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空颅腔而已
辛远:
“如果它是刻意避着你,事情就难办了。
“你有任何寻找它的计划,它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甚至连你的计划都是它安排的。
“它可以非常从容地给你与它自己分别安排两条绝不相交的路线。
“只有当你摒弃思考、随便乱走时,才有可能打乱它的计划、与它实现偶遇。
“但不思考地乱走,就意味着能否相遇全凭运气。
“只要你的脑子距离你足够远,你与它偶遇的几率就会无限低。”
岳矢:
“应该距离不至于太远。
“因为我与我脑子的连接线不能无限延长。
“长过一定限度后,它无法传递思考结论给我,我无法传递能量给它。
“然后我与它便都会失去行动能力。”
辛远:
“你知道这个距离上限是多少吗?”
岳矢:
“不知道。
“可能我的脑子已经测试出来了,但它并没有把这个结论告诉我。
“它只告诉我‘有这么个上限,所以不用担心它会抛下我跑去天涯海角’。”
辛远:
“你感觉你的脑子它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在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同时,辛远自己反应过来:
“好像这问题没什么意义。
“因为这个善恶意的结论也是它告诉你的。”
岳矢:
“它告诉我的结论是‘善意’。
“所以至少说明它并没有正面与我发生冲突的意思。
“它说它只是因为觉得长期待在小小的颅腔中,很憋闷,所以出去跑跑跳跳。
“而当它享受过广阔的自由之后,就更不愿回到憋闷的颅腔内了。
“从另一方面说,如果我的脑子对我有恶意,它完全没必要一边对我示好,一边暗地里谋划伤害我。
“因为它想伤害我非常简单。
“一个指令就能让我跳楼、跳河、割腕、上吊等。
“它可是我的脑子啊。
“理论上,我的一切行动都受它控制。”
辛远:
“也对。
“只要它还需要你的身体给它供能,它就肯定希望你健康、能吃能睡。
“而以后,如果它找到了其他能完全取代你身体作用的供能方式,它只需要彻底远离你、不再管你、让你的身体失去活动能力、自然死亡即可。
“也用不上额外刻意做什么去伤害你。
“它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一些其他供能方式,虽然还不能彻底取代你的身体,但已经能弥补远距离传输中的能量损失,且还有剩余。
“所以它离开后你的食量才会不增反减。
“所以它才能这么乐不思蜀。
“但凡它能量不足、陷入饥饿状态,它应该早就乖乖回到你颅腔内了。
“至少回来忍着憋闷充几天能、休养一下,然后再重新出发。”
岳矢:
“我的脑子判断,应该不存在完全脱离我身体的供能方式。”
辛远:
“身体之于脑子,就像原装充电器、充电线?
“不是不存在替代品,但原装的一定是效果最佳、损害最小?”
岳矢:
“不,比那个的差距更大。
“不同的人可能相当于不同的手机操作系统,都有其专属的充电逻辑。
“有些人相互之间操作系统会比较相近,相当于同血型那种,但依然无法实现有效的替代充电。
“可能只有达到骨髓匹配的那种相合度,才有作为替代品的几率吧。
“但也只是几率,而替代效果也许能达到五成就算奇迹了。
“毕竟,大脑远比骨髓更精密很多。”
辛远:
“那你接下来就打算这么……把脑子外置地生活?”
岳矢:
“不然呢?
“脑子找不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呀。
“这个事情报警,请警察们耗费大量人力去帮我找,好像也不太对。
“公开到网上发寻脑启事就更不对了。
“会被不信的人嘲笑。
“也会让信的人恐慌。
“还会让半信半不信的人因为理不清其中的逻辑而怀疑世界不唯物了。”
辛远呢喃:
“原来你能理解这是一件容易引起恐慌的事情啊……
“我还以为这就像你手持白额高脚蛛一样,你体会不到其他人对大蜘蛛的恐惧呢。”
岳矢:
“让少数人知情我可以慢慢解释。
“一旦进入公开传播领域,便必然会出现谣言。
“而且无数人参与的谣言演化速度,必然会远远大于我一个人的解释速度。
“最终成为都市恐怖怪谈。
“比如,有吃人脑的怪物在城市中潜伏着。
“又比如,出现了一种丢失脑子的怪病、会人传人。
“以及,有人脑在满大街流窜,引诱其他人吃掉它,吃掉后就会成为它的傀儡。”
辛远:
“停。
“既然你没打算公开传播此事,就不用设想谣言形态了。
“尽量让它只你知我知吧。”
岳矢转头看向开着的门,说:
“我们刚刚说话期间,总共有三个人从门口路过。”
辛远:
“没事。
“我注意着他们的脚步声的,都没停顿。
“我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他们顶多能听到有交谈声,但只匆匆路过的话,基本不可能听清具体字句。
“这老房子的隔音虽然称不上好,但也没有非常差。
“毕竟建房的材料还是很扎实的。”
因为时不时就会有租户找辛远咨询、续约、看房什么的,所以只要辛远在家且处于可待客的状态,他几乎都是开着门。
租户们习惯了如此,自然不会对开着门的辛远家有多少探究欲,也基本不关心辛远又在跟哪位租户谈什么。
岳矢:
“你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辛远:
“……你告知我这个秘密时可没询问过我的意见。”
岳矢:
“我没脑子嘛。
“尤其第一次见到你时,我都还不太适应没脑子的自己,做出无脑的事情自然是情理之中。”
辛远简直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计较。
岳矢:
“那我还可以继续租你的房子吗?”
