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软在夜里急匆匆地进宫。
当她着了一身华服来见皇帝，还是被眼前的状况震惊。
魏承平比前段时间看上去虚弱了很多，看到她来，终于开口，声线还是沙哑的“软姐姐来了。”
江软下意识一愣。魏承平自从坐上帝位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过她。她在宫外，那个时候兰瀚驰把控朝政，她无法入宫；后来长安城危机终于解除，她再次见到魏承平，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华冕帝王。
“辛苦你了，这么晚跑过来。”魏承平压着声音，样子看起来很卑微“你和沈公子才订亲吧？恭喜了。”
她微微皱了眉，对于魏承平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不解。
见魏承平的目光看过来，她也行礼“不知陛下唤臣女来，所为何事？”
魏承平朝松柏点了点头，松柏上前，把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托到江软手边。
江软定睛一看，竟然是两道圣旨。
她眼中疑惑不减“陛下……？”
“软姐姐，”魏承平又咳嗽了两声，他深呼吸几下，才把那种想咳嗽的感觉压下去“把……这两道诏书，交给阿姐。”
江软没动。
魏承平又接着道“一个是之前阿姐托你给我的，还有一个，是我写的让位诏书。”
此言一出，江软猛地抬头看向魏承平，眼底难掩震惊之色。
魏承平自嘲地笑了一声“很好笑吧，但比起朝堂上的事情，我果然还是比不上阿姐。”
他的神色严肃起来“软姐姐，我知道你站在阿姐那边，这件事情我只相信你。你要快点去漠北，把圣旨交到阿姐手里。”
…………
“殿下，没有查到那位您说的宫女。”侍卫低头答道。
斛律光眯了眯眼睛，正要发火，侍卫接着道“不过，属下偶听了一点风声。”
“什么风声？”斛律光挑了挑眉，似乎很期待他接下来说的内容。
“属下听闻……京城的那位陛下，如今与长公主因皇位之事生了嫌隙。”
…………
漠北的风沙依然呼呼地吹着，斛律光抬头示意，侍卫关上了窗。
“我希望北狄能够退兵，我可以答应助殿下登基。”魏长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长公主殿下，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斛律光的目光冷冷地看过来“如今大魏的皇帝，似乎并不是你？”
魏长安的目光闪动几分，不动声色道“是我亲弟弟。”
“一个已经尝了权势甜头的人，还会把手里的权利交出去吗？”斛律光挑眉笑了笑，凑近魏长安道“长公主殿下，你已经是弃子了啊。”
…………
“三殿下，我希望我们能和平谈谈。”周屿立在阵前，看着对面的大军。
第一仗他们打赢了，有机会来要这个资本。
“你疯了！”蒋黎川皱了皱眉，“不行，我们要把他赶回北狄！”
“将军，这样能减少伤亡！况且之前北狄不也是无端侵犯边境吗？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答应过义父不让北狄军队侵入大魏分毫，周公子，你一个书生，不要插手我的事情。”蒋黎川的语气变了味道，带了一丝冷意。
“将军！长安还在他手里！”
话到这里，蒋黎川终于松了松眉头。
“……好。”
…………
斛律光在军帐里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请吧，他要是敢来，就让他过来。”
不过多时，周屿便被带到了军帐。
“三殿下，不知以什么做交换，才能放了长公主殿下？”
斛律光嘴角滑开一抹讽刺的笑意“固安县城。”
“你妄想！”蒋黎川就要拔剑，周屿按住他的手，道“这个不行，殿下想个别的。”
“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我家殿下开口，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周围侍奉的小厮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能还价？”周屿目光移向座上坐着的斛律光“殿下，倘若在下猜的不错，如今殿下急急地要攻打固安县，怕是另有隐情吧？”
“在下虽远居江南，但也偶然听得，殿下是为北狄皇位继承之事吧？”
斛律光的神色有了变化。
周屿见有效，便继续道“北狄如今内乱，倘若我们能帮殿下夺得帝位，可否放了长公主殿下，不再侵袭大魏边境？”
“……我凭什么听你的？”斛律光皱眉。
“因为这是对殿下最好的选择。”周屿定了定神，分析道“如今殿下也看到了，虽然殿下如今兵力比我们多，但我国的军士也很强悍，就算兵力不够，也足以撑到朝廷派兵来的那一日。到那时这件事情，对于殿下就没有那么有利了。”
“你倒是替我考虑。”斛律光看向周屿。
“我提的这个建议究竟好不好，自然还是要等殿下权衡。殿下，最好还是考虑考虑。”周屿目光微微闪动，看向后方“而且，如果我们要合作，我希望能先确定长公主殿下的安全。”
斛律光没有答话，挥了挥手送他们出去。
“殿下！”周屿急起来。
“知道了！考虑考虑。”斛律光头也不抬。
…………
“老爷，外面有位公子求见。”
顾老爷头也不抬，磕了磕手里的茶盏，语气波澜不惊“什么事？”
“说是……”那人顿了顿“来问顾公子的事情。”
顾老爷手中的动作一顿。
府上多年没有儿子，他只有两个闺女，所以谁人都知，顾家的大公子，是个捡来的。
顾老爷抿抿唇，道“那人还说什么？”
“那人说，她是公子的故交，来到此地，特来拜访顾老爷。”
顾老爷叹了口气，看着窗外徐徐飘动的树叶，道“请她进来。”
…………
“砚知如今过的怎么样？”顾老爷与陆云歌客套几句，便问起顾清的情况。
“顾大人升官了。”陆云歌如实对答。
顾老爷看了一眼陆云歌的神情，笑道“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外头的那些传闻？说我苛待养子，如今升官发达了不愿意接我前去京城？”
