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到时候发生什么没人料得到。三十六想站起来增强自己的气势,却被膝盖上的疼痛给逼了回去,他张皇失措地说道:“那个,你,你先听我解释……”
秋宴安淡定的把三十六摁会椅子上后道:“嗯,那你解释吧。”
三十六平复下来后把他变短期哑巴的事解释清楚后,秋宴安道:“时间不早了,洗个澡睡觉吧。”
三十六不可置信的问道:“啥?”
秋宴安把方才的话重说一遍后,三十六问道:“什么意思?”
秋宴安解释道:“我和我妈想把你留下来。”
三十六道:“留我有什么用吗?”
秋宴安简单概括:“防贼。”
三十六小声反驳:“不止吧。”毕竟把他丢到警察局也一样,还能省不少精力。
秋宴安把一个袋子给三十六,道:“衣服都在这里面,需要换洗的衣服可以放在卫生间进门右手边的盆子里面。卫生间在出门左转的走廊尽头。有需要可以叫我。”
三十六点点头,转身进去了。“有架子吗?”
“进门右手边角落。”
“花洒在哪里啊?”
“架子对面。”
“有肥皂吗?”
“没有肥皂,只有沐浴露、洗发水和护发素。都在卫生间尽头的窗台上,沐浴露的罐子最高,护发素的罐子最矮。”
“用来干嘛的啊?”
“和肥皂一样。洗发水和护发素用来洗头的。”
几分钟后,秋宴安就听到了“扑通”一声以及紧跟着的“卧槽”。秋宴安很想进去看一眼,但还是刹住了脚步,在门外问道:“你没事吧?”
三十六道:“没事,我反应快,摔的是左腿,不碍事。嘶~”
秋宴安:“鬼都不信。”
待三十六出来后,秋宴安检查了一下他的腿脚确认正常后探头往卫生间里一看——到处都是水渍;沐浴露、洗发水被撒得满地都是,甚至上面还留下了三十六方才滑倒的痕迹。秋宴安把脑袋转回来,对身后人道:“你不打算给个解释?”
除去三十六的狡辩词,总的来说就是不会挤沐浴露,摸到瓶口有和矿泉水瓶盖一样的纹路后就直接拧开倒了出来。洗发水也没逃过他的魔掌,幸好护发素是直接挤的,否则现场可以锦上添花,啊不,是雪上加霜。
“过来,我教你。”秋宴安把三十六拉进卫生间,从后面围住三十六,抓起他的左手摆在出口处,右手放在按压汞上往下一按:“像这样,就能把它挤出来了,学会了没?”
“会了。那里面的……”
“算了,先回我房间找个地方坐着等头发干了再睡吧。我去洗澡了。”
“你妈妈洗了吗?”
“嗯。”
由于以前的作息习惯,三十六现在丝毫没犯困。回到秋宴安的房间,三十六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就坐了下去,听侦察兵说那叫“床”。今天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比如说,为什么之前求雨时一下子就成功了,而到了秋宴安家里后就停雨了?
房门开后,三十六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房间里有啥啊,好凉快。”
秋宴安坐到三十六旁边,道:“空调。”不用问也知道,三十六肯定没吹过。
秋宴安道:“你困吗?”
三十六道:“不困。”
秋宴安:“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三十六:“那你要给我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秋宴安:“你要多点儿笑容,就叫你‘筱榕’,怎么样?”
三十六:“好啊!那为什么你的名字里有三个字,而我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秋宴安:“因为还少了一个姓。”他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百家姓》,随手翻了几页道:“那就姓‘佟’,如何?”
三十六:“‘同’?”
秋宴安:“是左边一个单人旁,右边一个冬天的冬的‘佟’。你以后就叫‘佟筱榕’,知道了吗?”
佟筱榕:“知道了。但我不会写,怎么办?”
秋宴安把那本《百家姓》放回去,坐回原来的地方,握住佟筱榕的右手在空气中写了一遍。佟筱榕学得很快,又问道:“那为什么是‘筱’,而不是‘小’?”
秋宴安:“让你早点多学会一个字。”
佟筱榕:“哦!对了,你说你学过医,学了多久啊?”
秋宴安:“不久,也就一点把脉,还有辨认和处理伤口,伤口严重的还是要送到正规医院去检查的。像你膝盖上的大部分人知道怎么处理。”
佟筱榕:“确实,以前我都不怎么理会,只是感觉这次的比平时的重了些我才信了你那句‘会感染’的。”
秋宴安:“但你眼睛的伤有点特别。”
佟筱榕:“怎么说?”
