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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开学第一天(下)

三人端着餐盘,并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明一朵探过头问祁饱饱:“你怎么没穿校服?”

祁饱饱也跟着往前凑了凑,回道:“我前两天去取的时候,店员说让我今天放学后再去拿。”她瞥了眼对面空座位,觉得这样说话实在别扭,又问:“我们干嘛要这么坐啊?”

坐在中间的藜祖祖举着手机,佯装自拍,眼睛却在四处张望。

明一朵往后仰了仰,对着祁饱饱轻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解释:“因为她要偷拍男神。”

祁饱饱更纳闷了,蹙着眉追问:“那怎么不在教室拍?”

藜祖祖听见这话,狐疑地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你真是青和的学生吗?这都不知道?食堂人多眼杂,不容易暴露。要是被苏陌陌发现我偷拍羿昭怜,非堵着我打一顿不可!”

明一朵在旁连连点头,对藜祖祖的话深表赞同。

食堂里的人渐渐多了,看样子男神是不会来食堂吃午饭了。藜祖祖像是早习惯了似的,默默收起手机,叹道:“以前为了多见男神几面,我常去蹲点,结果十回有八回跑空。现在进了青和,还跟男神同班,我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我也很庆幸能考进A班。”明一朵笑着接话。

祁饱饱只顾低头吃饭,对她们聊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藜祖祖见她这副淡然模样,忽然凑近了些,带着几分试探问道:“我男神是羿昭怜,她喜欢柏原西,这两大男神你更喜欢谁?”

明一朵显然也好奇得紧,目光紧跟着落在祁饱饱身上。

祁饱饱微微一怔,心里暗道:总不能直说两个都不喜欢吧。于是她嘴角漾起温和的笑意,柔声道:“你们俩真可爱。”

见她不肯正面回应,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定在她脸上,眼神里的期待几乎要漫出来,像在无声催促她给个答案。

“我……我觉得吧。”祁饱饱犹豫一瞬,还是言不由衷地夸赞:“都很不错呀,他们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我说的不是颜值方面。”藜祖祖扬了扬下巴,那模样笃定祁饱饱肯定和自己想法一致。

“那按家境的话……”祁饱饱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看钱。”藜祖祖干脆利落地说。

“那看成绩的话……”祁饱饱刚想提柏原西,又被截了话头。

“也不看成绩。”藜祖祖接着道。

不看脸、不看家境、不看成绩,那看什么?看性格?祁饱饱咬了咬嘴唇,心里纠结得厉害,最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其实……你们要听实话吗?我说实话……怕你们不高兴。”

她这副纠结的模样,让藜祖祖和明一朵误会了——以为她是怕说出倾向于其中一方,会让另一方心里不痛快。

恰在此时,柏原西和柯木砚折回食堂取手机。

明一朵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顺着视线望去,才发现羿昭怜和小白不知何时已在身后的座位落座。

“你老碰我干嘛呀?”藜祖祖嗔怪地看了明一朵一眼,眼角余光瞥见羿昭怜正背对着自己,下一秒,声调瞬间变得娇柔做作,软着嗓子哄劝:“说嘛说嘛,我们肯定不会不高兴的。”语气甜得能滴出水,尾音还刻意拖出几分软糯。

听到这话,祁饱饱神色平淡地开口:“我觉得他们俩,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也不配当你们的男神。一个太冷血,人品不行;另一个太花心,一无是处。”

“啊?”藜祖祖的脸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忙朝祁饱饱递眼色,尴尬地干笑:“怕我们不高兴就别说啦。”

明一朵脸上也泛起悻悻之色,伸手想拉祁饱饱的衣服提醒她,忽然瞥见柏原西,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怕什么?他们又听不到,而且你们不是说这儿人多眼杂,不容易暴露嘛。”祁饱饱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接着说道,“我跟你们讲,千万别被他们的外表蒙骗了。你们是没见过柏原西拒绝女孩子吧?又不是冷血动物,怎么能那么绝情!还有那个羿昭怜,染头发、没礼貌还动手打人,成绩差不说,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他们根本就是坏小孩啊。”

藜祖祖和明一朵彻底傻眼了——她怎么会这么理解?

