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北海道被白雪覆盖，天上还飘着雪花。
邵宸牵着江厌的手上了北斗号列车，列车里稀稀落落几个人，两人穿着同款羽绒服，两坨紧紧挨在一起。
邵宸伸手捏捏他的脸，江厌这些日子在学校都关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得带着他好好放松放松。
正盯着江厌出神，眼前人拍了拍他大腿。
“快看快看。”江厌扭头看着窗外，“好美。”
江厌的大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盯着外面的山水满眼惊艳。
邵宸扭头看一眼：“这个是洞爷湖。”
“下了这么多雪，这湖竟然还没冻上。”
“嗯，所以又叫不冻湖。”邵宸盯着江厌，“喜欢吗？”
“嗯嗯，喜欢。”
邵宸低头笑：“喜欢就好。”
“嗯？”江厌回头看他。
“没事儿。”
两人出了车站，江厌快步走了两步，下了几级楼梯：“雪，好多雪。”
邵宸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慢点儿。”
江厌又走回邵宸身边，两手抓了抓他胳膊：“好美，真的像动漫里一样，好多雪。”
邵宸笑着牵起江厌的手，领着他慢慢下楼梯，一路牵着他走进洞爷湖太阳宫殿。
太阳宫殿坐落在洞爷湖畔，沿路风景绝佳。
“邵宸。”
“嗯？”邵宸扭头看着他。
江厌看着这地道日本酒店，小声问：“我们要在这住吗？”
“嗯，不喜欢吗？”
“倒不是，就是……”江厌翘脚，挨着邵宸耳朵，“你会日语吗？”
邵宸笑笑：“小菜一碟。”
江厌眼睛亮起来：“这么厉害。”
邵宸食指挠挠眉毛。
小鬼子的话，会个基本用语足够了。
两人穿过入口，拐个弯进入接待大厅。
江厌一抬眼，被夕阳照耀着的洞爷湖全景尽收眼底。
“房间里也能看到。”邵宸拿上钥匙，拉上江厌，直奔房间。
打开房门，江厌就钻了进去。
“哇。”
邵宸刻意选在顶楼，站在窗边，俯瞰整个洞爷湖。
“这景色真不错……！”
邵宸板着江厌肩膀，把他转了过来，二话不说亲了上去。
江厌还在兴奋的眼神瞬间迷离起来。
被景色吸引的江厌完全忘了他可是正和邵宸身处酒店，被亲上才反应过来，气氛微妙。
江厌低下头，心脏狂跳：“干嘛啊……”
“一路叽叽喳喳的，太可爱了。”
邵宸两手捧起江厌的脸，这人小脸冻得红扑扑，冰冰凉，摸起来又滑又软。
“早知道这边这么好看，不如请假早来玩几天了。”江厌嘟囔。
“那不如我们在这边跨年？”
“不行不行。”江厌头摇得像拨浪鼓，被邵宸捧着脸蛋儿，这一晃脑袋，嘴都嘟了起来，“我爸会发现的。”
邵宸也嘟起嘴，印章似的凑上去对着江厌的嘴“啵啵”两下。
“那你补偿我。”
江厌戒备起来：“又干什么？”
“嗯……陪我泡温泉。”
江厌略作沉思：“泡温泉，是不是不穿衣服啊？”
邵宸嘴角勾了勾，显而易见。
“……”江厌扭过身，背对他，“泡是可以，你不能做其他的事啊。”
“比如？”
“……”
“抱抱可以吗？”
“……嗯。”
邵宸背后抱住他：“亲亲呢？”
“……”江厌背对着他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邵宸贴着江厌的耳朵，就吻在他脖子上。
“啊……”江厌过电一般，半个身子都酥麻了，他娇嗔一声，“干嘛……”
“不是说能亲吗？”
江厌推开他，脸上飞红晕：“别欺负我……”
邵宸喜欢的得不得了：“不欺负不欺负。”
“洗个澡，领你去温泉解解乏。”邵宸在他脸上亲一口。
“有其他人吗？”江厌问。
“我的宝贝怎么能让别人看到。”邵宸开始脱衣服，“包了个私汤。”
“私汤。”
“嗯，露天的。”邵宸冲他挤挤眼睛，“洞爷湖全景，你肯定会喜欢，快点儿，趁着夕阳还在。”
两人风风火火，洗了个澡，邵宸拿着梅竹草浴衣把江厌包起来。
“这个糖吃掉。”邵宸把一块果糖塞进江厌嘴里。
“唔，快点儿快点儿。”江厌含着糖，赶着邵宸，“夕阳要没了。”
