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约会
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突然转变的性情，一种是经历的重大变故，一种是双重人格，林芝是哪一种，这段时间柯清一直在想为什么林芝突然就转了性子，有些技能像是一夜之间马上就会的，做饭这种可能有的人天生有天赋，但骑车这种动平衡是怎么做到的，从前林芝都是很厌恶打游戏的，突然跟她弟弟打上永劫了，这一点也是很奇怪，最奇怪的是她的技术还很好，经常吃鸡。
此刻的林芝却给人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像是..像是回到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林铭快来，你姐夫给咱两买了PS5，一起打第五人格吧】
【不打，今天什么节日，还打打打】
【什么节日啊，能是什么节日啊，愉快的周末呗】我看了看日期，时间过得很快，这么快就接近开学的日子了，我这个假休到头了，被林铭提醒到了，再不备课，就算在家里不暴露，在学校也该暴露了。
你真是提醒我了，我立马起身准备往屋里走，准备拿出我过往的教案先仔细的查看一番，剩下的半个月时间我一定潜心修炼。
林铭翻了一个白眼，连忙扯住我，把外套往我身上一盖，诶诶诶，去哪里，林铭把我塞进车后座，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姐，姐夫对你真的特别好，你要上点心才是啊】林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什么意思，今天是情人节？单身太久，很多年没有过过这种类似的节日了，不就是万恶资本主义的陷阱吗，有啥可过的。
林铭把我带到一个造型社，将我推坐在座位上，就开始给我挑选衣服。
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父母回到身边的喜悦中，我还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时代的林铭，这个造型社是林铭开的，这个世界的林铭做着艺术相关的工作，主要负责造型和发型的一条龙服务，专门接待晚会造型和婚礼的相关工作，跟原来世界的林铭截然不同，性格也是。一个似火一个像冰。
【这是你的地方啊，这么厉害】
【哎哟，怕我把你造型搞砸了，开始喂蜜糖了是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
一句话给我阴阳到
挑了一套黑色晚礼服，纤细的胳膊轻轻的搭在晚礼裙摆上，半胸微露，雪白的肌肤与空气接触，锁骨在蕾丝的映衬下若隐若现，这是一套中式风格的连衣裙，腰间绣着蛇信的花纹圈在腰围处，宛似一条银蛇盘在腰间，更显妩媚。
【这套好看啊，衬你肤色，求你平时也打扮打扮吧，生病以后愈发随意，真是浪费了这好皮囊了】
我不以为意。
好看是好看，我吐槽到，今天是要去什么场合，有必要穿的这么隆重吗，林铭怒骂我不争气，然后把我按在全身镜前做着，边做边讲今天是结婚纪念日，姐夫平时待我不薄，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玩玩，一点也不把仪式感放眼里，结婚纪念日是很重要的一天，让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他那个表情仿佛柯清才是他亲哥，而我是一个对他亲哥不好的渣女似的。
我看着眼前的自己，林铭到底是专业的，不细看的话，镜中的女人面部肌肤恰似凝脂般细腻光滑，如同那美玉纯净而温润，令人心动的白皙透着光亮，画出了水光肌的感觉，感觉自己胶原蛋白慢慢，一看就是，恩...月经很正常的样子
【林铭，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和柯清的感情如何？】
【感情很好啊，形影不离，姐夫去哪都想带着你，你有什么事情也总是很爱跟姐夫分享，姐夫很宠爱你，尊重你的每一个喜好】林铭顿了片刻想了想【不过有的时候，姐姐真的应该多站在姐夫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多关心关心他，也不要恃宠而骄，姐夫有时候真是太宠你了，你这脾气真是惯出来的，愈发乖张，换成是我】
【你怎样，你敢这样说我】林铭缩了缩头，把字揉到嘴里说了出来
【才不跟你结婚】
【什么？没听清楚】
【没听清楚就算了】
这段时间我都有意避开，可夫妻之间哪能真的避远，所以我一直称病，远离他。
朝夕相处的人性情大变，身边人一定能第一时间感知，说不定柯清现在就已经察觉到了，柯清真的对林芝很好，想要什么，等他下了班就能马上得到，想做什么，就算当下没有时间，一有空就带你去做，不会忘记你的任何需求。
还有生活中的小细节，刚开始接触的时候，真的会觉得，这么注重细节的男生一定是爱你爱到骨子里，希望你方方面面都过得好。
