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过一遍的路，对于魏长安来讲并不陌生。
她掀开车帘。
金灿灿的阳光照下来，洒在马车顶上，缝隙里，最后是铺满金光的台阶。
这次进宫等待的时间要长一些。
有人掀开车帘向他们叽里咕噜解释了几句，魏长安去问身边的翻译。
“公子，那人说公主殿下的礼物先抬进宫内，后面才是各位宾客进入。”
魏长安点点头。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漠北的风很大，不时卷起马车的车帘。
一旁的侍从要去绑了帘子，魏长安却制止他，指着对面那辆黝黑的马车，道“为什么那辆马车是黑色的？”
侍从的脸色瞬间变了，翻译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朝魏长安道“公子，那是拓跋家的马车，罪臣是不配用黄褐色的马车的。”
拓跋氏？魏长安皱了皱眉。
就是那个叛乱的家族？
魏长安还要抬眼去看，就见侍从已经绑了帘子，捂的严严实实，风再吹不动帘子。
…………
“今日小女生辰宴，各位随意就好，当做家宴。”北狄皇帝开头说了几句漂亮话，便坐下了。
有上一次警戒在前，斛律光这次给魏长安和周屿都配了翻译。
宫宴开始。
一个个身穿亮丽舞裙的舞娘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
魏长安的目光向最上方的座位瞧过去，斛律蝶坐在皇帝的旁边，今天打扮地分外美丽动人。
她觉察到魏长安的神色，轻快地朝她眨眨眼睛。
魏长安以为她是在看周屿，目光看向周屿的方向，和他交换了神色，又转回来，低头吭哧吭哧吃饭。
舞跳了两场，奏乐一场接一场。所有人都洋溢在欢乐的氛围中，魏长安却不敢松懈。
她一边炫手里的饭，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奏乐还在继续。轮到每个家族的人上场进贡礼物了。
一口酸奶刚刚塞到嘴里，斛律银的礼物首先被打开了。
魏长安眨眨眼。
是蝴蝶。
每一个罐子里都装着蝴蝶。
斛律银挥挥手，手下把罐子打开，蝴蝶都飞走了，留下了一串项链。
斛律蝶惊喜地看向他“谢谢二哥！好漂亮！！”
斛律银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斛律蝶高兴地走下台，斛律银帮她戴上。
确实很漂亮。魏长安想着，咽了最后一口酸奶。
接下来是斛律光送的礼物。
是中原的刺绣。
魏长安笑了笑。
这是她给斛律光的那条手帕。
江南的苏绣，按理来讲，大魏皇宫里面也是难得的。
斛律蝶看到帕子眼睛都亮了。她把帕子接过去看了又看，朝着斛律光甜甜笑道“多谢三哥！”
魏长安挑挑眉。
这是她给斛律光的建议。没想到小公主还挺喜欢。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北狄皇帝。
皇帝看着帕子的目光颤了颤，然后沉了脸色。
…………
接下来便没有什么新鲜的了。各个家族进贡自己那里最好的东西。可北狄的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些不过是每年都一模一样的把式，早就看烦了。
斛律蝶平淡地看着每一个送上来毫无新意的礼物，暗自叹了口气。
穿着黑色服饰的人跪下来，呈上一个黄色的木盒子“……为公主殿下贺生辰。”
“打开看看。”四公主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那人点头手摸向开关，却弹出来一堆虫蚁。
公主惊地后退，皇帝也皱了眉，厉声斥责“把他拿下！”
那人似是慌了神，左看右看着摆摆手，却依然有侍卫拔剑朝他靠近。他见到守卫腰侧的剑鞘，拔了剑就砍向皇帝，北狄皇帝没有地方可躲，身后死死护着女儿，当场毙命。
魏长安才咬了一口羊肉，抬起头，就见一人站在御前，而皇帝已经血溅当场。
她愣了一下，场面已经混乱起来，有人逃窜，有人拔剑扬言护驾——
魏长安第一时间看向周屿。
她转头的刹那，乱剑横空而来，她躲避不及，眼见就要刺伤——
‘碰’——
一声刺耳的鸣响过后，魏长安睁开眼睛。
周屿拿剑挑落了那人的武器，却也因此手臂血痕累累。
嘀嗒，嘀嗒。
血染红了桌布。
魏长安瞳孔一缩。
“周兄！！！”
…………
“拓跋氏意欲叛乱，给我拿下！”斛律银说着，示意手下上前抓人。
他愣了一瞬，试了挥手和吹哨，都无人应。
“人呢？！”斛律银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他转过头，就看到斛律光拿剑指着自己。
“二皇子在公主生辰宴上意图谋反，刺杀陛下，人证物证具在！”斛律光声音铿锵有力“给我拿下他！！”
“我看谁敢！”斛律银瞪了一眼上前的士兵，那些人被瞪了后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怕什么！”斛律光的神色冷下来，目光里带着浓浓的血色与恨意“斛律银，十五年前你与贵妃杀我长兄，诬陷拓跋氏以致叛乱，如今又刺杀父皇——”
他把人逼到角落，剑抵上那人脖颈“这些罪名里的任何一条，都足够我将你碎尸万段！！！”
“你胡说！”斛律银转着目光，四处打量“你有什么证据！”
“好啊，你要证据！如今我四大家族皆在，不如让他们亲自看一看你是什么嘴脸！”斛律光挥了挥手“带人证！！！”
斛律银心里咯噔一声。他慢慢转过头去，看到了拾级而上的巴陶。
…………
一天前。
“殿下，有人求见。”
“求见？”斛律光皱了皱眉。
“不见，我睡觉去了。”斛律光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殿下真的不打算见我么？”
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在后背，斛律光一愣，有些僵硬的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老者“……巴陶？”
巴陶笑了笑，抬起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我想与殿下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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