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局是击鞠,宽阔平整的击鞠场四周围了一圈木桩,中间设有讲武台,两侧木质单毬门,毬门后插着的数面小红旗在微风中摇曳。
虽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细雨,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
场地边缘搭设的棚子里已经坐满了与之相熟的夫人和娘子们,其余看热闹的百姓们则围在击鞠场四周,头顶着五颜六色的油纸伞,犹如一片花海般绚烂夺目!
“京城第一才女” 与当今圣人面前的红人“金绣娘” 为了定远将军对赌之事,一夜之间在京城传的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那唐明皇刚下了早朝,来至御书房,忽然想起一事来,便唤道:“高力士!”
“老奴在!” 高力士回应道。
“那李家娘子当真是为了虞爱卿与穆副都知对赌?!” 唐明皇半信半疑的问道。
“可不是嘛!陛下!” 高力士有些兴奋的道。
“这李娘子当真有些魄力!与虞爱卿倒是般配!不过这穆副都知嘛?来历可查清楚了?” 唐明皇若有所思地道。
“这?唉!陛下,老奴派人四处查探过了,可就是查不出这穆副都知到底是何方人士?!” 高力士摇头叹息道。
“哦?这么说来,穆副都知仍旧是来历不明?!” 唐明皇踌躇道。
“正是如此,陛下!不过,依老奴看,这穆副都知倒是个可用之人!” 高力士又信誓旦旦地道。
“哼!你个老东西,一向看人很准!” 唐明皇眼眉轻佻道。
“嘿嘿,这还不都是陛下火眼金睛!老奴只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只此一回!”
“哈哈哈!油嘴滑舌!”
“老奴听说,现下京城里流传着一首童谣,说什么:金绣娘,李才女,比骑射赛,琴技,打马毬,只为曲江定远侯!”
“还有打马毬?何时啊?” 唐明皇追问道。
“听说,就是今日!怕是已经开始了吧?” 高力士回道。
“走,随朕去瞧瞧!” 唐明皇说完便向马毬场方向走去。
“陛下!您慢着点!外面下着雨呢!快,跟上,跟上!” 高力士慌忙拿了把油纸伞紧追出去,那抬步辇的两个小内侍也忙小碎步的跟上。
刚走出御书房,便有林招隐回禀道: “启奏陛下,于阗特使求见!”
“来的正好!带他来见朕!”
“是,陛下!”
那于阗特使跪拜道:“尊敬的大唐陛下!国王特派我前来代为转达对大唐陛下割爱的谢意,并表示我于阗国愿与大唐互惠互利,修百年之好!这是进贡物品名册,请陛下过目!”
高力士接过奉到御前,唐明皇扫了一眼:五箱上等于阗美玉,两箱琉璃摆件,三箱琥珀玛瑙,另加战马二百匹。
唐明皇将礼单放在桌子上, “贵国的诚意朕看到了,我大唐愿与贵国经贸往来,和睦共处。”
“谢陛下!”
“静和公主可还安好?”
“回陛下,王妃一切安好!”
“嗯。特使一路辛苦!带特使前去驿馆歇息!”
“是!” 林招隐应道。
“谢陛下!” 特使拜退道。
且说那李意茹、杜意婉、张秋芬与她们各自的丫鬟组成一队,身着红衣,每人牵着一匹体格健硕的宝马气势凌人的候在场内!
穆羽、姚兰儿身着青衣站在毬场外,
“羽姐姐,她们能来吗?” 姚兰儿有些焦急地问道。
“能!再等等!” 穆羽边说边张望。
正在此时,
“驾----!”
“驾----!”
“啾----!”
一阵策马扬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来了来了!” 姚兰儿伸长了脖子道。
英武卫的杜三娘、崔莉莉、青霞和玉柔特意赶来相助!
“吁!吁!” 四人陆续下马。
穆羽迎上前:“杜三娘!崔席纠!青霞、玉柔你们能来,多谢了!”
“穆娘子,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杜三娘回礼道。
“是呀!娘子肯收留我们,让我等在英武卫有一处容身之所。比起娘子的恩德,这又算得了什么?”崔莉莉道。
“哼!竟然有人敢欺负穆娘子?这次就让他们知道我们英武卫可不是好惹的!”青霞道。
“嗯!穆娘子,我们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玉柔拼命点头道。
“有你们在,自然没人敢欺负我!”