明知道这么做不对，这是别人的丈夫，但身体离得越远，心却离得越近，我会有很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也会很多的事想要两个人一起去做，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般。
【好】
我坐在烛光的另一边，前面人是心上人，冥冥之中柯清在我内心占据了不小的位置，这种爱慕像是与生俱来一般，生理吸引，烛光映在柯清的五官上，更显立体，他的眼中仿佛有星空，亮晶晶的。
柯清拿出一个礼盒，礼盒缓缓打开，是一条粉色的珍珠项链，起身绕到我的身后，两个指尖有意的划过我的脖子，我战栗了一下，我拿出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着镜头的我们【七周年快乐，芝芝，庆祝我们度过了七年之痒，迎来的第八个年头】
【啊，同乐】我低头抚摸着珍珠，凉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里，我扯下柯清的手臂
此时我们的头能挨的更近一些，唇间轻触柯清的脸颊，柯清转头加深了这一吻，这一刻我愿沉沦，无视内心深处的罪恶。
柯清说，你喜欢吃三文鱼，所以这次带你来吃海鲜
柯清说，给你点了鹅肝，你等下试一下这里
柯清说，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第一次约会在哪里吗
柯清说，那会你比现在可骄傲多了，也非常的独立
记得我只爱吃熟食，我最喜欢的是妈妈做的糖醋排骨，我偏爱酸，醋，圣女果，草莓，喜欢贵州的酸汤火锅，西红柿经过浓汤熬煮萃取，融入汤底，我喜欢街边小吃，地摊烧烤，我...
柯清眼中的我到底不是真实的我，而是她。
看着眼前的一幕，尖叫着，是的我被柯清带到私影里来看鬼片，里面的邪灵附体，原来的灵魂被侵蚀，身体被侵占，家人却毫不知情，整日与邪灵朝夕相处，身体也日渐萧瑟，变得体弱多病，家里也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例如墙壁上挂的教会主从墙上突然近身，吓了我一大跳，直往柯清怀里躲。
柯清直笑我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怎么变成了恐怖屋的气氛组，反而把他吓到了，可他笑着笑着，感觉我不太对劲，满手心都是汗，额头也是，眼睛紧闭，身体略微发抖。
突然想起那个被我一觉醒来忘却的人，梦到的小屋里哭泣的女孩，那个女孩不是我，却与我及其相似，她也曾如同电影里的邪灵一般近身。
柯清眼里的我不是我，难道是她？是梦里小屋里哭泣的女孩。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梦游了，我都快渐渐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也在和父母兄弟的日日相处之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
【柯清，我有话想说。】
【芝芝，你说】柯清见我表情严肃，便也暂停了电影，正襟危坐，等我开口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了会信吗，说了有用吗，说了能够改变现状吗
至少心里会好受许多
【我不是林芝，等等，我是林芝，但我不是你所认识的林芝】这听上去就像是他并不了解我，我要来场真正的自我演讲一样【就在几个月前的那场车祸里，我就已经不再是你从前熟悉的林芝了，身体里就住着另外一个灵魂】此刻听上去又像是受到刚刚电影的启发，所以现在现场编一个故事来吓他
柯清手背靠在嘴边试图挡住自己快要藏不住的嘴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小女孩，从小生下来就一直被要求要好好的照顾弟弟，一切的一切都优先弟弟，所有的事情全凭家里做主，她唯一一次勇敢便是高三志愿填写，她背着父母，偷偷填写了另外一个城市大学的另外一个专业，她父母想让她学师范，但她选择了社会学，父母怨怪她，觉得她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做的选择一点也考虑未来，眼光不够长远，所以她大学几年都很少回家，勤工俭学，励志要努力成长，跳出父母的控制，成为也能有选择权的成年人，除了上课，图书馆，她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打工的咖啡店了，她在咖啡店里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顾客，她热衷于跟顾客聊工作聊家庭聊自我，很多客人很喜欢她，她在这份兼职里也渐渐自信了起来，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欣赏她，也在这个店里她遇到了她的伯乐，后来的领导。