秋宴安:“应该是有人对你的其中一只眼睛动了手脚,导致其晶状体内的蛋白质渗入血液,从而被外部的免疫细胞发现。它们不仅会消灭受伤的眼球,还会把另外一颗正常的眼球溶解在眼窝里。”
佟筱榕道:“虽然没听懂但是能大概明白。我想起来了,当时他们问我,喜欢左边还是右边,我说左边。然后当天的晚饭每人都多了一碗汤,还是‘螳螂’,就是那里的头,亲自给我们盛的,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自那以后,我的右眼很快就看不见了。我去找‘螳螂’,他却说没啥大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结果过段时间后,我的左眼球越来越痒,逐渐消失了。内部的专业医生诊治完后告诉他,说只是不能见光、受热,还有一般情况下不会旧伤复发。医生用‘白(纱布,用于及时发现伤口)—黑(布条,遮光)—白(纱布,美观,挡热)’的方式给我蒙上了眼睛,等我恢复的差不多时就把最里面的那层白纱布给去掉了。期间甚至没有人怀疑我的眼睛,都一致认定是我某次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眼睛导致的,包括当时的我自己。”
秋宴安道:“那个‘螳螂’为什么要你眼睛看不见?嗯,尽可能把事情的根源也说清楚。”
佟筱榕回忆道:“好多年前的事了。今天是我第二次成功逃离那个地方,我第一次逃离而且几乎成功了的那个晚上晚餐就多了一碗汤。我出来的次数多,路线也熟悉了。我从很早开始就想逃离那个地方了。
“我记忆里出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个地方,他们都用‘老地方’来称呼那个地方。而‘三十六’这个代号,也是他们给我起的,应该是因为我开的第一把密码锁的密码就是‘036’吧。
“跟我年龄想差不大的或者比我还小的那些从有记忆开始就被灌输了与你们那个什么‘价值观’差不多相反的东西,因此一开始我们‘学’得特别积极。‘螳螂’甚至会观察我们的‘强项’来加大‘训练’,我就是单独练撬锁。
“至于为什么我擅长撬锁,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知道我只要把那些锁开了就会有好吃好喝或者好玩的,每天我们都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想去哪里都可以,前提是要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否则取消第二天的自由活动机会。有时候‘螳螂’会带我们几个去游乐园玩,只有那个时候自由活动的规则才会不做数。我在外面看到了很多面部表情,看到那些在游乐园里的小孩大多数都是嘴角上扬的,还有看在旁边看着小孩嘴角上扬的大人,他们也和旁边小孩有这相似而不同的嘴角上扬,感觉像是他们很喜欢这种感觉表现出来的表情。
“我也看见过嘴角下弯的表情,多数在被我撬过锁的地方出现。游乐园里也有,一般这个表情会出现在跟在大人后面的小孩脸上,应该是和嘴角上扬的各个方面都是相对立的吧。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感觉撬锁这种行为可能是不好的。
“我回去告诉‘螳螂’,说我想离开这里,但他笑嘻嘻的拿了一根脆脆鲨在我面前晃了晃,说离开了这里就没有好吃的了。‘螳螂’的笑,和那些在游乐园里玩得开心的小孩的笑有些不一样,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可以肯定的是,‘螳螂’不可能轻易把我放了。‘螳螂’见我不说话,把脆脆鲨放在我手上,说只要我还在这,脆脆鲨以后要多少有多少。
“一天,我和其他小孩一起出去买好吃的。路上我看到有个地方被一大堆人围观了,我很好奇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被其他小孩拉去买好吃的了。直到后来打听了才知道,住在那里的一个女人的首饰全不见了,她说那些首饰对她很重要。现在警察已经在调查。
“不久我就知道了那件事情的后续。我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很大的纸,我问其他人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可他们的都不识字。‘螳螂’走过来,告诉我说,有个傻瓜,他在执行和我们一样的任务时因为没有戴手套,被警察叔叔发现了,于是警察叔叔就把他抓走了。我好奇问他去哪里了,‘螳螂’说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地方,是我进去后就不可能出来的地方,然后会被永远的困在里面。我当时应该是被吓到了,‘螳螂’安慰我,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不会让我进到那个地方。
“过了一段时间吧,‘螳螂’突然跟我们说要把‘老地方’换一个。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让我们带走所有东西跟着他,越快越好。到了新的‘老地方’后,我对‘螳螂’的好奇异常。直觉告诉我,回去之前的‘老地方’会有答案。我跟‘螳螂’撒谎,说我不小心把我撬锁用的铁钩子落那边了。‘螳螂’听后问我有没有直接接触过那铁钩子,我想到他老是要求我们必须戴手套,我就知道回答‘有’就能回去。我猜对了,‘螳螂’听到我的回答后变得非常慌张,马上就把我带了回去,期间走的还不是最短距离。
“到达之前的‘老地方’附近后,‘螳螂’没有直接让我进去,而是再等一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那么着急,而现在却要等。‘螳螂’用动作示意我不要说话,仔细听,我隐隐约约听到了点东西,好像有一句是‘不能再让他们危害公共安全了’。直到里面的人都走了,‘螳螂’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后才放我进去,说他们没有发现铁钩子,让我去把它找回来。他们当然发现不了,因为铁钩子在我的口袋里。我进去装了个样子,出来后说没看到,可能是在路上不见的,然后我就在外面假装找了一会儿,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把我的铁钩子放地上抹了两三下,再捡起来假装我找到了。‘螳螂’看起来是松了一口气,带着我沿来时的路回到了新的‘老地方’。
