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叫这个名字。”斛律银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魏长安。
魏长安心里一惊。
这个人会说中原话?!
斛律银看到魏长安惊讶的神色,满意地笑了。
“我还知道,你是个姑娘。”斛律光悄声在她耳畔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长公主殿下。”
他的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不知我三弟和长公主殿下许诺了什么——也许长公主殿下要的,我也能给。”
魏长安也笑起来,眼睛里却不带丝毫温度“殿下是糊涂了,长公主殿下如今身在边城和使者谈判,惯不会亲自来此地。”
魏长安很紧张,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她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就像是父皇带她上朝时和其他的官员虚与委蛇一般。
“是么。”斛律银还想说什么,却听得门厅处一声巨响——
魏长安回头去看。
斛律光从雨中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是大开的府衙朱门。
斛律光和魏长安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他把二皇子府的门踹开了。
斛律银的面色沉下来“……三弟。”
“二哥,我这位客人确实不懂规矩,今天我给二哥赔罪。”斛律光规规矩矩地认错。
魏长安收了匕首,站到斛律光旁边。
周围的侍卫仍然拔了剑。斛律银挥手,那些人才收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三弟怎么这么客气。”他虚伪地笑着,给斛律光指了座位“坐下说吧。”
“不必了。”斛律光继续道“有件事倒是想与二哥商量——四妹妹毕竟是二哥的亲妹妹,总也好管管。这丫头绑走了我的客人。”
“三弟说的轻巧,那丫头本就不是安生的性子——再者,你难道不是蝶儿的哥哥?”
“毕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更容易被人们比较吧。”斛律光的神色沉了沉“你说呢——二哥?”
…………
魏承平抚了抚眉心,攥紧了手里的信。
三日了,接连三日,他几乎翻遍了整个长安城,发令让周边的官吏也一同寻找,却始终不见兰馨如的身影。
如今皇后不见了,那些对他百般声讨的官员终于闭了嘴,也不再扬言针对兰家,只是不断呈上立后人选的折子。
魏承平心里有些难受。顾清被人算计,如今为了不再给他添麻烦,已然自请革职,兰馨如留的信他也看了,也是为了他自己选择离开。
为了他,为了他!
魏承平一把将桌上的奏折全数推到了地上,桌面上的烛火落了下来,点燃了奏折的纸页,在他眼里燃起熊熊大火。
魏承平看着眼前的火焰,突然觉得内心很平静。
他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火焰,闭上眼睛。
…………
周屿还在和斛律蝶周旋。他将自己衣饰上的扣子拽了几颗下来,偷偷朝后撒去,散落在角落里。
斛律光给他和魏长安准备的衣服,他专门看过。大宴之上也比较过,不同的皇子所用的衣饰是有一些细微的区分的。
他没留神,斛律蝶从他背后溜过来,悄无声息地在他腰上别啦一个香囊。
“公主殿下!”周屿皱了眉,就要去拽腰间的香囊。
斛律蝶笑着叽叽咕咕了几句。
周屿看向她身边的翻译。
那翻译叹了口气,道“公主殿下说,你别白费力气了,那香囊她系的很紧,拽不下来的。”
没等周屿动作,门外传来斛律光的声音。
“蝶儿,你又胡闹。”
斛律蝶嘟嘟嘴,溜到屏风后面,人便没影了。
“周公子,”斛律光扫了他一眼,看起来人没事儿,便点点头“长公主殿下在外面等你。”
…………
四公主府,长廊。
魏长安有些担忧地看着不远处的门厅。
下了一天的雨。天气阴沉沉的,连带着周围的事物色彩都暗下来。
斛律光不让她跟进去。也不知道周兄怎么样了。
她正想着,身旁却突然溜过去一个身影。她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手,眼神犀利。
魏长安眯了眯眼睛。
若是周兄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些人……都是凶手。
被抓的那人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她,她才看清楚,这是个姑娘。
“……抱歉,唐突了。”魏长安收回手,却看着那姑娘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像是夏夜里见过的萤火虫。
魏长安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正想着,身后传来斛律光的一声怒喝“把四公主给我抓回来!”
魏长安看过去,那姑娘已然被斛律光的人手架住肩膀,动弹不得。
她这才想起,她似乎确实见过她。
像蝴蝶翅膀一样一闪一闪的眼睛。
“……长安!”
魏长安回头,朝着周屿动作方向扑过去
“周兄!”
“殿下,我没事。”周屿的手触到她浑身湿透的衣料,皱了皱眉“殿下怎么衣服都湿了,容易感冒。回去快换掉。”
“嗯,我回去就去换。”魏长安扬起脸,笑嘻嘻地看向他。
周屿面上红了红。
这次倒是乖巧。
“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魏长安前前后后地检查他,像是要煎饼一样把他前后都翻一遍。
周屿被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有些晕了,忙拽住魏长安的手,有些气喘吁吁道“……长安。”
二人本就离得近,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魏长安鼻尖,她愣了神。红晕肉眼可见地浮上她的脸颊。
过了片刻,她才作答,只是声音听起来小了很多“……噢噢,好的。”
一旁的斛律光还在问话。
“斛律蝶,这是我的客人,你贵为公主,怎么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情!这件事我就是去找父皇,他也不会惯着你!”斛律光气急败坏的训话。
斛律蝶低着头,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我错了,二哥。”
“你对人家干什么了?”
“没……没什么。”斛律蝶心虚地移开目光。
“斛律蝶!”
“……好吧,好吧。我给他挂了一个我的香囊,取下来就是了。”斛律蝶眼睛里泪珠打转,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斛律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侍卫给他们松绑“那香囊我拿去烧了,以后别做这种事情。”
“……可是,三哥!”斛律蝶眼巴巴地望着他“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
斛律光脚步一顿。
他捏了捏手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让你二哥来找我拿。让他保管着,你别再管了。”
…………
斛律光看着送来的衣服,皱了皱眉“周公子的衣服换下来给我做什么?我要的香囊呢?”
“……殿下,这香囊我们拽不下来,只好一起送过来。”徐峥低了头道。
斛律光眯了眯眼睛。
拽不下来?
他看着周屿衣服上缀着的香囊,动手要解下来,却发现死活拽不动。
他一愣,心里有一块陈年旧事的地方被撕开了封口。他翻到香囊背面的刺绣,心里一惊。
斛律光定了定神,问道“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徐峥摇摇头“衣服只有我经手,殿下。”
斛律光点点头“你下去吧。”
徐峥退下去,斛律光看着眼前的香囊,却魔怔一般拿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把香囊捏的几乎变形。
埋在心里十年的种子破土而出,名为恨意的枝丫疯长。
斛律光眼角红了红,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就知道……是她干的……”
…………
十年前,北狄皇宫。
“大哥,外面怎么了?”十二岁的斛律光拽了拽大皇子的衣角。
斛律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弟弟乖,大哥去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后来他听到厮杀的声音,见到血光四射的场面,偷偷溜出去,看到大哥躺在地上。
地上猩红一片。
年幼的他跌跌撞撞,走到大哥身边,捡到了一只带血的香囊。
那香囊,是他用手边的刀割下来的。因为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
斛律光仰头,看着天上纯洁无瑕的明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多可笑啊。
他寻这证物寻了十年,他跌跌撞撞明里暗里被算计了十年,如今——
阴翳的神色如潮水一般慢慢漫上他的双眼,他提了壶酒,在嘴里灌了一口。
“殿下?”许玉从角落里缓步而来,清澈的目光望向他。
斛律光看向他的一瞬间,眼底的阴沉之色尽数褪去,他招了招手“阿玉,来陪我喝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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