两人急得频频对视,好几次想开口打断,可祁饱饱像自带屏蔽功能,只顾一股脑往下说,连个插话的空隙都不留。

见两人没搭话,她自顾自往嘴里扒着饭,含糊地问:“你们怎么不吃啊?”

“别说了,我们快走吧!”藜祖祖一脸绝望,头埋得快贴到桌子上,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白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忍俊不禁,却始终没吭声。

柯木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是吗?”羿昭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眼神直直锁定祁饱饱。

祁饱饱正嚼着肉,闻声漫不经心地回头:“嗯?”

妈呀!是羿昭怜!

她心里刚咯噔一下,猛地抬头——柏原西竟也在!

柯木砚拿起桌上的手机,抬眼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祁饱饱一眼,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明晃晃的,分明是幸灾乐祸。

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的祸!藜祖祖双手猛地捂住脸,几乎脚不沾地地飞跑开:“秦贝贝,我们先走了!”

明一朵心里默默祈祷这是一场噩梦,随后也跟着藜祖祖落荒而逃。

说人坏话被抓现行,还一下得罪俩……祁饱饱像只做错事的小猫,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心里却把逃跑路线盘算了八百遍。

她刚悄悄挪动脚步,羿昭怜便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旁边立刻有“识趣”的同学心领神会,像堵厚实的墙,稳稳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们面前说你们坏话。”祁饱饱不敢睁开眼,死死闭着眼,声音快得像倒豆子,带着明显的慌乱。

柯木砚看得直想笑:什么叫“不该在面前说”?难不成背后说就有理了?

柏原西始终面无表情,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对祁饱饱的道歉毫无反应。片刻后,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转身径直离开了。

走了一个……祁饱饱的心还悬在半空,忐忑不安地看向羿昭怜,压根猜不透他要怎么算账。

羿昭怜嘴角勾着抹坏笑,不紧不慢往前挪一步,稳稳站到她面前。他先伸出手指抵在唇间,随即突然抬手,用指腹用力揉搓起祁饱饱的脸颊。

“啊啊啊——!”周围围观的学生瞬间炸开锅,尖叫声几乎要掀翻食堂屋顶,每个人眼里都亮着藏不住的激动。

这举动在旁人看来亲昵又暧昧,落在祁饱饱这儿却只剩满心抗拒。她抬手拨开羿昭怜的手,一边揉着又热又痛的脸颊,一边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嫌恶:“你干什么啊?”说着还使劲用胳膊肘蹭了蹭被碰过的地方,那架势仿佛刚沾了什么脏东西。

羿昭怜倒也不生气,目光定定落在祁饱饱脸上被蹭掉的那片“伪装”上,眼尾轻轻一挑,闪过一丝藏不住的狡黠,随即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带点腹黑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你完了!”藜祖祖见祁饱饱从食堂出来,一脸严肃地宣布,语气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凝重。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这会儿凑近了才发现,祁饱饱被头发遮着的脸颊上,有块拇指大小的白皙皮肤若隐若现。明一朵盯着那片异样的肤色,眉头不自觉皱起,满是疑惑:难道羿昭怜发现了?

“什么意思?”祁饱饱完全摸不着头脑,食堂那事儿不是过去了吗?怎么还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刚从洗手间拐出来,祁饱饱就猝不及防遭遇一场“冷水洗礼”——一桶水毫无预兆地劈头盖脸泼下来,冰凉的液体瞬间顺着头发淌下,浸透了她的衣服。

好在藜祖祖反应快,眼疾手快往旁边跳开一大步,躲得远远的,才没被这突如其来的“水灾”殃及,只是看着浑身湿透的祁饱饱,惊得半天没合上嘴。

“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明一朵打开储物柜,将自己的运动服塞进祁饱饱手里,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担忧,“总之你千万要小心,她们这群人无处不在。”