领导给了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在工作的这些年，她在这个城市安顿了下来，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在她还清贷款的最后一个月，想带父母出去旅游，可就在这时，疫情来了，大量的私企倒闭，她所在的工作室也不例外，她失业了。
父母在一次外出中，因为防控不到位，感染了新冠，被封控在急救中心，最后一面，没有见到。
再见也是一个小小的盒子，若不是弟弟单独托人处理，只怕是连盒子也没有，带病毒的尸体，封控期间不能认领，直接火化。
一辈子活在了遗憾中，为了那所谓的自证，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有选择权，错过了许多。
柯清只觉得故事的前半段听林芝聊过，婚前他们便讨论过彼此的原生家庭，只是在成长过程里林芝慢慢也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后面的故事像是在讲另外一个人似的。
抬头看了一眼柯清，【这些是我的梦，梦里的女孩跟我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但这个梦特别的真实，真实到我觉得现在是梦，你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吗】
【不知道】
【车祸那次，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次梦游以后，林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自我，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很刻意的维系除了他以外的每一段关系。
一个人的行事作风能在一两个晚上以后发生180°的改变，虽然奇怪，只当林芝是被梦游吓坏了，所以开始惜命。
【记得，但当时你只是被吓坏了，所以珍惜身边的一切，这也很正常】
【那喜欢的东西呢，你说我喜欢三文鱼，可我不喜欢生食。】我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话却从嘴角溜了出来【柯清，其实我前段时间梦到了一个女生，就在梦里，她缩在房里，缩在那个我买来的40平卧室里，你说她..】
柯清打断我，他觉得我此刻有些激动了，有点像是梦境走进现实的疯魔，其实在柯清看来，他一个被国家文化熏陶了好多年的人是不可能相信这些牛鬼蛇神，这些怪力乱谈的。他只道让我冷静一些，那都是梦，醒来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也承诺以后再也不会带我来看鬼片了，再看这些，只怕我又要梦游了，最近好不容易睡觉安分些了。
【你最近不要想这些了，你这就是最近太累了，医生说了是“睡行症”，情绪波动太大，过度疲劳导致的，好好休息，就能改善的，要相信科学。】
【芝芝，或许这个梦是想让你珍惜眼前人，很多人不是觉得梦是先兆是暗示吗，接收到暗示以后，你有所改善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柯清安慰完我以后，他也累的不行了，回去的路上，我们鲜少交流，【柯清，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我的手指几乎要搅在一起，揉碎，掰断，被柯清的右手握住。
【我没有，我只是在回想，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异常，可我只是觉得是不是你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你先别开学了，我跟你们学校讲一下，你就在家里再休一段时间吧，反正家里也养得起你，实在不行我副业那边也需要一个人盯着，你可能就是整天跟学生家长在一起打交道什么的，太消耗心神了，你觉得呢】
也好...
至少..不用备课了
煽情了一晚上，至少获得了牛马休息日，虽然这并不是我的目的，唉
【嗯】
第二天一大早，林铭吃早餐的时候看到我从房里走出来，一整个无语住了。
【什么，我精心给你打扮一番，你两跑去看鬼片也就算了，还没看完，结果各回各家？我姐夫呢？】
【他今天单位还有事，就回我们自己家那边睡了，给我送这边以后就回去了。】
【你有什么大病，动不动回娘家做什么】我还等着抱外甥呢，林铭心里嘀咕，真是浪费表情，精心准备了一番啥也没发生，还把妆造搞得乱七八糟。
【诶，铭儿，你不能这样跟你姐姐说话的噢，你姐姐生病才刚好一点，想来小柯也是觉得不想打扰她好好休息才分开，待在这里怎么啦】阿爸一如既往的站我，却一个话锋一转看向了我【芝芝，你们没吵架吧】
...
