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赶到现场，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
“谢天谢地，你们可算回来了，校长差点儿就要妥协了。”格温多琳忽然出现在四人身后，属实吓了他们一大跳，“那群人要校长妥协？！”秋原夜顿时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当场将天堂的杀手全送去地狱，只可惜是有心而无力，格温多琳连忙安抚这位年轻人急躁的情绪：“没有没有，校长如果妥协了哪能发展成这种局面呢？”她手中的法杖华丽地转了个圈，土墙拔地而起，敌人的攻击就此隔绝。
长谷川司不动声色地挡住楼宫春，向格温多琳问道：“劳烦您告诉我们现下进行到哪一步了？”几秒的沉默漫长得犹如走过生命剩下的光阴，“很难说，天堂这次突袭发动得太快了，我估计至少要打个四五天下去才能分出胜负，”格温多琳神色如常，却是再无半点笑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多双眼睛盯着圣西塞亚了，前不久的入侵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楼宫春朝旁边挪了挪，平静道：“圣西塞亚不会输的。”格温多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不用担心我们，格温多琳小姐，连这种危机都无法应对，我不敢说自己是圣西塞亚的学生。”楼宫春冲她笑了笑，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尔乔姆此刻坚定地表明立场：“他们想击垮圣西塞亚，就得先跨过我的尸体。”“请放心地战斗吧，至少我们不会拖后腿。”“天堂会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的。”秋原夜和长谷川司相视一笑。
格温多琳不再犹豫，法杖底端重重地砸下，土墙应声瓦解，刹那间围攻的杀手被震飞出十米远，四人借着这间隙，迅速转移到空旷地带，尽全力抵挡一波又一波攻击。
腹部的伤口从刚才就开始隐隐作痛，楼宫春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好容易能喘口气，眨眼间面前便多了几个杀手，他们的身影快到根本来不及看清，疼痛使大脑一片空白，“围攻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撑得住吗？”长谷川司恰巧退至背后，顺势扶住他，好半天也没等来回复，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楼宫春睡得并不安稳，他又梦见那位神祇了，对方的容颜倒是清晰了很多，“鸢尾花手镯还在吗？”祂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楼宫春伸出手，算是作出答复，神祇点了点头，弯下身子，“你遇到麻烦了。”他下意识地想否定，却吐不出一个字——极细的、近乎透明的线从手镯上慢慢显现出来，另一头没入神祇的胸口，又小又密的光点源源不断地向祂涌去。
周遭突然起了风，心脏跳动的速度没有预兆地变快，尽管力量流逝的感觉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楼宫春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惶恐，他想睁开眼，意识和身体好像被钉在梦里了似的，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那位神祇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看着他，“你拿走了我的力量，我只是用一点卑劣的手段把它取回来，你为什么这么怕？”祂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面上平静无波。楼宫春蓦地回忆起那个不真实的想法。
“没有这份力量你会死掉，我也是，如果我们共享同一份力量，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但我和你都会变弱，所以需要一方作出牺牲，只不过我是决定谁死去的那个。”神祇温和地解释道，祂捕捉到楼宫春眼底潜藏的恐惧，很轻地叹了口气，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异能者出生时就拥有异能，但没人想过它是怎么来的，只当是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我第一次做梦遇见你后，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从神祇的视角来看，这位“偷”走力量的异能者垂着头，金发狼狈地落在肩上，似乎放弃了挣扎，祂倒是有些意外，“什么想法？”“异能力的来源是一场计划周全的谋杀，我当时觉得荒谬可笑，现在……”楼宫春突然顿住了，各种想法碰撞、碎裂、交融，现在是什么心情他也说不清楚。
神祇陷入寂静，他们终于停下了，“抱歉，我之前带着成见做出了这个决定，因为你的勇敢，以及一些无法描述的东西，我想，我们的命运是时候做出改变了。”祂蹲下身，正好瞧见楼宫春没来得及藏住的泪水，神祇哑然失笑，递上一块手帕。祂本来对这个孩子不抱希望，已经做好了耗上很久的准备，但现下形势的发展超出预期，利安德灌输给祂的观念已经四分五裂了。