藜祖祖收好精致的吹风机放进储物柜,望向祁饱饱的眼神里,也盛满了难掩的同情。

祁饱饱接过衣服换上,单膝半跪在地,指尖勾着鞋带慢慢系着,声音里藏着几分无奈的从容:“老师还在办公室等着呢,我先过去了。”

“你的脸……”明一朵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祁饱饱对着镜子,轻轻将脸上斑驳的黄棕色面膜抹匀。幸好刚才擦拭时力道轻柔,没把底色蹭掉。她随手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发丝愈发蓬乱,却也恰好遮住了大半张脸。

办公室里不见俨主任的身影,只有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祁饱饱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鼓足勇气冲进去大声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那几个女生愣了一瞬。

为首的苏陌陌脸色凌厉,眉头一皱,满脸不耐地反问:“你谁啊?”

她们压根没认出这是食堂里的那个女生——一来觉得对方的头发不该干得这么快,二来更不信她有胆量找上门来叫嚣。

祁饱饱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气势全无,弱弱地应了声:“哦。”

两分钟后,她像是又给自己重新充了气,再次折返回来,音量微微提高:“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朋友?”

“她啊?看着就软柿子好捏呗。”苏陌陌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双臂环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上下打量祁饱饱一番,又扬声追问:“你是她朋友?”

祁饱饱吓得连忙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生怕对方一怒之下动手。

“我听见她说柏原西的坏话,还骂了羿昭怜呢!”女生A在旁添油加醋。

“没错!她还想勾引羿昭怜呢!”女生B也跟着火上浇油。

苏陌陌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凶狠:“回去告诉你朋友,让她给我放聪明点,这才只是个开始!”

看着她们嚣张跋扈的模样,祁饱饱心里又气又怕——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她不来了”,竟被传得如此沸沸扬扬。

“退学了?”藜组组和明一朵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不会吧?”

校园角落的长椅上,祁饱饱趴在石桌上听歌,身影一动不动。

藜祖祖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脚步里满是急切。

祁饱饱慢悠悠摘下一只耳机,眼尾沾着几分迷茫:“怎么了?”

“你疯啦!说退学就退学?”藜祖祖急得直跺脚,伸手就要拽她起来。

“我没有不上学,就是怕她们再找麻烦,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传得这么离谱。”祁饱饱轻吁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身份证上我才十五岁,不上学还能干什么?”

“啊?”藜组组彻底傻眼,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转身往厕所跑,“那你赶紧回教室啊!马上要上课了!”

祁饱饱实在不想回教室,无声叹口气,暂且压下满心的烦乱。“今天就这样吧。”她对着空气小声说,像下了某种决心——先去领校服回家,至于那些事,全都留到明天再说。

另一边,羿昭怜回教室的路上,耳边满是同学们的议论声。大家都在传,有个女生为博眼球,先是骂了柏原西和他,之后又因勾引他不成,遭了霸凌就退学了。可这群议论的人,连那女生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只笃定地说她叫秦贝贝。

“听说你今天在学校被人骂了?”顾让从外面回来,径直坐到羿昭怜身边,“最后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羿昭怜臭着脸玩游戏,压根没理会。

顾让半开玩笑道:“用不用我帮你教训她?”

羿昭怜手上的游戏操作没停,眼睛牢牢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等你先找到人再说。”

另一边,祁饱饱洗完澡出来,换上一身简单可爱的衣物,头发随意挽成个蓬松的丸子头,整个人透着几分自在散漫的慵懒气息。她将洗好的衣服晾妥,走到床边坐下,小声喃喃着“怎么办呢?”,话音刚落便顺势往后一躺,满脑子的思绪还没捋顺,竟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渐深,窗外的灯次第亮起。不知过了多久,祁饱饱的手机屏幕亮了亮——藜祖祖和明一朵从傍晚到现在,不知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始终没等来她的回复,心里不由得笃定:她怕是真的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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