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严听见伏雨那儿有嘈杂的背景音，出去了也没和自己报备，不高兴地问：“你在外面啊？”
“嗯。”
“你在干嘛？”
“吃烧烤。”
“和谁啊？”
“耗子。”
“梁明昊啊？”
“嗯。”
“你现在说话不超过三个字了是吧？”
“……你怎么有时间打电话了？”伏雨温和道。
“跟拍的机器出故障了，我在边上的咖啡厅喝东西，等他们安排。”说完，李洛严冷哼一声，“你看看，你问我问题，我都给你详细回答，你呢？还要一个个问。”
伏雨又心动又心酸，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这么晚和梁明昊出来干嘛啊？你下播了？现在中国几点了？”李洛严又跟机关枪扫射似地盘问他，“这个梁明昊他大晚上还有时间出来啊，他不上班啊？”
“他还没找到工作呢，现在两点半了，我刚下播就来了。”伏雨一一回答。
李洛严的语气好了不少，“我快拍完了。回国你来接我好不？”
伏雨还没回答，李洛严就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到时候先去我家等小峰，然后你和他们一起坐车来浦东，你就坐最后一排，他们拍不到的。”
伏雨不太情愿，但他的确想见李洛严，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犹犹豫豫地问：“几号啊？”
“我等会让小峰把时间发你。嘿嘿，可以见面咯。”李洛严开心地笑了，“宝宝，想不想老公？”
伏雨的心软成了一片，“嗯……好想你。”
“对了，你赶紧去办个签证，我这次可以休息半个月，我们去冲绳吧。”
李洛严高兴时眼睛总眯起来笑，脑袋旁都冒幸福泡泡，特别可爱。伏雨印象深刻，所以隔着电话听见他兴奋雀跃的声音，眼前又浮现他的笑容。
伏雨有时候甚至觉得，还不如就像梁明昊说的那样，李洛严只是和他随便玩玩，那他就能干干脆脆地分开，也不必如此煎熬了。和明星好了几个月这种事，大可以当作人生战绩一项。
“我得直播呢。半个月太久了。”伏雨温和道。
“在冲绳也能播啊，放心，冲绳网速好得很。”李洛严有点不满地说，“那不然我之后进组了就很难见面了，你还不珍惜我的假期啊？”说着说着他又自顾自浮想联翩，“不过你也不是不能来，你就装工作人员，在房车里等我，让小峰带你进来……但你不能直播了，一两天不播也没事吧？”
伏雨听着都累，默不作声。
“唉，我服了，还得戴美瞳遮我的瞳色，太难受了。”李洛严唉声叹气地嘀咕了半天，又突然给自己说高兴了，“诶，你说我会不会也能像坂本龙一一样，拍了个戏之后突然打通任督二脉，直接写下旷世神曲？哈哈哈哈，他之前也是玩摇滚的啊！”
伏雨笑笑，“当然有可能啊。”
“我也觉得。”李洛严沾沾自喜地说。
“嗯……耗子还被我晾在店里呢，我得先进去了，这样不太好。”伏雨好声好气道。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沉默。
“今天是我约他出来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一直在外面打电话。”伏雨解释。
“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给你。”李洛严冷声说。
“嗯……你也快回来了嘛。”伏雨哄道，“马上就能见面了。”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心虚，刚才听见李洛严给他策划如何偷偷见面，他心里可是直打退堂鼓。
“你和梁明昊什么时候不能见？”李洛严质问他，“你非要现在惹我生气？”
“那我也不能约人家出来还把人家撇下呀……”伏雨无奈道，“你要是提前和我说，我肯定把时间空出来。”
“我怎么提前说啊？本来就是突发状况我才能休息。”李洛严怒气冲冲地说。
伏雨握着手机沉默片刻，一声沉叹过后，他低声关心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太辛苦了？很累吗？”
“那不是废话？和我一起住的有两个神经病。”
“意大利好不好玩呀？”
“再好玩录节目也不好玩了。”李洛严没好气道，“昨天在伦敦做一个任务，我跑去问我妈借钱，结果我妈看到镜头，表演欲跟癫痫一样发作。”
“哈哈哈哈，那播出以后还能看到你妈妈。”
“嗯。还有李灿星，也是给她蹭到了。”
“什么时候播？”
“过几个月吧。”
“我得进去了。”伏雨小声说，“好吗？我晚饭没怎么吃，刚点的串儿也没吃几口，都凉了。”
“……哦。”
“嗯，拜拜。”
回到餐桌上，伏雨拿起一根羊肉串，果然是凉了。
“打这么久啊？”梁明昊诧异道，他看伏雨一脸强颜欢笑的样子，以前和前男友吵架就是这死出，“吵架了？”
“我说在外面吃饭不能聊太久，他生气了。”伏雨嚼着半热不凉的羊肉，叹气道：“这肥肉不烫都不好吃了。”
“我刚刚又点了，这些都被我吃得差不多了，我看你一直不进来，怕凉了就先多吃点。”梁明昊说。