穆羽微笑道。
“镗镗镗!” 锣鼓声敲响。
“比赛马上开始了!咱们进去吧!” 姚兰儿道,众人点头示意。
她们束好马尾,拿起毬杖上马列队,个个英姿飒爽,目视前方。
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凉爽惬意,雨渐渐停了。
负责裁判的执事大声喊道:“两队人马皆已到齐,此局对赌:最先获得三筹者居胜!”
绣珠和青霞两人骑马上前,来到毬场中间,做好抢球准备。
裁判执事将一个巴掌大小中间镂空的木质彩毬抛出在半空中,绣珠和青霞几乎同时举杖打出,结果被绣珠最先抢到,大家策马奔驰,群起而攻之。
绣珠瞄准时机将毬传给右前锋张秋芬,姚兰儿上前拦截未果。张秋芬将彩毬击出,传给中场杜意婉,杜意婉挥杆去接,被崔席纠快马上前拦截,回传给中场杜三娘,杜三娘策马上前,反身将彩毬击出传向后卫穆羽,穆羽飞身来接,却被冲过来的杜意婉挥杖撞出,彩毬飞到右后边界,玉柔接住毬又传给穆羽,穆羽深吸一口气,“驾!” 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迎着彩毬飞驰而去,然后一个反手用力击打彩毬,只听 “啪!” 的一声,彩毬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径直飞向毬门,穿洞而过!
“青方率先获得一筹!” 裁判唱筹道。即刻就有青方执事插了一面彩旗。
“喔!进了进了!” 彩云兴奋的跳脚道,丝毫看不出腿上有残疾。
陶喆与沈渠、司徒玉林、萧山河等人坐在帐篷里,边喝茶边欣赏击鞠赛。胡诌礼干脆站起来站到高台边上,边看边手舞足蹈:“哎呀,传毬传毬!左边左边,补空补空!唉呀!啧啧啧......”
“胡兄!你快安静些看吧,你倒比赛场上的人还着急!” 沈渠道。
“不可不可!坐着哪有站着看得清楚啊?你们不觉得这巾帼不让须眉吗?” 胡诌礼摆摆手道。
虞江南在一旁默不作声,表情严肃,他虽然相信穆羽,但内心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他害怕穆羽会输掉比赛,看到穆羽率先进毬,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回合已经开始了,场上竞争越来越激烈。绣珠将抢到的彩毬一路护送,抛给李意茹,李意茹已经管不了许多,让穆羽获得先机,内心不快,铆足了劲要与穆羽一争高下!
只见她狠刺了几下马腹,高举月杖,迎面驰来。眼见彩毬失了力道,开始往下坠落,那李意茹并不慌乱,迅速用左脚勾住马鞍,身体后仰,像个钟摆一样,旋转八十度,抬手反扣, “啪!” 的一声彩毬直冲向红方球门,“嗖” 的一下穿门而过!
众人都被李意茹这绝妙的毬技折服,场外登时响起一片呐喊声,喝彩声!
“红方得一筹!”
红方的阵地上也插上了一面鲜艳的彩旗,在微风的吹拂下,洋洋得意!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意茹又进一毬,全场沸腾欢呼!看着红方两面鲜艳夺目的彩旗,崔席纠、青霞二人有些着急,奋力拦截冲击,破坏了红方的好几次进攻。
穆羽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准备做最后一搏!
“呲呲......搞不好这金绣娘要输了!” 姚弈摇摇头惋惜道。
“别急啊!未到最后一刻,怎见分晓?” 萧华道。
“唉!可惜了!可惜了!” 张拯叹息道。
片刻过后,杜三娘伺机而动,在穆羽的配合下果断打进一毬,双方战成平手,这最后一毬才是致胜关键!
双方仍处于紧张胶着状态中,不分伯仲!正是“宛转萦香骑,飘飖拂画球。俯身迎未落,回辔逐傍流。”
那绣珠早已耐不住性子,急于速战速决,对张秋芬使了个眼色,张秋芬点头会意,二人相互配合,抄起月杖猛力进攻,一路横冲直撞,拼尽全力冲散青方阵营,接连破坏青方组织的有效进攻!
崔席纠,姚兰儿见状回身设防,与绣珠,张秋芬两相对峙,阻止她们的阴谋诡计!
杜三娘将彩毬传给穆羽,穆羽侧身带毬疾驰,李意茹与杜意婉同时迎面夹击,穆羽猛拉缰绳,扭转方向擦边而过!李意茹紧接着策马上前,与穆羽展开正面交锋!二人你追我赶,你争我抢,互不相让!
只听得“乒乒乓乓”月杖与彩毬的撞击声响作一片!
