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的课间其实也并不长,这不,何书锦买进教室前门的那一刻,晚自习第三节上课铃声就响了。
“老规矩,交素材。”何书锦扫视一周,以眼神警告这些仍蠢蠢欲动的兔崽子们,转身离开,“訾聿过来一趟。”
身为班长同时兼任语文课代表的訾聿闻言起身,走了出去,快步跟上。
二人一起慢慢往辅导室的方向走,路不长,而要走得慢了,也能长起来。
何书锦交代道:“校运会原本拟定的这周四,又往后推迟了一天,周五周六开,你找时间通知他们一声。
“周三下午有个会需要你去开一下,第二节课下课,大课间的时候,上五楼,右边那间辅导室,王主任单独给你们班长讲几句。
“还有就是……十月段考之后,一直到期末都没有考试了。”何书锦停了一会儿,“下个月年级本来打算考一次月考,但是突然通知月初和月末要分别调一批老师去南城的县中学习调研,各年级都要去,这样一来出题就耽搁了。”
走到辅导室门口,何书锦没急着进去,而是带着訾聿站在靠近围栏的地方继续说。
“而且现在可以确定,期末我们将会和南二,和柳城一中学联考。”
訾聿点头,没出声打断,继续侧耳听着。
“最近几个月活动多了点,后面还有一场元旦晚会……不过听说今年好像不搞跨年?我也不清楚,得等具体通知下来。”
像母亲在长子耳边嘱咐一般:“你多看着他们点,心别太散了。”
何书锦语气中掺了些许认真与专注:“我班的学生我清楚,虽然比不了火箭班,但是能被分进‘九五’,没有傻的呆的,只有自觉性不够的。
“像你,蔡安和蒙予乐这些就不用我多担心,女生基本上都挺乖的,男生里那些平时比较皮的,没有考试吊着他就完全放飞自我的,一到这种需要放长线的阶段就容易大幅度下滑,一滑还容易‘自闭’,一自闭就滑得更严重了。
插了一句补充:“就那个,毛晓奇,让蔡安多盯着他。”
“不用多做什么,自习课抓严一点就行,噢对,你找个时间给各科科代表开个短会,收作业收卷子这一块也抓一抓——有人督促了,他们也就不那么纵容自己。
“虽然刚进入高二,但这是很关键的分水岭……”
说着,何书锦突然笑了,“这话王主任都和你们说过好多次了,我就不多嘴了,在他那里,什么时候都很关键很重要。”
大概应该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何书锦停了下来。
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些了。”
訾聿把这些嘱咐照单全收,应道:“好的。”
许是直觉起作用,且以往都是交代完之后,訾聿就道别回去自习了,今天却没急着走。
见他看着自己,何书锦询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訾聿斟酌着开口:“是有件事,关于谢语然同学的……”
他面容有些凝重,音调低沉,把那天晚上的经过简单地跟何书锦描述了一遍。
何书锦听着,眉头拧了起来。
訾聿:“我感觉,他们也是三中的学生,而且应该……”
“都是高三。”
闻言,何书锦的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更严肃郑重了:“你确定吗?”
訾聿坦然道:“这只是我的想法与猜测,但我有把握。”
訾聿向来稳重严谨,一句话,何书锦便已懂得轻重,她蹙着眉看向对面的高一教学楼,颔首,交代道:“等放学了叫谢语然过来一趟。”
“好。”
离晚自习放学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整个年级的学生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想要离开教室,飞奔前往食堂宿舍小卖部的心了。
坐在台上的訾聿只好不停用眼神挨个提醒这帮完全放飞自我的同学们。
是那种没什么情绪的,就那么一直看着,直到你注意到他,反应过来自己该收敛一点的平静眼神。
他平时虽然向来不怎么爱说话,不怎么喜欢和大家凑一块玩儿的“高冷”人设,但对待同学从来不会让人感觉太冷漠孤高,只是情绪表达不那么的丰富而已。所以,班长威严还是在的,也没有出现同学们聚众私下里吐槽抱怨他哪里做得不好的情况。
而且成绩摆在那儿,大家都信服的。
到最后,訾聿放弃了,还差点被气笑……
放飞就放飞吧,刚收假嘛唉,他自己都有点儿飞。
随着铃声响起,教室里“安分”坐着的学生们一哄而散,但也还是有那么三五个留下来的,只是比平时少了很多。
蒙予乐用殷切的目光一路护送訾聿从台上下来。
知道他心急,能忍着半节课没有直接传纸条上来问,就已经是很按捺得住了。
不知为何,突然起了逗他的心。
訾聿全程没有和他对视,径直走到座位旁,在他旁边坐下。
小太阳那必须忍不住啊,于是非常争气地开口问道:“书锦怎么说?”