辛远突然反应过来:
“所以你选择在签完续约合同之后而不是之前再次对我证明你没脑子的事实,是打的什么主意?
“是不是担心签之前告知我会拒绝续约?”
岳矢:
“可能我的脑子是这么考虑的吧。
“但我的身体只是执行而已。
“没了脑子后,我的身体是没有想法,也不会算计人的。”
辛远:
“少推卸责任。
“即使处在外置状态,那也是你的脑子。
“它做出的决定就也是你需要负责的范围。
“它算计人就等同于你算计人。”
岳矢:
“好吧。
“那么对于刚刚签完的续租合同,你要毁约吗?”
辛远:
“……我当包租公这么些年,拒绝续约的次数很多,但还从来没有提前毁约的。
“一次也没有。
“且不打算在你身上破例。
“所以,既然已经签了续约合同,那就允许你继续在这里住三十天。
“至于三十天之后要不要再续约……”
岳矢:
“我懂。看我的表现。”
辛远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只再次确认:
“你真的不会伤人吧?”
岳矢:
“除开脑子不肯回家外,我其他各方面都只是普通人。
“而且是没有锻炼习惯、有些亚健康的普通人。
“只要你别被自己的幻想吓得手脚发软,你跟我打架肯定是我输。”
辛远:
“我干嘛要跟你打架?
“不对,重点是,什么叫‘我的幻想’?
“我是被你的空颅腔这一客观事物吓到的。”
岳矢:
“但一个空颅腔有什么可怕的呢?
“它不会咬人,不会喷出毒气,不会射出刀子。
“它就只是空空荡荡地待在我的头颅内,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你为什么要害怕它?”
辛远沉默。
感觉这厮说的还怪有道理的。
要是换个爱好别致的人看到岳矢揭开头盖骨那一幕,指不定还会见猎心喜、视为珍宝。
辛远起身赶人:
“行了行了,合同也签了,钱也交了,接下来请你离开我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岳矢刚走出辛远家门,另一个也要续约兼交房租的租户便走进了辛远家。
辛远常年有二十多套房子处在出租状态,每户的合同都是三十天一续,房租也是严格按三十天一收,所以经常会有一些人的续约时间撞到一起。
辛远一般要求续约尽量当面进行。
因为辛远想要观察租户续约交钱时的神情,他能从中判断出一些他需要的信息。
辛远表示,签约交钱时的神情与日常碰面随意点头打招呼时的神情是不一样的,两相结合更有参考价值。
如果租户某个月只能线上续约,辛远要求租户给出能说服他的理由。
——比如续约日期前后好几天连续加班根本离不开公司什么的。
租户们有时嫌弃辛远的这一要求属于没事找事,但也愿意配合。
正好现在诈骗太多,当面处理能安心些。
反正辛远这人比较宅,多数时间都在家,要找到他很容易。
尤其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这个区间去找,辛远不仅在家,而且每周至少有六天都处于大门敞开的迎客状态。
而下午两点到晚饭前,如果气温不冷不热、阳光舒适,辛远则多半会自带躺椅待在小区院子里。
这个时间段内,租户们只要站在自己住处的阳台上往外一看,就能看到辛远与一群中老年聊得和谐又融洽。
飘散着让社畜们羡慕的退休悠闲气氛。
租户们愿意配合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也觉得有必要在续约时面对面观察一下房东的神情。
有利于他们判断接下来会不会涨房租、增加新规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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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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