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4
崇雾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这种黑暗不同于夜晚的自然黑暗,而是一种绝对的、毫无光线的虚无。
他下意识地伸手向前摸索,指尖立刻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墙壁,那温度低得几乎要粘住皮肤。
耳边传来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精密的仪器正在暗处运作,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嗡鸣。
“醒了?"江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慵懒腔调,"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那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让崇雾能够大致判断出声源的位置。很低沉,很好听。
崇雾皱眉,在黑暗中摸索着坐起身。
他的后背贴着同样冰冷的金属墙面,透过单薄的衣服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细密的纹路。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他的眼睛也开始适应黑暗,隐约看到江弦靠在对面的墙边,修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金属墙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这是哪里?"崇雾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听到自己声带的轻微震动。
“谁知道呢?"江弦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我家里或者是你家”
“废话。”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光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让崇雾不得不闭上眼睛。
即使隔着闭合的眼睑,那光线也强烈得让他眼前发红。
几秒钟后,当他小心翼翼地重新睁开眼睛时,视线里还残留着光斑,但已经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他们身处一个六边形的金属房间内,每个墙面都呈现出一种特殊的银灰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复杂的公式和符号。
崇雾走近其中一面墙,发现有些是高等数学方程,有些是分子生物学的基因序列,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心理学实验的数据图表。
上面大大小小的写着几串字符“psychology,physics,biology……”
这些刻痕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反复刻画而显得格外光滑。
【天啊又换风格了】
【这家老板怎么这么会做啊】
【刚刚被他们帅到,现在已经要被帅死了。】
房间正中央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光屏,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当崇雾和江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时,光屏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欢迎来到伦德乎珩)
他隐约记得在刚刚扫过某个科学期刊上见过类似的词汇,但当时并没有特别留意。
“看来你们已经开始了。"
一个温润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崇雾猛地回头,看到傅磐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房间的另一侧。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每一处细节都一丝不苟,眸子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目光在崇雾和江弦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崇雾身上。
“又见面了,崇雾。"
崇雾想,也算是“又”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血液涌向耳膜,在耳边形成一种奇异的嗡鸣
“你是傅磐予吗?”
“是”傅磐予脸上多了一分疑惑。“这个密室是三人的”
江弦想起刚刚在校园怪谈里傅磐予的样子,心里笑了傅磐予八百遍。挑了挑眉,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哟,熟人?"
傅磐予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江弦:“江前辈,久仰大名。"
“不敢当。"江弦懒洋洋地回敬,但崇雾注意到他的站姿已经悄然改变,肩膀微微绷紧,“傅公子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上次财经峰会上你的演讲很精彩,可惜我没听完就走了,你知道的,我对数字过敏。"
傅磐予的嘴角弧度不变:"江前辈说笑了,令尊最近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老头子天天打高尔夫,精神好得能再活五百年。"江弦的笑容未达眼底,"不过傅公子怎么有空来参加这种小综艺?贵公司最近不忙吗?"
“不用这么见外了江前辈”傅磐予挑了挑眉“本来就是拍摄综艺,不用搞职场那一套。”
崇雾冷着脸打断这诡异的寒暄:"傅磐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感觉这三个人有点不对劲……】
【天天天姐妹你也感觉到了,这就是修罗场吗?】
傅磐予收回视线,语气温和:"我也是'受邀'来的。"他抬手指了指中央的光屏,"伦德乎珩的似乎对我们三个人...特别感兴趣。"
光屏上的文字开始变化:
【第一题:选择】
【你们面前有三扇门,分别标记为A、B、C。其中一扇通向自由,另外两扇会触发惩罚机制】
【规则:】
【1. 你们三人必须各自选择一扇门,且不能重复】
【2. 选择前,可以提问一个问题,系统会如实回答"是"或"否"】
【3. 选择后,门会依次开启,顺序由系统随机决定】
崇雾紧盯着光屏,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一个典型的囚徒困境变体,融合了概率学和心理博弈。
他们必须利用唯一的一个问题,尽可能缩小正确门的范围。
他快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排除那些明显的陷阱选项。
江弦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有意思。这比综艺节目里的那些弱智游戏强多了。"他转向崇雾,"队长,你怎么看?"