“好好好。”邵宸边系浴衣，边被江厌推着往前走。
落日余晖，碎金子般洒在湖面，被白雪包裹的山丘都沾了些橘色。
站在私汤前，邵宸看着江厌褪下白蓝色的浴衣，白皙紧实的身体**着好像披上橘光。
“好冷好冷。”江厌伸脚探了探汤面，泉水的温热从脚尖攀升，好像要把他拽到水里去。
“小心点儿。”邵宸提醒。
江厌回头看他，笑得灿烂：“好暖和，快来。”
邵宸脱下浴衣，搀着江厌下了私汤。
水没上胸膛，江厌深深吸了一口气：“啊……舒服……”
“来这边。”邵宸挨着玻璃护栏，向他伸手。
“我害怕我害怕。”江厌说着还是把手递给了邵宸。
“我在呢。”
江厌挪到温泉边儿上，挨着扶住透明玻璃护栏，全景洞爷湖近在咫尺：“好美啊。”
邵宸移步到江厌身后，两手一左一右支在护栏上，将江厌圈在他身前。
身后这压迫感上来，江厌这心跳打起鼓来。
“别紧张。”邵宸从他身后抱住他，“我就是来带你泡泡温泉，放松放松，你学习太累了，精神也紧张。”
“那你……”
江厌这腰窝上贴着一根比温泉水还要热的东西。
“我是没那想法，但是身体不受我脑袋控制。”邵宸下巴垫在江厌的肩膀上，稍稍探头往下看了看，“跟你一样。”
“……”
眼见身下异样，江厌从邵宸怀里钻出去，冲邵宸撩了撩水：“你别耍流氓。”
邵宸偏头躲闪，水洒在邵宸胸膛上：“臭小子。”
江厌倒是来了兴致，两手捧在一起，舀了水就往邵宸身上泼：“流氓。”
邵宸也逮着他照着他身上扬水。
两人闹了一番，头发都往下滴着水。
消停下来，俩人各自拿浴巾裹在腰间，谁也别调戏谁。
邵宸坐卧在汤池里，抬手把凌乱的头发统统抓到脑后，随后两条胳膊摊开搭在私汤边儿上，身子往下滑了滑，水没在胸口。
江厌学着邵宸的样子，往后抓了抓头发，也想伸展开胳膊，奈何那人胳膊长，把他身后的位置都给占了。江厌回头挪走身后那条胳膊，心满意足展臂瘫坐在那。
邵宸看着江厌这小人得志美滋滋的样子就心生欢喜，他一手拦住江厌的腰，就把他勾到身边，紧紧挨着自己。
江厌也没什么反应，就那么挨着他闭目养神。
两人稍稍泡了会儿，邵宸把泡得瘫软的江厌从水里捞了起来。
一楼晚宴早就开始了，两人才穿着浴衣不紧不慢的过去。
晚宴是豪华自助，北海道寿司海鲜、生鱼片、碳烤牛排、现炸天妇罗、桑吉、窑饭……花样倒是不少。
两人折腾一天，又泡了温泉，属实饿了，初次来日本的江厌更是哪样都想尝尝。
三尝两尝肚子就吃撑了。
“啊，明天就要回去了。”江厌摊在房间的沙发上，一手搭在肚子上，侧头看着已经黑下去的窗外。
“怎么了？乐极生悲了？”邵宸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明天还能玩一上午。”
“啊，都怪你，带我出来玩，回去不想学习了怎么办。”
“想不想看烟花。”
“啊？”
“既然都出来了，那不得好好享受享受。”邵宸弹了弹江厌的脑门，“听说今晚有烟花表演，想不想去看。”
“想！”
邵宸牵着江厌下了楼，两人走到湖边，坐在长椅上。
“不是说有烟花，怎么没有多少人来看？”江厌四下望了望。
“不知道。”邵宸给江厌戴上个围脖。
“是不是烟花太小了，都没人想看。”
邵宸笑着：“可能吧。”
“还别说，这晚上看这湖还有点儿吓人。”
邵宸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没吱声。
“是不是？”江厌转头看他，“干嘛呢？”
“没。”邵宸收起手机，搂上江厌的肩膀，“这湖确实有点儿吓人。”
“是吧，白天真好看，这晚上黑漆漆的。”江厌打个哆嗦，“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看，那里有亮光。”邵宸指着湖中央的岛。
“哪啊？”
“那。”邵宸又指了指。
江厌起身站在邵宸身前，顺着邵宸的手指头往远处看：“哪有？”
邵宸被江厌的样子逗笑。
江厌转过身，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在逗……”