“那天晚上,有几个当时殿后收拾的同伴被‘螳螂’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罚他们今晚要把这里收拾到一根毛发都没有,否则就让他们进那个‘特别恐怖’、‘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地方。而我彻夜难眠,我就是在那时意识到我的行为的错误。
“后来我还见过有比我还小的小孩会在人多的地方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人口袋里的东西拿走,但被那个人发现了,那个人瞪眼呲牙的就拖着那小孩去某处,小孩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我悄悄跟上他们,跟到了一个地方。那人把小孩拉进了一个空间,我进去后听见那人吼得超大声,问警察呢。其中一个穿蓝色衣服的警察听到后平静的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还在吼,吼到警察没法和他正常交流。等那人不吼了,警察问了他很多问题,也问了那个小孩,甚至还注意到在一旁的我,也问了两句。我不知道那个警察想做什么,‘螳螂’说过他们会把人带到那个‘特别恐怖’、‘一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但我知道回答‘不知道’就一定不会有事,因为有时候我也是这么回答‘螳螂’的问题的。我就说,我不知道,我就是好奇。后来警察告诉那小孩,他的行为属于偷窃,是不对的,是不可取的,是要付出代价的。那警察担心小孩不明白什么是‘偷窃’,还解释了一遍,我也就这么多学了一个词。
“我在一旁听着警察跟小孩说话,同时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事。我才发现相同点好像很多,我的行为是属于偷窃,是不对的,是不可取的,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那小孩是一个人,第一次;我是很多人,很多次。
“我回到‘老地方’,‘螳螂’说我在外面的时间过长,问我去哪里了。我知道‘螳螂’和那些警察完全不会有正方面的交集,我也肯定不能说我去找警察了。我很快想到了一个借口,我说我迷路了。‘螳螂’看起来不是很想就这么放过我,又问我今天本来是打算去哪里的。我赶紧回忆了一下以我当时的步行速度有哪些地方过去是要花超过十分钟的,幸好在这个范围内确实有一家非常好玩的玩具店,可能是‘螳螂’觉得我太天真,也信了我的胡说八道。
“但顺着这个思路想,我才意识到上次警察出现的地方好像比玩具店到‘老地方’的路程更长。虽然说现在我过的日子不比外面的那些小孩差,‘螳螂’对我们也挺好的。后来,我才知道‘螳螂’上面其实还有人,代号‘黄雀’。
“我并不清楚‘黄雀’与‘螳螂的’关系是什么,我只知道,‘黄雀’来‘老地方’时‘螳螂’的表情和之前那个偷东西的小孩被那人拉到警察面前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黄雀’的到来成为了所有人噩梦的开始。当时‘螳螂’正在把他手里的好吃的小零食给我们当作奖励,然后‘黄雀’直接夺走把零食就地消灭了,当然其他的也没有放过,我们也没有在意。
“后来‘螳螂’偷偷聚集了我们,把好吃的给补上了。我问‘螳螂’那个‘黄雀’到底是个什么人,其他人也被我的这个问题给吸引到了注意力,‘螳螂’说,就一个朋友,但显然在场的人没人信,什么是朋友我们都知道,撒谎技巧我们也运用得炉火纯青。看来‘螳螂’是故意的,而且我们还得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线索:‘黄雀’现在一定在监视着我们。我也感觉到了在我的视线盲区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但‘黄雀’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我们传递信息的方式。
“自那以后,我们每个人‘执行任务’的频率都比平时高出了一截,好吃好玩的没有了,自由活动时间自然也一样。‘螳螂’提醒‘黄雀’,说频率太高很容易被发现,但‘黄雀’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我只听到了他说他要钱,让我们赶紧弄给他,谁和他对着干谁就要被他打,如果哪天他还喝酒了或者赌输了钱,他会下手更重,而且第二天还要继续‘执行任务’,如果空手回来的话一样要打。
“过了好多好多天后,‘螳螂’想到了一个办法,说是让‘黄雀’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谁想要什么机密资料的,可以帮他们高价取来,这样赚钱的速度就会快很多。‘黄雀’听完这条建议后只采取了一半,他终日沉迷赌博,当然懒得去打听,这活自然还是落到了我们当中最擅长打听消息的‘小灵通’身上。这个方法的确有效,我们挨的打比平时少了,但制造出来的动静也比平时大很多,‘黄雀’为了让我们不出事,还动用关系把风浪压了下来。
“我算比较好的那一个,也是在那里挨打最少的其中一个,我知道怎样能让‘黄雀’高兴起来。他们各个看似反抗实则服从,因为他们没得选,甚至受以前的思想灌输,‘黄雀’打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要躲。以前我在自由活动时间出去时也见过有大人提着棍子拖鞋之类的追着小孩打,那个小孩还知道要往前跑来躲避攻击;而我们那帮人完全不知道可以躲的,就站在那里挨打,有个别是知道能躲但是不敢躲,也不会下意识去躲。”
秋宴安听到这里,猝不及防问道:“那你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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