伏雨回他一个笑容。
“这么难搞啊他？”梁明昊有点嫌弃地说，“他长得咋样？有你帅吗？”
“比我帅多了。”伏雨说。
“难怪。”梁明昊点点头，“帅哥美女都难伺候。之前小盛也把你折磨够呛。话说他和小盛谁更难搞？”
“不一样……”伏雨皱起眉头，笑得命苦，“他有话会直说，但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了。小盛得猜，但没他那么冲。然后他好哄，小盛哄不好。但是他事儿多，小盛事儿少点。”
梁明昊也露出命苦的表情，颇有种手心手背都是屎的绝望。
“……你说你咋这么招祖宗呢？你找个能包容你的多好。”
伏雨摇摇头，“包容都是互相的。”
“那你也没找互相包容的啊。”
“世上哪有完美拼成圆的两块碎片？总得磨合，总得有一个人先包容。”伏雨见老板上菜了，笑着道谢，而后才继续说：“我不怕先付出，如果没结果，分手就是了。”
“行吧。你说什么都对。”梁明昊拿啤酒罐碰了碰伏雨的啤酒罐，“你的感情你做主。”
“但这个我觉得迟早要分手的。”伏雨抿了口啤酒。
“咋啦？”梁明昊也抿了口酒，“刚才打电话难舍难分的，不是还挺好的吗？”
“他……特别渴望成功。”伏雨垂下眼眸，微微笑着，“他说他以前不愿意录节目，更不要说拍戏了，但是他后来发现只有这样，只有曝光度越高，咖位越大，他才有更好的音乐资源，可以有更好的合作机会、演出机会。他接戏也是因为这样就能争取一个片头曲的机会，他害怕演得不好让观众反感，所以角色还没定他就开始培训演技。”
梁明昊迷惑地看着伏雨，心想他怎么突然炫起夫来了？不是说要分手来着吗？
“我觉得他做了好多为难自己的事，为了得到大家的掌声和认可吧……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我知道这个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如果我和他在一起，我必须接受一辈子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我们也不是异性恋情侣，到了一定年纪就可以大方公开，自由地生活。国内的情况就是这样，出柜就等于自杀了。”伏雨灌下一大口酒，酣畅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办法。”
梁明昊抿起嘴唇，“那确实……他这样其实挺累的。别人的认可强求不来的，追求这个，挺给自己找罪受的。但他可能到了那个位置，又财富自由了，想要的就多了。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也不懂。”
“嗯……也许吧。”伏雨点点头。
梁明昊见他一脸依依不舍，宽慰道：“你也别想太多，有时候感性点好，活在当下，还喜欢就谈着，等谈不下去了，分手都是自然而然的。”
“我现在就是这么打算的……顺其自然吧。”说完，伏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诉苦总得有个度。他陪梁明昊聊了聊找工作的事，这下两人角色互换，又换成伏雨安慰他。
仿佛这情场越失意，职场就越得意似的。
第二天睡醒，伏雨收到一则十分惊喜的消息——
总给他捧场的榜一zz问他有没有兴趣翻唱任至泷Vincent的新歌，最近新专上线，正在推广期。
其实伏雨之前也被很多歌曲推广找上门，但他实在不想翻唱自己都觉得难听的歌，媒介还总讨价还价，所以他几乎全拒绝了。
没成想……这次居然有自己欣赏的音乐人找上门。
不过关于任至泷这个人，说来就有些巧了。
他和李洛严来自同一个乐队，他们从初中起就一直在同一个班级，曾经关系一度好的不得了。
只是如今，李洛严的乐队基本名存实亡，乐队四人也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任至泷近年来传播度高的作品诸多，有大导演的电影插曲，有他的个人单曲，还有写给其他知名歌手的曲子。参加音乐综艺，他都是坐的评委席，身旁是伏雨的父母辈都认识的老牌歌手。
李洛严也一直在发单曲，但他主要活跃在各个镜头前。要说知名度和粉丝粘性，他当然胜过任至泷，但是作为音乐人嘛……被划分到流量艺人区域，总是挺让人难受的。
至于另外两个，听说鼓手早就退圈继承家业去了，吉他手则活跃在日本。
虽说心里想着分手，但伏雨还是有点害怕，如果他接了任至泷的推广会惹李洛严不开心，他总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朋友关系十分微妙……
不像伏雨和梁明昊，他们之间，不论谁先飞黄腾达，另一个人都只有替他开心的份。
算了。管他呢。
如果不开心，是李洛严他自己心态有问题。
这么想着，伏雨立即把自己的微信号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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