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过去了，练习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能外墙灰色变深了一点？
萧尚凌推开玻璃门，迎面走出来几个练习生，吵吵闹闹互相推搡着开玩笑。毕业之后决定来这个公司，肯定不能说全为了楚桉，但确实有百分之一的动力，要属于他。
思考不利于自己的困境，太过痛苦，可萧尚凌不得不从头梳理。
到底怎么做，才能留在楚桉身边？
和楚桉被拍的照片，穆识压了下来，萧尚凌清楚这是先礼后兵，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和楚桉分手。这件事一旦捅到高层，不止楚桉要被训话，他自己都有很大可能被开除。
分手的方式是他没想到的，本想找合适的时机和楚桉谈谈。没想到楚桉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先提了分手，他当时也是脑子一抽，答应下来。
分手之后，穆识依旧不同意他带楚桉。现在只能一直拖着，拖到穆识带着他们的照片离职。萧尚凌寄希望于穆识离职前，楚桉的经纪人没能定下人选，他后续才能争取。拖着有拖着的方法，资源交接没那么容易，只要楚桉的资源还握在他手里，就能拖一段时间。
萧尚凌找出录音文件，导入硬盘。进度条一格格往前跳。
可他这样死死拉住楚桉，是个正确的决定吗？也许顺从命运会更好，楚桉和他在一起，除了一时的开心，实际对前途百害而无一利。
手机跳进来新消息，是金爱涵提醒他晚上的饭局。萧尚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觉得呼吸没那么费力。对现状的无力感浸透身体，萧尚凌一边机械地回复，一边想，试一下，尽全力试一下。能争取到带楚桉最好，如果实在没办法……反正已经分手了，他们都还年轻，这段感情迟早能放下。
***
团体活动已经暂停很久，宿舍人也越来越少。
程诚不在房间，楚桉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好像真的要解散了……楚桉仰躺在床上，实在提不起精神。
一周多了，萧尚凌一条信息都没给他发过，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楚桉把手放到心脏上方，哦，还在跳，真是顽强啊。
去求复合吗？闹着提了分手，半个月没有就死皮赖脸求复合？那真是丢脸丢到外太空了。
“桉呐，你死屋里了？不吃饭啊？”
苏冀南正巧今晚也在宿舍。托他俩最火的福，连搬家都没时间搬，倒成了宿舍为数不多的“留守儿童”。
楚桉一声没吭，平瘫着不动弹。
苏冀南按下门把手闯进来：“下一步戏演僵尸？起来！干什么啊，分个手要死要活的。”
楚桉闷闷吐出三个字：“我不饿。”
苏冀南拉着他胳膊往起扯：“你，给我，起来。煮点泡面，你陪我吃点。”
楚桉到底弄不过苏冀南，被半拖半拽到客厅坐下。泡面强烈的调料味在空中上蹿下跳。
苏冀南把方便面连锅直接放到餐桌上：“好不容易回宿舍住一天，还这么冷清。”
“嗯。”
苏冀南自顾自回屋掏出一顶毛线帽，把他扎眼的粉头发塞好。又把头伸到冰箱里，拎出两瓶啤酒：“这不我们团前年接的代言，过期了吧。”
他转了一圈酒瓶，看到生产日期，想了半天：“还有……还有几天？没事儿，喝不死。”
楚桉接过苏冀南的啤酒，没再确认，先一口气灌下去半瓶。
苏冀南愣了愣：“喝死了咋整？”
“不是说喝不死吗？”
“你咋啥都信？”
楚桉没回嘴，挑起一大坨面，往自己碗里放。没人再起话题，客厅被吸溜吸溜的吃泡面声填满。
以前不敢大口吃泡面，实在太想吃，煮两袋要全团一起分，只能尝尝味道。现在火了就是不一样，没有工作人员再敢骂他们……所谓的众星捧月，也是敬而远之。
泡面真的太好吃了，巨大的碳水添进胃里，楚桉奇异地感觉身心都安定下来。
楚桉捧着肚子，说出进屋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南南，你觉得……他会不会答应和我复合啊？”
苏冀南一截面尾巴还留在嘴外，闻言抬头静止片刻，面才吸进去。他嚼了两下，囫囵咽了：“真要复合？”
楚桉慢慢点点头：“嗯。”
苏冀南也没心思吃面了：“你俩……为啥分啊？”
楚桉拍着鼓起的肚子，斟酌再三才说：“就是，他为了给我拉资源，去陪一个女主编聊天，吃饭。”
苏冀南喝了口啤酒：“他是经纪人啊，这不难免吗？”
“我知道作为经纪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但他不只是我经纪人啊……我哪能看着他为了我，去做勉强的事情。”