陆云歌这边没了音。不得不说，她心里确实有点怀疑。
顾老爷看着陆云歌犹豫地神色，道“砚知给我寄过信了，是我觉得江南好，所以没去。”
他的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摇头道“砚知幼年时，我对他严苛了些，旁人见了，便说我苛待养子。”
他似乎想到什么，向陆云歌问道“砚知……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陆云歌一时间再次顿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位老先生的话，才不会使人伤心。
顾老爷似乎猜到些什么，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失望“……未曾提起么。”
“不……不是这样的！”陆云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驳了顾老爷的话。
顾老爷的神色有些惊讶，陆云歌则自顾自继续道“顾大人的人很好，他那样的性格，一定也出自很好的家庭氛围！顾大人这段时日一直很忙，所以没有提起您，但我想，他心里一定是有您的！”
听了这话，顾老爷眼底的诧异一点点褪去，转而笑起来“砚知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幸运。”
“说起来，他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有七八岁了。也不知是谁这样狠心，就把孩子一个人丢下。”顾老爷的眼神放空了些，仿佛在回忆过去“我见到他的时候，好瘦好瘦的一个小孩儿，躲在角落里捡发霉的馒头吃。”
陆云歌想到那样的场面，泪涌上眼眶。登时，她却联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心中警铃大作。她擦了眼泪，连忙问道“您是在哪里见到顾大人的？”
“……那是好多年前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楚。”顾老爷回忆着“……好像是去西北做生意的那段时间……”
话至此，陆云歌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方便让我问问您家的姑娘吗？关于时间的问题。”她说着，散了自己的头发。
“你……你是个姑娘！”顾老爷瞪圆了眼睛，颤抖着手指着陆云歌指了半响。
“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见到老爷？”陆云歌挑挑眉，无奈摊手。
顾老爷叹了口气，抚了抚心口，有些惊魂未定。
“唉……也罢。我家大丫头已经出嫁了，如今在府里的是二小姐。”顾老爷唤了侍从“去把二小姐叫过来。”
…………
“所以，你是来找我问大哥的事？”顾萌打量着陆云歌，放下手边的弓箭。
陆云歌看到弓，心也痒了痒“顾小姐，弓箭可否……”
“不借。”顾萌抱紧手里的弓。
陆云歌“……”
“好吧，”陆云歌摊摊手，切回正题“今日我的确是来问顾大人的事情。”
“大哥来的时候，我也才出生不久，对此了解不多。”顾萌回忆着，“不过偶听长姐提起过他，说他是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
才出生不久？陆云歌打量着面前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询问道“叨扰小姐，不知小姐如今芳龄？”
“这个月过完便十九了。”顾萌答道。
“比我小一岁……”陆云歌自顾自地小声着，却被顾萌听见，她挑了挑眉，反驳道“比你小我也不叫你姐姐！”
“好好，”陆云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小姐继续？”
顾萌哼了一声，似乎很是满意陆云歌的做法，继续道“那段时间我们家不太平，爹爹带回来个养子，邻里都传是父亲的私生子，所以我和姐姐也不太喜欢他。”
顾萌回忆着，皱了皱眉“只是他人确实不错。”
“先前我犯了错，被娘亲关在屋里。爹爹那段时间又不在家，娘亲那次又特别生气，竟然不许旁人给我送饭吃，长姐也被挡在门外。”
“是大哥装作侍卫轮班，给我塞了吃食进来。”
顾萌一箭射中靶心，又抽了一支箭出来，搭在弓弦上“从那之后至少感官上，我觉得他还算不错。”
“原来如此。”陆云歌点点头“顾夫人……”
“我娘前些年病死了。”顾萌的声音带了微微颤的尾音。
“抱歉。”
“……无妨。”顾萌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对了，你说你来江南，是做什么来着？”
“我……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周游全国。”陆云歌道。
“不错的主意。”顾萌笑着看她一眼“带我一个呗？”
“……顾小姐，”陆云歌左右看看周围，并没有侍卫，现下只有她们二人。
她像个诱拐良家小姐的纨绔，朝着顾萌笑“你愿意跟我走？”
“嗯。”顾萌乖巧地点头。
“我要去幽州，”陆云歌想了想，目光看向她“你还愿意去么？”
加了一些漏掉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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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圣旨（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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