傅磐予也看向崇雾:“崇雾,你觉得该怎么提问?"
崇雾直接无视了傅磐予,转向系统说道:"如果我问你'门A是否是错误的',你会回答'是'吗?"
系统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回答:【否】
江弦赞赏地挑眉:"聪明。"
他解释道:"这是一个经典的双重逻辑陷阱。如果门A是错误的,系统本应回答'是',但它却回答'否',这意味着门A可能就是正确的。但如果门A是正确的,系统也会回答'否'。"
傅磐予微微一笑:"看来,我们得赌一把了。"
江弦懒散地靠在墙上,看向崇雾:"队长,你选哪个?"
崇雾的声音冷静而坚定:“A。"
傅磐予轻笑:“那我选B。"
江弦耸耸肩:“行吧,那我就C了。希望不会像上次抽卡一样非酋。"
他小声嘀咕道:“十连抽全是R卡,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江氏集团太子爷,和个小孩子一样,玩抽卡?崇雾蹙眉,江弦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光屏闪烁了几下,随后三扇门开始缓缓开启,顺序是——B,A,C。
傅磐予选择的B门最先打开。门后空空如也,既没有惩罚,也没有出口。
接着是崇雾选择的A门。刺眼的红光骤然亮起,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错误选择,惩罚启动】天花板突然降下一道蓝色的电流网,以惊人的速度向崇雾袭来!
江弦眼神一凛,以惊人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拽住崇雾的手腕将他拉开。
电流擦着崇雾的衣角掠过,在布料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这好像超越了阅读空间站的权限了吧……】
【天啊姐妹江弦这个肌肉】
【还会去救队长呢,不错不错】
傅磐予站在原地没动,但崇雾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
江弦松开崇雾,似笑非笑地看向傅磐予:"小傅运气不错啊。"
傅磐予的语气平静如水:"只是概率问题而已。"
崇雾甩开江弦的手,冷声道:"门C才是正确的。"
果然,C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狭窄的通道,里面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三人依次通过通道。崇雾走在最前面,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背上。
通道比想象中要长,墙壁上同样刻满了各种符号和公式,有些地方还镶嵌着发光的晶体。
走了约莫三分钟,他们来到一个圆形的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柱,直径约两米,高度直达天花板。
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悬浮着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这明显是人工培育的,但结构精密得令人惊叹。
心脏表面的血管清晰可见,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强健有力。连接心脏的是一系列复杂的生物导管和量子处理器,闪烁着微弱的荧光。
光屏再次亮起:
【伦德乎珩,在当地意为"永恒之地"】
【这里曾是一个科学家的实验室,他穷尽一生,试图为他的爱人制造一颗不会衰竭的心脏】
【他成功了,但他的爱人早已死去】
【最终,他将自己的记忆和意识上传,永远守在这里】
崇雾盯着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注意到玻璃柱基座上刻着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爱是唯一的永恒变量"。
这个发现让他想起墙壁上的那些复杂公式,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成形。
“这不只是一个生物学实验。"崇雾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撼,"这是一个关于人类情感的心理学研究。
他在探索情感的永恒性。"
傅磐予走近玻璃柱,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表面:“不仅如此。"他指向墙上的方程式。
"这些公式...是量子纠缠理论在生物意识层面的应用。"他的指尖沿着一个特别复杂的方程滑动,“看这里,这个函数描述的是量子态与情感记忆的耦合机制。"
江弦吹了声口哨:"所以这位疯狂科学家,实际上是在用量子物理来研究爱情?”
他绕着玻璃柱走了一圈,“这比那些狗血爱情剧里的桥段硬核多了。"
光屏闪烁,新的文字出现:
【第二题:证明】
【请证明:在量子叠加态下,人类情感能否超越时空限制】
【提示:使用室内的实验数据进行推导】
崇雾走向控制台,那是一个半圆形的操作面板,上面布满了各种按钮和全息投影界面。
他熟练地调出实验数据,屏幕上立即显示出数百组复杂的脑电波图谱和量子态记录。
“这是...意识耦合实验的数据。"他快速浏览着,“他们在测量特定情感状态下大脑活动与量子态的关联。"
傅磐予站在他身后,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际:“需要计算量子相干时间与情感记忆衰减函数的关联性。"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这里有个关键参数被隐藏了,需要先解这个加密算法。"
江弦突然插入两人之间,手臂状似无意地搭上崇雾的肩膀:“队长,你看这个参数是不是很关键?"
