句“没资格”。

遥想那年被公孙家强夺铸币厂,他身陷牢狱。公孙少君门下的帮闲前来游说,假惺惺地笑称,只要他肯将铸币厂送与公孙家,便可重获自由。他那时还妄想面见少君,多少讨回几分代价。

可对方只轻飘飘掷来一句:“你什么身份,也配见少君?你没资格。”

只这一句,像烙铁一般烫,让他记了许多年。

如今旧词重响,积压多年的屈辱与不甘轰然翻涌。他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猛地站起,两步逼至青蘅面前,喉间用力挤出一句话:“你说没资格,就没资格?”

青蘅寸步未退,抬眼迎着他怒火灼灼的目光,声音又冷又淡定:“我说与不说,你都没资格。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苍宁城,非任何一个人的附庸。除非天毁地灭,万法崩溃,否则,任何权欲私念,都休想凌驾于此城之上!”

青蘅一番话,掷地有声,令秋凌川一时语塞。

这一年来,他是读了些书,识了些字,也仅仅如此而已。论机辩之理,他根本比不过青蘅。因此,二人就这样僵在那儿,无言以对,也寸步不让。

倒是坐在榻边的渠逸突然开了口:“青蘅,你方才最后一句说了什么,重复一遍。”他一手扶着膝盖,另一手撑着额头,半垂着头颅,双眼闭着,看不出情绪。

“我……”青蘅收敛了怒意,声量渐低,“我说……无人有资格,凌驾于苍宁城之上?”

“那我呢?”渠逸依旧半垂着脸,“我有资格吗?”

闻言,青蘅立即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冲撞了渠逸作为城主的权威,赶紧跪下身来,含糊着说了一句:“您是城主。”

“我在问你,我是否资格,凌驾于苍宁城之上?”渠逸重复道。

“您是城主。”青蘅还是这句话,不肯正面回答。

渠逸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炼就的大妖。

青蘅生得极美,如繁花灼灼盛放。她像极了鸾音圣女,却比圣女少了几分凌人傲气,平日里侍奉他时总是低眉顺目、温柔如水。

而今,她方才脱口而出一句“没资格”,那神态、那语气,竟与当年的鸾音一模一样。

渠逸乐见如此姝色容颜,却绝不能忍受那般傲慢。并非他偏袒秋凌川,而是“没资格”三字,本就是他心底最深的一根毒刺。

当初,他历经万难,苦修至十重境界,终于炼就仙体。就在他满怀欣喜跪在鸾音面前,求一个仙籍名分,不想等来的却是一句“你没资格”。

渠逸静坐榻上,缄默不语。他意外于青蘅那与鸾音如出一辙的倨傲神态,更意外于她心中竟滋生出如此不该有的念头。

苍宁城是他的城,不可逾越的是他渠逸,而非这座死城。

然而,青蘅与秋凌川争辩时,并未抬出他的名号压制对方,反而口口声声强调苍宁城的至高无生。可见她捍卫的不是他的权威,而是自己认定的某种规矩。

起初,渠逸也只是隐约察觉,直到她避而不答、只重复“您是城主”之时,他便确信,面前这个亲手炼就的大妖,已然萌生异念。

秋凌川从旁看着,明显感到城主神情有异,却不敢出声。

只见渠逸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青蘅,拔下她发间的玉钗,以钗尖轻抵她的额心,缓缓向下划动,掠过眉间、鼻梁、唇瓣,最终停在她的喉间。

“青蘅啊。”他声音低沉又沙哑,“你可知,我在这世间,别无所恋,唯有你能令我开怀。”说话间,他手指微微用力,钗尖便陷进青蘅的肌肤,泛起一道细微的红痕。

青蘅感到喉间轻微的刺痛,却一动不敢动,眼睫低垂,避开了他的注视。

“哐当!”又是一声乍响。

渠逸突然将玉钗扔到一边,用手托起青蘅的下巴:“你是我炼就的大妖,记着,你只能令我开怀。”

“是。”青蘅低声应道。

这时,渠逸又突然转向秋凌川:“凌川君,有一事我不甚明白,要问你。”

“城主但问。”秋凌川道。

“先前塔林突现异魅,令大伙儿措手不及。”渠逸语速放慢,颇为严肃。“可你是如何得知,异魅是从安如仙姬的梦中来的?”