已近午时,云开雾散,那明媚的阳光照射着万物复苏的大地,却显得越来越刺眼!
绣珠与杜意婉再次赶上前来横加阻挠,被青霞和玉柔二人合力化解。
穆羽带毬直冲向青方毬门,张秋芬甩开姚兰儿伺机从侧面包抄,趁穆羽不防,俯下身子挥杖猛击赤霞的前腿,“呜……嘶……” 赤霞受痛嘶叫一声,重心偏移,向右前方栽倒,穆羽吃了一惊,被惯性甩出去。
最后时刻,穆羽已然顾不了许多,眼睛死死盯住彩毬,高举竹杖在落地之前,奋力将毬击出,那彩毬便直直的飞向毬门,穿门而入!
“毬进了!” 萧华欢呼道。
“穆羽!小心!” 虞江南早已察觉情势不妙,一个箭步飞跃上前,又一式翻江倒海,伸手拖住落地的穆羽!二人一同摔在地上 ,穆羽只听 “咔嚓” 一声,虞江南皱了皱眉。
“穆姐姐!小心!” 姚兰儿大惊失色道。
“娘子!” “羽妹妹!” 彩云与苏媚儿几乎同时紧张的喊出声。
穆羽原本以为这次肯定摔惨了,没想到又是虞江南及时赶到,才化险为夷!穆羽深情注视着眼前的虞江南:原来她穿越到这里就是命中注定的,只为遇到他!
“江南,能遇到你真好!”
“往后余生都有我陪你!”
陶喆见状,即刻起身快步赶上前,却哪里来得及!看到穆羽被虞江南及时救下,便住了脚。
“吁!” 那张秋芬勒紧缰绳,暗自窃喜,猝不防被锦风飞身上前,一脚踹下马来!
“哎呀!” 张秋芬大叫一声,摔下马跌落在地。锦风愤怒的拔剑指着她的鼻子,张秋芬顿时脸色惨白,吓得浑身哆嗦,大气也不敢出!
“穆姐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姚兰儿急切的问道。
“伤到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苏媚儿也赶紧拽过穆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道。
“娘子!你吓死彩云了!呜呜呜!” 彩云扑在穆羽怀中哭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穆羽拍着彩云的后背安慰道。
“跪下!” 锦风将张秋芬押过来,大声厉喝道。
那张秋芬战战兢兢跪下道:“金绣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我这一次吧!”
“穆娘子,她该如何处置?要不要我杀了她?”
“啊?!金绣娘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张秋芬忙不迭的磕头求饶道。
“锦风,放开她。”
“是,穆娘子!” 锦风收了剑后退一步。
“今日我就饶你这一次!你好自为之!” 穆羽冷冷的道。
“谢金绣娘大人大量!” 张秋芬叩首道。侍女碧婵过来将张秋芬搀起,张秋芬紧紧抓住碧婵的胳膊,腿肚子打着寒战,勉强站起,却动也不能动!
“镗镗镗!” 执事裁判敲了三声锣鼓,然后大声喊道:“比赛结束!青方获胜!”
“真是又精彩又刺激!” 胡邹礼啧啧称赞道。沈渠微笑附和道:“今后我等再不敢击鞠啦!”
“没想到这女子击鞠比男儿更胜一筹!此次真是大饱眼福,大开眼界啊!哈哈哈!!” 萧山河大笑道,继而问道:“你说呢!司徒兄?”
半天没有回应,萧山河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司徒玉林的踪影。
李意茹下马近前,“穆娘子!你赢了!” 然后又深情的看了虞江南一眼,道:“我李意茹愿赌服输!自此以后再不纠缠!”
说完便毅然决然的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哼!” 那绣珠反而并不服输的样子,瞪了穆羽一眼,才转身追随李意茹而去!众人四散而去。
“她们竟然暗中使坏!真是卑鄙无耻!本宫定要将此事禀告父皇,为穆姐姐讨回公道!” 永穆公主愤愤不平的道。
“璃儿不可!陛下日理万机,怎能因这等小事惊扰陛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她们也太过分了!” 永穆公主仍旧有些不甘心!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穆羽并不打算继续追究,只安慰道。
“穆娘子,我们先行告退!” 杜三娘带领崔席纠等人前来告别道。
“好!今日多谢三娘及众姐妹相助,各位保重!”穆羽拱手拜道。
“穆娘子保重!”杜三娘、崔席纠等人上马回营不提。
“江南,我们走吧!” 穆羽道。
“好!”