他指向屏幕上的一组特殊数据,"看起来像是情感强度的量化指标。“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训练服传来,与傅磐予刻意保持的距离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开始合作解题,但气氛始终微妙。傅磐予的每个建议都带着若有似无的亲近,江弦则总是恰到好处地打断。
崇雾全程冷着脸,全神贯注于复杂的计算工作,但内心却无法完全忽视两人之间无形的角力。
玛德,一个炒作对象,一个前男友,自己还要解密,理得上这两个沙币自己就是个神人了。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紧张计算,他们终于找到了关键突破点。
当崇雾输入最后一个关键参数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玻璃柱中的心脏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那光芒强烈得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房间的墙壁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片浩瀚的星空投影,无数星辰在他们周围旋转,仿佛置身于宇宙中心。
【验证通过】系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情感确实可以以量子态存在】
“好…好猎奇。”江弦吐槽了一句。
一个新的通道在星空背景下缓缓打开,这次通向一个更大的空间。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直径至少有十米,由某种发光的合金制成。
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座位,每个座位上都连接着复杂的神经接口,那些接口看起来像是直接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道具。
【终极测试:情感共鸣实验】
【请三位分别就座,系统将读取你们的情感记忆,寻找共同点】
崇雾皱眉:"这已经远远超出综艺节目的范畴了。"
这么多超越知识范围内的东西,不了解的根本解不出来,如果不是他们三个都是高材生…
【高材生万岁】
【老婆万岁】
【yep】
江弦冷笑:"傅公子似乎知道很多啊。“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崇雾的腰间,是一个介于保护和占有之间的姿势。
崇雾一巴掌给他拍开了。
【等等我刚刚是看错了嘛,江弦的手】
【姐妹你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了】
【天天天天啊,所以弦得雾聊是真的】
【不!我老公不可能有人了!】
【梦女一边去】
三人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紧张感。
最终,他们还是走向了那些座位。
崇雾选择了正北方向的座位,江弦立刻占据了右侧的位置,傅磐予则优雅地在左侧落座。
当神经接口自动连接到他们的太阳穴时,崇雾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无数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童年时与弟弟在花园里追逐的画面,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紧张感,深夜独自练习到精疲力竭的坚持...最后定格在一个雨夜的画面,那是他与傅磐予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意识完全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崇雾感觉到有两双手同时握住了他的左右手,温度截然不同...
………
崇雾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色灯光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有人正拍着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
“队长?队长!醒醒!"
视线逐渐聚焦,柏又森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眉头紧锁,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随时准备泼过来。
崇雾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醒了。" 然后又加了一句“不用泼水了”
“谢天谢地,感谢水瓶大人"柏又森松了口气,转头朝身后喊,“醒了!"
【感谢水瓶大人哈哈哈】
【水瓶:打钱】
【森森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崇雾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再一次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身边似乎跟着几个人
“你们……”
“队长,我们凑到一起来了”柏又森重新取下了给自己扎小揪揪的皮筋,重新给自己扎正。
江弦揉了揉太阳穴,一抬头就对上了崇雾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懒散的笑:"队长,睡得香吗?梦到我了吗?"
{欢迎来到最后一个空间,团体空间}
{三组成员分配,分别到不同的空间继续解密}
【欢迎envoy的成员来到“疯人院”副本】
“疯人院?”顾淡淮好不容易从地上支棱起来,手指轻轻弹弹身上的灰尘,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哟,各位都在呢?”