秋凌川心下猛地一沉。

他知道渠逸怀疑什么,赶紧回道:“回城主,一年前,安如仙姬救过我,便是那时,得知了些许前朝战事。”

“你是说,仙姬会将从前战事和那些行尸,告知于你?”渠逸明白,姚安如何等疏离冷漠,怎会平白将这些隐秘之事告诉一个凡人。

秋凌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平稳:“仙姬未曾亲口告知。不过,天权山上,有万顷竹林,仙姬在竹身上刻字,所述正是从前种种战事。城主若有疑虑,可随时移步天权山,一验便知。”

渠逸未多言,只是定定注视着秋凌川,那目光深邃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而秋凌川心里清楚。今晚的城主,正憋着一团怒火呢。他先敲打了青蘅,现下该轮到自己了,躲是躲不掉的。

于是,他坦然立于渠逸眼前,面无表情地迎接着城主的审视,静默如山石。一时间,二人无言对峙,周围就像凝固了一般。

半晌,渠逸再次开口:“青蘅啊,我教你奏埙,学得如何了?”他说话时,目光始终锁定在秋凌川脸上。

被这么一问,青蘅猝不及防,怔了片刻才答道:“先前《归兮》一曲已能熟稔,这几日又习得了《望云思》。”

渠逸转身,将跪在地上的青蘅扶起,牵着她的手,一同坐在榻沿上。

“吹两段,我听听。”渠逸说着,摊开掌心,上面白光一闪,凭空出现一个陶埙。

青蘅接过陶埙,深吸一口气,吹奏了《望云思》。埙声幽深哀婉,如一缕烟云徘徊不散,在寂静殿中流转。

一曲暂歇,渠逸仍看着秋凌川,淡淡问道:“好听吗?”

“我不懂音律。”秋凌川道。

渠逸笑了笑,侧身贴近青蘅,双臂从后面环住她,双手覆在她执埙的手上,“方才错了,要这样。”他的指尖压着青蘅的指尖,在陶埙的孔洞上起伏,沧桑幽咽的曲调自埙腹流淌而出。

与此同时,秋凌川忽觉左臂一阵灼热,那铜臂猛地一颤,一阵钝痛袭来。接着,整个铜臂不受控制地延长,指尖寸寸裂开,化作一条条青铜触手,张牙舞爪地扭动,朝着自己缠绕而来。

他霍然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扣住左肩关节,试图控制。然而,那铜臂仿佛拥有了意志,调动触手,一条条缠在他脖颈上,骤然收紧,勒得他无法呼吸,脸色霎时涨得通红。

“城……城主!这是……何意?!”秋凌川用尽力气,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

“哎呀,我忘了。”渠逸状似恍然,赶紧松开手,将陶埙取回来,在掌中漫不经心地掂了掂,“我这埙,是控制众妖的,而你那铜臂,也是妖物。”

接着,他又转向青蘅,嗔怪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呢?”

青蘅一脸懵。

埙声止,铜臂也渐渐恢复原状。秋凌川捂着铜臂,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涔涔。

“怎样?凌川君,无碍吧?”渠逸假模假式地关切道。

秋凌川气息平稳后,压下心中不甘,深深俯首,口中挤出一句:“无碍。”

“那便好。”渠逸语气转淡,“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二人需牢牢记住,即刻执行。”

“是。”秋凌川与青蘅异口同声道。

渠逸浅笑一下:“明日起,关停所有妖作坊,你二人全力修建萃灵池。”

“萃灵池?”秋凌川眉头紧锁,满脸疑惑,“此池何用?为何突然要建此池?”

“这不是你该问的。”渠逸忽然起身,一步步逼近秋凌川,直勾勾看着他,“别忘了,我是城主。妖该做什么,人该做什么,一切规矩,都是我定的。”

秋凌川喉结滚动,终是咽下所有话语。他垂下眼帘,努力维持一副恭顺模样,在渠逸凌厉的注视中,低声道:“遵命。”

渠逸轻笑了几声,懒懒挥了挥手,“我累了,都退下罢。”

二人不敢多留,迅速绕过屏风,走出压抑的塔室。

春寒料峭,风一阵阵地吹过廊桥。青蘅与秋凌川一前一后走着,彼此无话,却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

无尽的夜幕下,苍宁城中仍有零星灯火,微弱而执拗地亮着,那是二人都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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