訾聿回视,又把目光投到他身后,一样伸长了脖子的胡嘉佳身上。
谢语然倒是没什么反应,静静地在做自己的题目。
“班长你快说啊!”
再卖关子,小太阳就要急了。
“何老师说放学后过去找她,”訾聿站起来,对三人道,“走吧?”
可能是感受到了訾聿只是单纯地想逗他,蒙予乐站起来之后,特地跨过訾聿的椅子,从他这边走,靠近,上前,拳头在訾聿肩膀上怼了一下,以此……泄愤。
訾聿:“……”
居然还不给逗。
不过他也没纠结,率先带头往辅导室那边走。
等他们四个围在何书锦的书桌旁时,反倒是她愣了。
何书锦:“……你们是来陪护的?”
随着这个半疑惑半陈述的句子出口,她的目光从訾聿身上开始移动,挨个打量,最后定格在站在最外边的蒙予乐身上。
訾聿:“……”
胡嘉佳:“……”
谢语然:“……”
最后蒙予乐给了个让何书锦满意的台阶:“我们是知情人士!”
何书锦一点头,继而问道:“具体的事情经过訾聿已经和我说过了,语然,你怎么想?”
被点名问到了略有些不堪的、不愿回想的事情,谢语然脸色还是有点白,但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放着不解决。
胡嘉佳抓住了她的手。
何书锦特地选了旁边这间空的科任老师辅导室,晚自习下课已经很晚了,除了班主任们还在,其他老师都各自下班回家了。
所以从两间辅导室连通的阳台后门进去,只开了后面的一盏灯,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五个人。
她周围都是最值得信任的老师和朋友。
谢语然看着何书锦,慢慢道:“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蓄谋已久。”
何书锦颔首,已平静又温和地眼神静静地注视她。
谢语然在这种安心的氛围下放松下来,把那晚和訾聿说过的,在放学路上分别遇到那两个男生的几次“碰巧”详细地说了一遍。
“就是这些了,再然后就是那天晚上……”
“我发现我的帆布袋落在包厢里,担心嘉佳他们已经散场回去了,就想着赶紧返回去拿,因为也不远,还有些急,所以没事先联系他们。”
“刚出来没走多远,我就在我们社区的一条小路拐角,看见了那个平头男生,他……看样子像是和我擦肩了一下,然后反方向走了。”
“接着到下一个路口……”
说到这里,谢语然的声音难以抑制地抖了起来:“突然有人从后边用力拽住我的手臂,把我往巷子里面拖。”
她握住胡嘉佳的手收紧了。
“他戴着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他很用力地推我,一直推到墙边,我被摁着坐在地上,他就……就坐在我腿上,压着我……”
“他力气很大,我挣不过,就喊,然后那个平头男生过来了,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谢语然溢出了哭腔:“戴帽子的那个,他、他扯我衣服……”
胡嘉佳从侧边搂住了她。
何书锦脸色沉着,她选择了先讨论这件事的解决方法:“訾聿说说你的看法吧。”
訾聿一点头:“根据谢语然同学的描述,她之前只有在晚自习放学,比较晚的时候才会遇到那个戴帽子的男生,所以我觉得,他是高三的学生——因为放得晚,而且他按时下课,成绩也许还不错,或者说,是属于愿意把学习放在重要位置上的那一类。”
“那个寸头的男生,我的想法是,他也许成绩并不好,属于年级末端,也不能说自暴自弃,而是完全不打算把学习当回事儿的那一类,是否也是高三我说不准——因为语然同学说,她在下午很早放学的时候碰见过他,却很少在天比较晚的时候碰见,说明,寸头男生会在校外游荡。”
何书锦向来一丝不苟的神色面容中出现了几分凝重:“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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