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新衣都在腊八节那日做好送到了林府,林青岑像个巨大的娃娃一样站在屋里由着文竹给他试着衣服。
最后在林青岑的强烈拒绝下,文竹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那件红色的衣服,拿了月白色的给他换上。
林青岑看着文竹撅着的嘴,老神在在道,“那件红色太隆重艳丽,于今日不适。”
文竹原本撅着的嘴撇了下来,“公子你少看些话本子吧。”
“……”
“把去年的旧衣是拿走吧。”林青岑抢过了文竹手里的衣带,将人赶走,自己收拾,“对了,把狸奴的留下,我等会给他试试。”
“好,”文竹抱着一堆旧衣服站在门口探头,“公子今天腊八节,”
林青岑见人走了,衣服都没有整好就去敲玄黎的猫窝,“喂,不准睡了,起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熟睡中的玄黎被吵醒,痛苦地用爪子捂上脑袋,从猫窝里爬出来变成了人形,懒懒地抻了下腰,打着哈欠道,“什么?”
却见林青岑衣衫不整,手忙脚乱地系着腰带,因着他畏冷,屋里的炭火烧得旺盛,此刻林青岑又急又热,脸上染上了红晕,外袍都散了下来。
玄黎见状很没眼色地笑出了声,歪着头问道,“你要给我看你是怎么和腰封缠斗吗?”
林青岑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整理衣服,眼不见心不烦。
玄黎勾了勾唇,背着手慢慢走了过去,按住林青岑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拢在怀里,拿过腰封对着外袍比划两番。
林青岑整个人都被罩在怀抱里,这才发现玄黎竟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肩膀腰身也结实得多,身上有一股果子的清甜,隐隐还有太阳的温暖的味道,很有安全感。他还从未被人这样搂抱过,心口,耳尖不争气地红了。
林青岑有一瞬间的冲动,好想靠上去。
玄黎三下五除二把腰封系好,低头看着乖巧任他摆布的林青岑,忍不住手痒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笨蛋?”
林青岑听了红了脸,不甘示弱地回怼道,“你才是笨蛋,这衣服是当下流行的新款,做工和之前不一样而已。”
玄黎后退一步双手环胸,打趣道,“难道不是一直被别人照顾,自己不会穿?”
林青岑愕然愣住,刚刚的悸动和脸热消退得一干二净,垂眸低落,“你是不是在心里嫌弃我?觉得我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连个衣服都穿不好?”
从小他的身体就不好,什么东西都要他人来操心,生了病更是惊动全府上下,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年一年过去了,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偏生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玄黎察觉到林青岑的情绪不对,嘴角的笑意立马消失,站在他面前局促不堪,手顿在半空良久才拍了拍他的肩“你生气了?”
“没有。”
林青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横眉冷对,只不过眼眶还红着。
玄黎顾不上手上的红痕,凑上去好生安慰一番,“你就是生来就是要被人宠着顺着惯着的,凡事不用操心,这也是福气。”
“我刚刚说话不对,给你陪不是了。你看在我无人教养,不知礼数的份上,饶了我一回吧,别放在心上。”
林青岑见他都拿自己的遭遇说事也心软下来,垂眸吸了吸鼻子,戳着玄黎的手背问道,“疼不疼?”
玄黎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下了,赶紧顺杆子往上爬,“不疼不疼,跟挠痒痒一样,你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经他这一番提醒,林青岑这才想起来,拿过桌子上的小衣服展示道,“诺,小猫专属衣服。”
“……”
林青岑见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彻底舒畅起来,拿起了一旁的鞋子,笑得狡黠,得寸进尺,“还有鞋。”
“……”
玄黎后退两步,眉头紧锁,一言难尽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张着嘴几欲说话最终还是闭上,默默远离。
他逃林青岑追,围着小小的桌子打转,“你躲什么?这不好看?”
“你觉得呢?你见过哪家猫穿衣服的?”