话音未落，只听他身后的夜空中好似一声闷雷，江厌受惊一抖，回头看去，漫天星光般绽开的烟花在高空闪烁，洞爷湖都被照耀着现出原貌，白雪闪着金光。
顺着邵宸手指的方向，绽开漫天碎钻。
“送给江厌同学的烟火。”
江厌回头，邵宸笑得灿烂，身后巨大烟花绽在空中，看到邵宸，真正属于江厌的光才落在他的眸子里。
掉在心里。
身后四尺玉绽在高空，层层绽放，最后一层的直径之大让远在打火点的江厌向正上方仰起头，烟花下落，像颗颗坠落的星星，携着光。
“你准备的……”江厌眼中闪烁。
“今年的江厌圆满完成任务，辛苦了。”
江厌鼻子一酸。
邵宸把他拉到身前：“我知道你喜欢。”
江厌眼角泛红，扑在邵宸怀里：“喜欢。”
邵宸抱着他，偏头亲了亲他发顶。
烟花持续绽放着，酒店里的人都闻声出来，连连惊叹。
江厌坐在邵宸身旁，紧紧挨着他，夜空星光灿烂。
他小声开口：“谢谢。”
“我也爱你。”邵宸回应。
第二天下午，两人回国，邵宸把江厌远远放在小区门口。
江厌进屋，江有为正在做年夜饭。
“回来了。”江有为朝着客厅看了看。
“嗯。”
江厌把邵宸买的一堆北海道纪念品拿出来，细心放到床头柜里。
去玩了那么一圈，像做梦一样。
【到家了。】江厌给邵宸发去消息。
【嗯好。】
邵宸正去往机场路上，他要赶在十二点前到奶奶家。
江厌换下衣服，拿了瓶水晃悠到厨房。
江有为切着菜：“上学累吧。”
老爸少有的关心，搞得江厌不自在：“啊，还行。”
最近这些日子，江有为倒是温和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好像跟江厌较着劲儿一样。
“洗个澡，先回房间歇歇。”
“哦。”
江厌洗了个热水澡，窝在客厅沙发上，打开春晚。
外面劈里啪啦放着烟花爆竹，江有为在厨房忙活，每年年夜饭都做满满一桌，之后连着几天都要吃剩饭，江厌跟他说了不用做那么多，江有为就是不听，就好像多做些菜家里就热闹一样。
“外面在放烟花。”江厌开口。
“放好一阵了。”
“一起去吗……”江厌挠挠后脖颈。
“啊？”
“一起去天台看烟花。”
“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江有为嘟囔着，解开了围裙。
父子俩上了天台，看着远远近近升空绽放的烟花，俩人的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真就是花钱图一乐呵。”江有为挠挠后脑勺：“确实是好看哈。”
“嗯，过年总要有过年的样子。”
这话一出，江厌突然就理解了江有为为什么每年都要做那么多菜，对于江有为来说，这是过年该有的样子，饭菜嘛，也不会浪费钱。
眼看着就要零点倒计时，江有为紧忙回屋把最后一道菜炒好端上桌子。
随着春晚里主持人的倒数，江厌的手机收到邵宸的消息。
那是条语音，趁着江有为去拿碗筷的功夫，江厌点开，把手机贴在耳边。
【江厌，新年快乐。】
邵宸那边爆竹声不断，听见他明亮的声音，江厌仿佛看见他捂着耳朵，捧着手机笑得灿烂。
【江厌，我爱你，今年爱你，明年爱你，一直一直爱你。】
江厌低头抿嘴笑着敲敲打打：
【新年快乐。】
【我也爱你。】
电视里道贺新春，江家父子俩坐在一个大圆桌前，江有为给江厌频频夹菜。
“吃菜吃菜。”
江厌捧着碗，瞟着江有为：“……那个，新年快乐。”
江有为一顿：“快乐快乐，你也快乐。”
之后俩人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江厌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原本犟着嘴倒是轻松自在，这么一互相示好，倒整得尴尬了。
“多吃菜。”江有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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