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安醒了
宿醉一夜,她头疼地厉害。
醒来就感觉到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紧紧握在胸口。
她定睛一看。
是当年及笄礼周屿送她的那块玉佩。
她心里一咯噔,昨夜的记忆慢慢涌上脑海。
……
“殿下。”
魏长安一进厅堂,众人纷纷起身。
周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魏长安身上。
看起来像是哭了一夜,眼角还红着。才经历了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如今却又要打起精神议事。
他记得魏长安似乎一直是这样。和他们一同郊游的时候,会突然有事情被陛下叫回宫中议事。那时候大家都会觉得很失落。可魏长安这个本该是最失落的人,却反过来宽慰大家。
周屿的心里不是滋味。
魏长安进了门来,一打眼便看到周屿,匆匆移开了目光。
她昨夜在周屿面前失礼,有些心虚。假装没看到他,摆摆手道“不必多礼,诸位坐下议事吧。”
周怀川点头,把茶端在手里喝了一口,进入正题道
“殿下来之前,江小姐已经和我说明了情况。”
周怀川是淮南节度使,周家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周屿父亲的弟弟。
这位周大人最喜游山玩水,又不想常年待在京城,便请了个远职离京。
后来他娶了一位江南的女子,二人干脆在江南过起滋润的日子来,除去逢年过节很少回京。
但这位周大人,还是见过她的。
三年前,他来过她的及笄礼。
“周大人怎么看这事?”魏长安问道。
“周某其实已多年未参与朝廷党争,其实对此并不清楚——但江小姐说的这件事,倒是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
周屿一把甩开了折扇,微微扇着,道“前些年民间曾传闻……陆家的那位小姐,生的极像前朝那位陈贵妃,殿下,可知晓此事?”
魏长安摇头“未曾。”
“那想必是未曾传到长安城去。”
周怀川顿了顿,补充道
“大概又过几年,陆大人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此事也就没人再提。”
“当年陈贵妃欲谋害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后来东窗事发,陈家满门抄斩,但——”
他压低了音调
“据说……有一个孩子,逃了出来。”
“当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孩子的下落。陛下登基之后,大赦天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周大人是说,陆家与前朝……”
魏长安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但在场的人已心知肚明。
周怀川点头“不错,如果陆大人当真行刺陛下……那么陆家,极有可能是为前朝旧事。”
他叹道“当时陛下传唤时,兰将军也在宫里。倘若以最坏的境况揣测……”
周怀川收了折扇“行刺陛下,与兰将军也脱不开干系。”
他思考道“以周某个人见解,殿下应当派长安城里的暗线去查此事……尤其是家族秘辛。”
“周大人是说,我祖父时期的四大家族与当年此事脱不开干系?”
周怀川赞许地点头“殿下冰雪聪明。”
魏长安陷入沉思。
她祖父在任时的四大家族,分别为陈,宁,贺,李四家。后来到她父亲时演变成了两家,其中被抄家的是陈家,宁家贬官流放。
后来两大家族相继没落,形成了如今的新四大家族,为江,兰,陆,周。
江家与陆家本同是寒门出身,却最后因恨还是把自己搭了进去,魏长安摇摇头。
如果不听闻这些,她还真不知道陆家和前朝陈家有关系。
真是世事难料啊。
……
天气阴沉。云彩遮盖了阳光,虽然不是阴雨天,但一层层的白云还是笼罩了整个殿堂上空。
大殿里的气氛格外沉默,好似这天气一样。
阴影洒进殿里,青天白日竟然点起了灯。
台上年轻的帝王频频看向左侧坐着的将军,不时目光又瞥向忠臣里,搜寻着自己熟悉的身影。
台下的大臣都不敢说话,此刻面面相觑,都在等出头鸟。
“陛下说开始议事了,诸位可畅所欲言。”
兰瀚驰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江遇皱了皱眉。
这话本是陛下要说的。但即使魏承平没有发话,他也没有看到魏承平的任何手势和暗示。
这也太过狂妄了些。江遇想着,面色不显,袖子下的指甲却深深扣进手掌里。
女婿和女儿接连遇害,要说恨,他比任何人都更恨兰瀚驰。
他想着,目光瞥眼向一旁兰承影站的位置。
新帝登基第一天,兰承影没有来上朝。也不知是心虚还是默认。