“我家的呀,”林青岑换了一个方向去堵他,“你变成猫试一下给我看看嘛。”
“啊——”
因着林青岑换了一个方向和玄黎正对上,后者光顾着跑路躲闪不及硬生生撞上,林青岑直接扑到了他怀里,被撞得站不稳差点滑倒,幸好玄黎眼疾手快搂着他的腰将人提溜起来抱住。
林青岑被撞得痛呼出声,抬头却看到玄黎的耳尖红了,
“你的耳朵红了。”
玄黎听了,莫名一阵慌乱,轻推了他两下,催促道,“你别管,快起来。”
“我不要,”林青岑开始耍无赖,贴在玄黎怀里就是不下来,“你把我撞疼了,我得缓缓。”
林青岑惊奇地发现,只要他说话,玄黎的耳朵上的红意就会扩大,他像是得了一件有趣的玩意,忍不住往上凑了凑,“你的耳朵是很敏感吗?怎么这么红。”
玄黎感受到林青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耳朵上,猫的耳朵本就敏感,怎么受得了这番折腾,瞬间红得滚烫,烧得他心慌。
“唔——”
林青岑冰凉的指尖搭在他的耳朵上,瞬间冰火两重天,可是玄黎并没有因为凉意而放松,反而更加敏感难受,他扯开了林青岑,一只手捂住耳朵,离他远远的。
林青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自己贴在人身上不下来还去玩他的耳朵,于理不合,有辱斯文。
在尴尬的氛围中,林青岑只好把桌子上是衣服都收拾好,最终妥协道,“你不想就算了,我先收起来了。”
等他都收拾好东西回来了,玄黎还是捂着耳朵像根柱子站在那里,便先开口缓和了气氛,“今天是腊八节,你想不想尝尝腊八粥?”
毕竟方才是自己占了玄黎的便宜,现在也该自己安抚一下他。
“想,”玄黎虽然还有些别扭,但一想自己一个大妖再如此扭捏,实在有损形象,“等我修炼回来就喝。”
“好,我等你回来一起喝。”
玄黎脑子还是懵的,闻言楞楞地点了点头,便从窗户里钻了出去,步履凌乱。
林青岑孤零零坐在桌子旁,看着玄黎离开,空旷的房间瞬间冷清下来,又只剩了他一个人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林府的灯都点了起来,锅里腊八粥热了又热,可林青岑就是等不回玄黎。
他把府中玄黎常修炼的地方找了许多遍,又派府中家丁出门寻找,生怕和玄黎错开不敢乱走,只能站在屋门口焦灼徘徊。
“公子——”
林青岑听到文竹的声音,忙迎上去,焦急问道,“可有消息了?”
文竹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府中再大也有个边界,就算跑出去了,那狸奴的眼睛那么特殊,怎么就找不到呢?
林青岑眉头紧锁,强撑着嘱咐,“去找,接着找,务必给我把猫找回来。”
文竹扶着林青岑,忧心忡忡地劝道,“公子,先吃点东西吧,您这身子经不起折腾啊。”
“不必,”林青岑推了推文竹,催促道,“我现在吃不下,你快去吩咐人接着找,府内府外都再找一遍。”
直到城中宵禁,玄黎也没有回来,林青岑也没有找到玄黎。
府中只剩了林青岑一间房点着灯,在偌大的宅子里显得格外落寞孤寂。
林青岑枯坐在床上,窗户大敞着,屋门也是半掩着,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地等着。仔细想来他和玄黎本不该有交集,要是他走了,自己也毫无办法。
可是他凭什么离开?为什么要在给出承诺之后又一声不吭离开?没有这个道理。
“吱——”
半掩的门缝里钻进一团黑影,林青岑原本空洞的目光燃起了一点光亮,他期待又担忧地看着屋门,害怕是风吹是幻觉,直到看到那一团黑影变成了一个高大俊美的人,才堪堪放下心来。
放下心之后,铺天盖地的委屈便涌了上来,林青岑看着不断靠近的人,喉咙堵得发疼发酸,忍着眼眶的涩意吼道,
“你还知道回来?”
玄黎脚步一顿,看着昏黄的灯下怒目而视的人,那双杏眼此刻染上怒意。虽然林青岑朝他发脾气,但是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藏着滔天的委屈,玄黎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狞了一把,莫名地难受,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你,怎么还没睡?”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林青岑气得头脑发晕,直接拿过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你敢忘了答应我的事?”
“没忘,我都好生记着呢,”玄黎接过迎面而来的枕头,抱在怀里,解释道“我有事耽搁了,想着太晚了你估计先吃了饭睡下了。”
林青岑从床上下来,气势汹汹地走到玄黎面前,仰头瞪着他,“你以为我是你吗?”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可以随随便便失信?”
“我遇到了些事情,耽搁住了,”玄黎看着平日矜贵的公子如此失态也没了办法,嘴笨哄道,“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林青岑听了解释并没有消气,步步紧逼,“什么事能有我重要?”
“……”
“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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