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放松一下，写生吧。”
岑远安心情很好，学生们的接受速度比岑远安预想的要好得多，两天的时间就结束了面部结构的课程，每天晚上四个小时的速写线条练习也大有成效，同学们逐渐上道。
邵宸这两天也不见踪影，江厌的情绪算是平平稳稳。
按着岑远安的要求，三人一组，轮流当模特，另外两个人头像慢写写生。
按照座位分组，江厌、吕一禾、张泊为一组。
在吕一禾的催促下，江厌拎着椅子拿着速写板和他们面对面坐下来。
“加我一个。”
江厌的目光骤然定在吕一禾身后的邵宸身上。
“宸哥。”吕一禾仰头打招呼。
岑远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见邵宸堆满笑容的脸，他翻了个白眼：“又闲下来了？”
“忙里偷闲。”
邵宸那点儿心思岑远安一清二楚，盯着他眼睛，眼神警告。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邵宸浅笑。
“消消停停的。”岑远安拿他没辙，抬手递给他个速写板，转身坐在了另一堆学生堆里。
“谁来当模特？”吕一禾看着对面三人。
江厌避开吕一禾殷切的目光。
“我来吧。”邵宸将速写板放到地上，咧咧着长腿，双手抱胸，稍稍仰头嘴角带笑，等了半天，仨人没动静，“画啊。”
“就这样画啊？”吕一禾试探着问。
“不然呢，不是只画脸吗？”
江厌稍稍看了看其他组的模特，都是板板正正坐好，到了邵宸这边，画风突变。
赶紧画完，赶紧结束吧，观察五官，定位，起型，刻画。
步骤在江厌心里十分了然，可是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步骤就被打乱了。
他撞上邵宸的目光，那眼神中的侵略性被江厌看得一清二楚。
邵宸直勾勾的看着江厌，不知道是他多想还是怎么着，总觉得邵宸神情里满是自信以及**裸的示爱，江厌低头的瞬间紧张得咽了口水，他完全没有办法认真的观察邵宸的五官。
一抬头就撞上邵宸的眼睛，这他妈怎么画。
江厌忍受着被盯的煎熬：“你能看着其他地方吗？”
“保持姿势是一个模特的基本素养。”
“……”
这他妈的。
这他妈绝对是他经历过的最难熬的15分钟。
不过，江厌错了，接下来的15分钟才是最难熬的。
江厌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江哥，你表情也太呆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不笑一笑。”
“滚。”
江厌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他已经尽力忽视邵宸的视线，眼睛几乎失焦，可他还是能感受到邵宸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游走。
江厌被邵宸看得脸上出火。
终于轮到画那俩，邵宸索然无趣，江厌也没有心思，但是吕一禾张泊都兢兢业业，双手放在膝盖上，拍证件照一样认真且做了表情管理，出于对他这种态度的尊重俩人敷衍着画完了。
晚上，吕一禾和江厌在宿舍十分无聊，因为写生的时候总有学生玩手机，岑远安的新制度，上交手机，每个大休的周末的再发下来。
吕一禾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江哥，邵宸真的一直盯着你看哎。”
江厌不置可否。
“他好像真的喜欢你。”
“哪有那么容易喜欢。”
“可是他眼里都是对你的**。”
“我艹啊，滚你妈，你在说什么。”
“就是那种迷恋，想占为己有的那种眼神啊。”
“你想多了。”
“你自己嘴上不承认，心里早就感受到了吧。”
江厌沉默，好一会儿，开口道：“别找事。”
吕一禾起身，穿上拖鞋，说了句：“没意思。”之后，出去找霍宜年他们了。
江厌也觉得自己挺没有意思的，无法坦然接受邵宸的心意，又因此心烦意乱，别别扭扭的干什么呢。
真没种。
江厌理智思考，学习上，实实在在感到被邵宸耽误时间，耽误他画画的时间。感情上，俩个人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邵宸……太优秀了。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个理由是能支撑这段情缘的，他决定明天找邵宸说清楚，反正都是上头，别对他搞这搞那的了。
“……”江厌坐在画架前很是无语。
邵宸连着一个星期没有来了，这情况真的似曾相识。
又是撩拨完之后玩失踪吗？
色彩课单体课开了几天，这期间很多人路过江厌的位子时都会多逗留一会儿，感叹江厌的画完全不像零基础的样子。
江厌刚接触水粉，基础单体就能临摹得和书上相差不大。单色单体过度到彩色单体都让岑远安感到江厌是个非常值得培养的高分选手。
这些天没有邵宸骚扰，江厌也算是心无旁骛，算是吧。