“既然这份力量不属于我，那总该是要还回去的，你动手吧。”楼宫春看向别处，他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想象中的痛感迟迟没有到来，小拇指反倒被人勾起，“我愿意和你共享这份力量，大部分时间我都用不上它。”楼宫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诧异地看着神祇，“为什么？”“相应的，你需要帮我做件事。”祂善良地替这位年轻人将愧疚削去大半，“好。”楼宫春没有丝毫犹豫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小队长昏迷这么久了，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他睁开眼的前一秒就听见秋原夜的呢喃，夜色如水，包裹住一切不安，楼宫春咳了两下，嗓音低哑，“我能有什么事？”床边的人像是被吓到了，满脸不可置信，嘴唇开开合合，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我睡多久了？”楼宫春撑起身子，眼前一阵眩晕，视野里的东西模模糊糊的，秋原夜端来一杯水，“将近半个月，我们当时快被吓死了。”“抱歉，后来怎么样了？”楼宫春对自己的身体算不上关心，实在难受才会去医院挂水吃药什么的，“天堂占不到便宜，我们赢了。”秋原夜神色平淡，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发掘出几分哀伤。
一些不太好的念头隐隐成了形，楼宫春放下杯子，“伤亡惨重？”“算不上，长谷川司当时被大批杀手包围，他又想护着你，不要命地大面积释放异能，现在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只剩眼珠子能转。”秋原夜苦笑道，眼中闪烁着泪花，“我什么都做不了，阿尔乔姆左手骨折，算伤得轻的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试图逃避残酷而沉重的事实，“我是家里最小的，上面有三个姐姐替我挡风遮雨，父母的期望也不高，只要我健康快乐地活着就可以了。小队长，我好羡慕你，做什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们打过来时大脑一片空白，我只会手忙脚乱地防御，连最基本的支援能力都没有……我是不是很没用？”
手突然被轻轻地握住，秋原夜抬头望去，楼宫春还是一贯的神情，却认真了许多，“别把自己看得这么低，至少你好好地坐在我面前，我不用孤军奋战了。”月光柔和地洒进窗户，这位年轻的队长面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再度晕倒。秋原夜别过头迅速擦干眼泪，换上略显难看的笑容，“晚安，小队长。”楼宫春目送他离开病房，才重新躺下。
神祇让他去找一个人——西洛维·桑顿。
他回忆着神祇的话，“时间记得所有人，唯独遗忘了他……你要小心，西洛维是一只察觉到风吹草动就会跑走的老鼠……感情这种过分温和的东西，在他身上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孩子，向我保证，将自己的生命置于第一位，你必须活着来见我，”神祇勾起他的小拇指晃了两下，“风不会托起说谎的人。”“我会活着来见您的。”楼宫春有样学样地晃了晃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拇指，誓言就此成立。
鸢尾花手镯上的线被神祇剥去，祂再三嘱咐，不要过度鲁莽为此丢掉性命，楼宫春点头应下，“维尔斯利与你同在。”神祇的身影渐渐融进雾中。他闭上眼又睁开，看见浓重的夜色。
四天后，楼宫春准时出现在训练场。秋原夜正颤抖着双臂做俯卧撑，头发湿漉漉地粘上额头，滑下的汗水聚成一滩，“好得这么快？”充当监工的艾德文显然不相信他已经恢复至健康状态，楼宫春任由半信半疑的执行官打量，“好全了。”“行，第一个训练任务，在我手下撑过五招。”艾德文走向旁边的空旷场地，楼宫春紧随其后。
还没等他站定，天象骤变，无数道闪电撕开空气直直劈下，将退路一一堵死，楼宫春被迫防御，同时不甘示弱地召出分身，逃往四面八方，企图偷取一线生机，却尽数夭折在了半路。
执行官的实力远不止如此，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威压迫使他跪下身子，双手撑地，背上的重负仍无半点削减，薄薄一层防护罩生出许多裂纹，胸腔像是被巨手压住，口腔里弥漫着甜甜的血味，搅得思绪高速旋转，在脑中形成前所未有的飓风。
痛，痛死了。楼宫春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他用力咬着嘴唇，试图让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唤起最后的清醒。血渗进地面，替他发出无声的悲鸣。
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这个念头愈发清晰地鞭策着大脑，楼宫春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风从身旁呼啸而过，他用匕首划破手掌，凭空画出法阵，巨大的风怪嘶吼着扑向雷电，生生扯出一片安全区。楼宫春草草处理完伤口，在风怪的掩护下手握利剑向艾德文冲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