江遇的头转回来。他如今只是家里的金石字画被拿去了些,兰瀚驰没有动他和江泠,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但如今,就算是为了魏承平,他也得忍气吞声一把。
江遇拿着手里的奏折,余光瞥向周围的同僚,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陛下,这是臣从江南名家那里得来的字画。”
“陛下,这是臣家乡有名的狼毫笔,献给陛下。”
魏承平有些怔愣的坐在台上,有些无错的看着台下一个个生面孔。
“陛下,这是大家的好意,你就接了吧?”兰瀚驰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里却觉察不出丝毫的温度。
魏承平有些紧张地揪住袖子,眼神瞥眼看向祖父。
江遇的目光平淡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
“认得这个人吗?陆家的大小姐,陆远乔。”
士兵将画像举到老者面前。
“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就滚开!”士兵朝百姓啐了一口痰,厉声道
“下一个!”
顾清下朝,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连着一个月来,都是承平殿下坐在皇位上,议事的却是兰家人——为首的,是兰将军。
一个月前,陛下遇刺,重伤不愈,驾崩。皇后江氏伤心过度,追随其而去。兰将军以清君侧之命指认陆丞相弑君,陆家满门下狱。后以托孤名号扶承平殿下登基,兰馨如为皇后,自此便开始摄政,一发不可收拾。
自宫变那天起,长安城便禁止出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兰将军的兵马,其他无论商贸走亲访友一概不可出入。百姓都闹得厉害,但最后以血腥镇压收场。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担心隔壁的凤翔节度使打过来——那位陆小姐的叔父。
一位节度使,对于兰将军来说,虽不足为惧,但眼下在长安城站稳脚跟更重要。
故而封锁了消息。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大伙也都知道,封城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这一个来月,上朝都不许马车。各大家族叫苦连天,却也敢怒不敢言。
顾清进了一家医馆。他来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道“掌柜的,给我一份安神的方子。”
掌柜笑道“顾大人这是最近又睡不着了?”
“是啊。”顾清叹道“最近事也的确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掌柜也给顾清包好了药方。
“这煎药得讲程序,顺序可别弄反了。”掌柜说着,不动声色的在药包里给顾清塞了一封信件。
顾清扬了扬手里的药包,转身道“掌柜的,走了。”
“大人慢走。”
顾清回到府里,和陆云歌一起拆了药包。
自上次陆云歌亮出自己手里的凤鸣令,二人就时常一同议事。
兰馨如在宫里不方便走动,他们俩和药铺掌柜就成了查找线索的关键人物。
“家族秘辛?”陆云歌用蜡烛将信点了,眼看着烧成灰烬,才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猜的不错。当年我还在江南读书时,也听闻过此事。”顾清认同地点头。
“我全家都在狱里,如何打听秘辛?”陆云歌像是想到什么“其实……九儿可以去——她抄了我家的宅院……”
顾清抬眼看她。
十几岁的姑娘还是有些恋家。如今已经和父母一个来月没有见面,心里难受,却一直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握着药方的手有点抖,像是被那晚的刀光剑影吓到,心里还略有些阴影。
顾清叹了口气,抽走陆云歌手里的纸,心软道“……这事儿不急,陆小姐暂且歇歇吧。”
“不,不,顾大人。”陆云歌沉吟片刻,转过头来,眼睛坚定地望向他。
她的手还在抖,可是她的目光却是那么明亮和坚定。
“长安在等我们的消息……我们一定要帮她尽快查出来!”
兰承影是兰瀚驰的父亲。江遇是皇后娘娘和江泠的父亲,皇后江雪是姐姐,江泠是江家最小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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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秘辛(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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