至少这样的节奏才是正确的。
晚自习岑远安给大家发了手机，拍了几张好的速写动态让他们临摹。
拿到手机，江厌就想给邵宸发消息，对话框点开又关上，来来回回几次让江厌心里开始烦躁。
微信标识突然出现在手机最上面的显示栏里。
邵宸的聊天框出现在消息页面。
【发手机了？】
江厌犹豫，还是回了消息。
【嗯。】
江厌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一条消息。
【来找我。】
江厌皱眉，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升起一种怒意，他他妈上哪找他去？
【我在401。】
401？就在隔壁？
【干什么？】
江厌不安，和邵宸共处一室，简直羊入虎口。
【不敢？】
对话此话一出，江厌眉毛立马挤在一起。
【等着。】
江厌快速临摹了两张动态，摆在画架上应付老师，揣着手机走出画室，大步上了楼，眼看着离401越来越近，心脏开始狂跳。
那跳声不是别的，是打退堂鼓的声音。
江厌停在401门口，看着门把手，心里的退堂鼓越敲越响。
门里传来动静，江厌惊慌一个闪身钻进403。
江厌双手撑着洗漱台，盯着镜子里满是水痕的脸。
【来了吗？】
江厌攥着手机，邵宸的消息简直像个催命符。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说清楚以后就好过了。
江厌心一横，扯了毛巾用力擦了擦脸。
前一秒刚站定在邵宸房间门口，后一秒邵宸就开了门:“终于来了。”
江厌愣住了，心里的紧张让江厌手心泌出细汗。
眼前的邵宸只穿了一个运动短裤。
虽然见过这场面，可几天不见邵宸，再见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江厌更心跳慌乱。
江厌原本下意识低头避开邵宸的眼睛，可邵宸的小腹直直的刺到了江厌的神经。
邵宸的肌肉看起来十分结实，没有多余的赘肉，肚子上的肌肉一直排列到小腹，引人思绪乱飞的是攀爬在小腹肌肉上的青色血管。
几条血管狰狞着从短裤裤腰里伸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般。
这伸进裤子里的血管，连着的地方...
江厌整个人呆在门口，没有动作。
“随便坐。”邵宸招呼江厌进了屋，“听岑远安说你的色彩很不错。”
“还行。找我干什么？”
“我出差，给你带了礼物。”
“出差？”
“对啊。”邵宸从桌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我知道你想我了。”
江厌顿时暴躁:“谁他妈想你了。”
邵宸递过来一个白色袋子:“给你的礼物。”
“我不要。”
“我大老远从广州给你带来的，不要也太伤人心了吧。”
“不要。”
“我专门给你买的。”
“不要。”
“一个小礼物而已，你这么煞有介事的，搞得像我在耍流氓一样。”
邵宸这么一说，倒显得江厌有些小心眼了，让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给个面子。”
这个台阶很不错，江厌勉强点了点头。
邵宸笑着抬手将礼物递给他。
白色袋子上印着黑字:气味博物馆(香港)。
袋子里装着印着黄色广州繁体字的黑色信封包装。
“这是什么?”
“香水。”
江厌稍稍犹豫：“多少钱啊。”
邵宸:“很便宜，但是是广州限定，很值得作为纪念品。”
“谢谢。”
“不客气。”
“……突然送我礼物干什么。”
“听说了这个香水的名字，觉得很适合你，就去买了。”邵宸看着江厌，眼里满是真诚。
江厌躲开邵宸的目光，那种感受涌了上来，心脏涨得难受。
这种感受让江厌不安。
或许在不满足的现状和对充满不安的变动之间，江厌还是更愿意选择前者。
毕竟在邵宸没有出现之前，江厌至少是安稳的。
江厌咬咬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问题有些突然，邵宸一愣，还是大方承认了:“嗯。”
江厌稍稍拧眉：“那，你是想和我在一起？”
邵宸笑了：“你这问题有点儿莫名其妙啊，既然喜欢肯定是想要在一起的，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
“你呢？你喜欢我吗？”邵宸笑得很好看，那笑好像在江厌下心窝上掐了一下。
“我……”江厌的目光落在邵宸锁骨下的伤疤上，“我……”
“姓邵的！”岑远安暴力推门，打断了江厌的话，给他吓一跳，“哎？江厌？你怎么在这？”
邵宸开口：“我让他过来拿东西。”
“那个，我先回去了。”江厌急忙走了，邵宸跟了上去。
“江厌。”邵宸出门拉住他的胳膊，“刚才的问题，我们有机会再继续讨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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