我不想狡辩，我拎着垃圾袋就下楼准备溜达一下，正好就碰到了柯清忙完了回来，我跟他吐槽着昨晚他把我丢在这边自己回去，搞得我被林铭阴阳了一番，【你看看你这嘟起来的嘴巴，都可以挂水壶了。】
柯清用手勾了勾我的嘴角，这亲昵的举动让我好生羞涩了一番，整个耳朵都感觉热热的，柯清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并更加过分的上手摸了摸我的耳朵，打开了他的手，垃圾袋塞给柯清就准备走开，被一把拉回。
【芝芝，你还要继续躲着我吗】
【你能再给我一段时间适应吗，眼下我真的觉得自己跟你的关系非常微妙，哪怕我觉得你很无辜】
柯清认真的分类着垃圾，回头看了我一眼，【等下陪我去公园走走啊，是不是天气很好，不晒晒岂不是可惜】
这边的街道小的时候经常会走过，我与柯清并肩走在以前小时候走过的步道，跟他讲着小时候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我就整天不想上学，但街坊邻居就总说我们家有两个听话的孩子很羡慕我爸妈】我踢着小石子，那会不知道什么叫人设，那会就抱着自己的假人设，不敢逾越，活成爸妈口中的好孩子，其他同学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开心】
柯清转过头来【你不开心？】
【好像也没有不开心，那个时候，只是总是会去想，我想做但是因为很多原因不能去做，我憋在心里，羡慕别人，那会我想做的事情可多了】
我记得，这个公园，我高三的时候总是瞒着家里来这，逃了晚自习，学校没人知道，我跑到这里来喝酒。
【胆子这么大，也不怕遇到坏人】
【就这？我有一次请假生病，其实我是逃课去了网吧，我从学校垃圾站那边翻出去的，也没人知道，老师来网吧抓人的时候看到我了，只觉得像我，都不曾怀疑到我。】
【乖乖女，成绩又好，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可我跑到网吧去了以后，你猜我在网吧干什么？】
【打游戏？】
【不。我去了以后什么也没干，就打了两把蜘蛛扑克，那个游戏我在我爸妈厂里电脑上也玩过，其他游戏我好像也不会玩，不怎么玩】
【哈哈哈】那会去网吧只是为了扮坏，为了同学的那句“没有逃过课，你的学生生涯怎么完整呢”想来也确实挺好笑的
【那你挺叛逆啊，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倒是从前很少听你提起过】
【我小时候想做的事情可多了，我其实觉得童年也不能说过得不好吧，也不能说压抑吧，就是很多时候，确实想做的事情很多，但都需要有能力去做，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那个时候做的话，父母压力确实很大，比如，我想学唱歌，我想出去旅游全世界的玩，我想写作，当个大作家。】
【小孩不都想这么做吗，想当老师，想做飞行员，想上太空】
也对，小孩能接触的不就是这些吗，也不了解其他的行业。
【这段时间听你们提起的林芝，我想她最不想提起的便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其实我跟她的童年是很像的，我们唯一的不同是高三填写志愿的时候。】
我最违逆的一次就是大学志愿，家里让我填什么我偏不，我就要填不一样的。
柯清打断了林芝，之前他只是担心林芝情绪激动，才会听她讲那么多所谓自己的故事，别人的故事，可在他看来，她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世界吗？
【你是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吗】
柯清不明白，这段时间没有吵架，也没有矛盾，他也没有做任何有违底线的事情，为什么，感情能够说淡就淡，还要编这么一个故事来骗人，还是说他们的婚姻七年之痒，林芝已经过够了。
她对父母，对弟弟都越来越好，唯独对他是冷淡的。
【你在那个世界里，没有我吗】
虽然不信，但柯清还是试探性的去了解林芝的内心世界，我摇了摇头。
21年的时候，父母去世不久，我便崩溃了，再次回到生活时已经是一地鸡毛，无暇感情之事了。
想到这里时，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白色的板鞋，她就站在那里，幽怨的看着我，等等，不是仿佛..
【柯清，那个灯塔下面有个人你看到了吗】我拍了拍柯清的手臂，指着那个黑色连衣裙的女生，【柯清，你看到了吗，柯清】我眼睛都不敢眨，如果上次是梦，那这次是什么，白日见了鬼吗？
海市蜃楼？
【柯清..你看到了吗】我摇了摇，见柯清没有反应，我抬头看他，只见他也瞪大了眼睛，可他揉了一下，那个女生不见了。
他也看到了？我又回过头来看，那个女生直勾勾的看着我，又看着我挽着柯清的手，愤怒的朝我跑来，那姿势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了，速度快到出现了残影，我腿软的坐在了地上，她跑向我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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