穆羽拉住虞江南的手刚要走,“呲!” 虞江南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刚才在救穆羽之时,右臂胳膊肘着地,正好磕在一块儿石头上,旧伤复发。
“你怎么了?江南?伤到哪儿了?” 穆羽急道 。
“胳膊好像又断了!” 虞江南额头冒着冷汗道。
“你为何不早说!锦风!快去请王良医!” 穆羽急道。
“是,穆娘子!” 锦风转身飞速离去。
穆羽小心翼翼的搀着江南回到将军府。那陶喆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自己对穆羽的恋慕之情虽日益加深,但却对穆羽遇到的重重危险束手无策,也只有虞将军才能做到时时刻刻保护穆羽不受伤害!……算了!只要能看着她平安快乐,就足够了!陶喆心中豁然开朗,他愿意默默守候她一辈子!
李意茹与绣珠刚走出击鞠场, “李娘子!” 司徒玉林拦住二人道。
“这位郎君是?”
“新科甲子第四名进士司徒玉林,曾与李娘子一同参加赛诗会,不知李娘子是否还记得?” 司徒玉林笑意盈盈道。
“似乎有些印象,不知司徒郎君有何贵干?”
“某早就听闻李娘子乃京师第一才女,对李娘子仰慕已久!今又对李娘子敢爱敢恨的勇气和魄力钦佩不已,视如瑰宝!某不忍看明珠蒙尘,不知是否有幸能与李娘子相识,成为李娘子的,挚友?” 司徒玉林略略停顿道。
“原来如此!” 李意茹哼笑了一声,斜着眼看了一眼司徒玉林,并未回答径直离去。
“欸!” 司徒玉林,愣在原地不解其意,半日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既未直接拒绝,那便是同意了!哈哈哈!!”
且说武氏听闻穆羽赢了比赛,心中着实不爽快,她暗中相助永穆公主,害得武二下嫁异国他乡的仇还未得报,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不仅深得圣人的赏识,又有定远将军做靠山,随行有武林高手贴身护卫,再想动她简直难如登天!
但武氏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在与李林甫幽会时,将心中烦恼说与他听。
“你且放心!如今这虞将军与金绣娘成双入对,已是人尽皆知!他二人强强联手,在朝中威望日增 ,将来必成心腹大患!如不能为我所用,则必除之而后快!我早已筹谋良久,静待时机即可!”
“那我就放心了!嗯……” 武氏边说边用手抚摸李林甫的胸膛,李林甫被撩骚的热血沸腾,俯身将武氏按在身下,贴近武氏的脖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武氏的体香最令他着迷,加之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每次只要一触碰到便会令人心旌荡漾,浑身酥软!只消片刻便能激发他男人的兽性和**!那武氏更是对他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且说王良医仔细检查了虞江南的手臂道:“还好,还好!就是肘关节处有一小块儿碎骨,待我为他接好,再调养些时日即可!”
“多谢王良医!”
“客气了,丫头!”
王良医给虞江南接好碎骨,用绷带固定好,然后起身嘱咐道:“好了!切记,一个月内莫要动武!”
“多谢王良医!” 虞江南躬身拜道。
穆羽上前一步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劳烦王良医!”
“何事?你说!”
穆羽把站在一旁的彩云拉到跟前道:“彩云的腿因为半年前的一次意外受了伤,至今没有完全康复。请王良医看看,可否医治?”
“好!待老夫看了便知!”
彩云坐下来,挽起襦裙,露出瘸腿,王良医蹲下身子,用力按压受伤部位,彩云疼的 “哎呀!” 一声,王良医忙住了手,然后又在周边轻轻敲打几下,彩云咬紧牙关,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终于王良医站起身。
“如何?严重吗?”
“这断骨当时就未曾接好,再加上未曾好好休养,如今并未完全愈合。好在她年纪尚轻,敲碎重塑后,不出半年便能恢复如初!” 王良医徐徐道。
“敲碎重塑?!这?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穆羽问道。
王良医摇了摇头,道:“这是最治根之法!虽则痛苦,但康复后可与常人无异!倘非如此,天长日久,恐怕这病痛会伴随一生!”
穆羽踟蹰的看着彩云,“娘子,放心!我能行!” 彩云斩钉截铁的道。
“彩云姐姐,你放心!我师父的医术那是全京师数一数二的!师父说了你能像原来一样,就肯定能!” 陆儿一旁忍不住插嘴道。
“嗯!” 彩云点头道。
王良医给彩云重塑腿骨之后,又叮嘱了一番,才放心离去。穆羽将彩云送回穆府安置妥当,由翠玉亲自看护,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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