苏冀南没立刻接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楚桉：“你就那么喜欢他？”
楚桉幽怨地回看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一股营业的味道。”
苏冀南站起身，又去冰箱拿了一瓶啤酒，语气难得严肃：“楚桉，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楚桉很少看苏冀南这个状态，觉得奇怪：“你到底要干嘛？突然煽情……”
苏冀南欲言又止，正常来说，这些话他不应该跟楚桉说。练习生时期大家是朋友，也是竞争关系。出道了，大家是队友，也依然是竞争关系。有些风险度高的真心话，不能互相说，一不留神，关系就会至此崩塌。
楚桉看他一脸为难，开了个玩笑：“怎么，你要表白啊？”
苏冀南白了他一眼：“我先保证，我真的不是对凌哥有意见，或者怎么样，换成谁我都会这么说。”
楚桉抱着手臂，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苏冀南叹了口气：“这事儿吧，也就你能这么想了。你客观的跟我讲一遍为什么分手，不要带你自己的各种猜测，只讲事实。”
“之前发现他跟金爱涵晚上聊天，我们吵过两次。我也查了他手机，没什么特殊的。那女主编可能有点喜欢他，就总给他发消息。
“前几天晚上，我又看见他跟金爱涵发微信，我们俩吵到一半，他还出去和主编打了个电话，我听见是谈我的杂志合作。他回来我就跟他说，要么把金爱涵删掉，要么就分手。他没说其他的，出去又开了间房。然后就没联系了。”
苏冀南压住自己语气里的躁动：“你知道正常人会怎么想吗？”
楚桉一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什么？”
苏冀南就差站起身，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啥：“正常逻辑，都会觉得萧尚凌借着谈合作，在和女主编搞暧昧啊！他这边跟你谈着，那边又有点喜欢漂亮姐姐。然后被你发现，没办法了，反正你先提的分手，就坡下驴，他就转身找姐姐去了！”
苏冀南看着楚桉傻了一样的表情，忍不住拍桌子：“你清醒点。他萧尚凌是脑子有问题吗？为了你去陪聊，然后这么长时间也不解释，就由着你误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楚桉眉头皱起来：“他不会的。”
苏冀南嘴角抽了抽：“我真的服了你了……就萧尚凌那张脸，小学追他的人，都得排到巴黎。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哪能玩得过他啊？”
楚桉眼神定在啤酒瓶上，面部血色渐渐淡下去。可能也有酒精的作用，他大脑塞满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苏冀南看他像丢了魂，余下的话卡在喉咙：“你……”
楚桉开始摇头，不说话，只是不停摇头。苏冀南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信，还是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眼看着楚桉眼睛鼻子变红，苏冀南磕磕绊绊道：“当然了……我，我也只是猜测。凌哥，他也许另有隐情呢，是吧……”
苏冀南最后悔的事，就是骂了萧尚凌那十分钟，因为之后，他又用了两个小时来安慰楚桉。
后半夜，楚桉躺在床上，胃里一阵翻搅，那啤酒是不是真的过期了？但他懒得动，任由胃自己疼着。
电话铃响起，一直响，没有要停的意思。楚桉不耐烦地摸过去，屏幕上赫然一个大字母：A
楚桉挂掉。
那边又打进来，再挂掉，还打……来来回回折腾了五遍，楚桉接起来就骂：“挂了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对面安静了半分钟，萧尚凌弱弱的声音传过来：“安安……”
“别这么叫我。”
“你今天，好凶啊……”
楚桉晕头转向，头脑发胀，点了两次屏幕才成功挂断电话。
关机，耳根终于清净了。
***
床头柜上的解酒药，因为萧尚凌摸不到手机，被扫到地上。月光冷清清照进来，和屋里浓度很高的酒精味融合。
萧尚凌眯着眼睛，抖着指尖，一遍遍输入楚桉的电话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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