“你能再多说两句话吗?”池醉接过柏又森备用的皮筋,将自己的长发也扎了起来。“头发披着热死了。”
崇雾脸色一沉,眼前的房间阴暗无比,四周充斥着潮湿、腐烂的气味,环绕着他们不离不弃。
他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江弦拉住了他,脸上表情有一分阴翳,几分严肃。
“先别单独行动。”江弦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漂浮。
【各位朋友大家好 ,今天是本院成立的第85694天,又有新朋友来了,让我们一起和他们吟诵我们的规则吧!别让新朋友觉得怠慢了。
1.记得神明的话,记得品尝神明赐予的甘露,不要拒绝神明。
2.要按时按点到达教堂哦,教父可不喜欢有人迟到,迟到的人会受到惩罚。一定要按时按点哦。哦,记得品尝完甘露再去哦。
3.要接受同类的施舍哦,好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哦
4.每天晚上按时祷告,别让神明失望了,乖乖呆在自己的该在位置,神明会保佑你的。
5.教堂一定是安全的,教父会很喜欢问问题的朋友。
6.教堂……不……不……安
7.哦,还有专门的宴会邀请函,千万不要忘记参加哟
8.祝你好梦。】
弹幕杀疯了……
【天啊这是什么啊?】
【疯人院的规则怎么像个教堂一样啊?】
【感觉好难啊】
【怪不得是六人组合去玩啊】
【希望envoy可以撑住啊】
【姐妹们只有我很兴奋吗?】
【你也兴奋啊姐妹】
【疯人院,感觉是很难的副本】
【不会真的都是疯子吧……】
【好好的一个综艺看得我好燃】
池醉抱着手臂,嗤笑一声,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嘲讽。
“‘祝你好梦’?写这玩意儿的东西,精神状况看起来比我们还堪忧。” 他瞥了一眼规则第六条那明显被某种力量强行中断、扭曲的语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规则第六条……”江弦靠在墙上,修长的腿叠加在一起。
“暂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小心较好”柏棠一握紧了柏又森的手,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哥……这里太真实了”
“对啊。”柏又森一脚踢开了脚底的小石粒,“就感觉像是现实世界一样”
顾淡淮试图活跃气氛:“甘露?宴会?听起来待遇不错嘛,虽然环境…呃…有待改善。” 他的笑容有点勉强。
崇雾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屏幕上,大脑飞速运转,过滤着每一条规则里潜藏的陷阱和信息。
规则第六条那戛然而止的不……,像一根尖锐的刺。
规则第五条宣称的“教堂安全”与第六条形成了直接的冲突。哪一条才是陷阱?或者……都是?
他迅速将这些充满宗教和仪式感的词汇与可能的现实对应物联系起来,一个模糊的框架在脑中形成。
江弦的手还紧紧攥着崇雾的手腕,他的视线同样锐利地扫过每一条规则,尤其在规则三“接受同类的施舍”和规则七“不可浪费食物”上停留片刻。
他低声道“‘施舍’和‘食物’……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队长,”柏棠一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时间。”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屏幕最下方,一行小小的、闪烁的数字:05:47。
旁边标注着【晨祷时间:06:00 - 06:15】。
距离所谓的“晨祷”开始,只有不到十三分钟!
“要按时按点到达教堂哦……” 池醉念着规则二,语气森然,“教父可不喜欢有人迟到。看来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这‘教堂’了。问题是,它在哪?”
“找路标,或者……跟着‘甘露’走?”顾淡淮环顾四周,试图在幽绿微光下寻找线索。四周是破败的走廊,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和可疑的深色污渍。
地上湿漉漉的,散落着不明碎屑。左右两边都延伸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崇雾挣脱了江弦的手,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蹲下身,指尖在地面那层黏腻的污垢上轻轻划过,然后放到鼻尖嗅了嗅。
消毒水味混杂着铁锈味。“这边。”他指向右侧走廊深处,“消毒水残留的气味更浓,很可能指代药物。气味源头,大概率是配药室或……诊疗室?”
他刻意用了副本里的词汇,“‘教堂’和配药的地方,很可能相邻甚至就是同一处。”
江弦立刻站到他身侧,形成一种并肩的姿态:“走。时间不多。” 他看向其他人,“跟紧,别掉队,也别碰任何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双胞胎,尤其在柏又森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无声的警告。
柏棠一拉着柏又森,池醉和顾淡淮也迅速收敛了情绪,六人组成一个紧密的队形,由崇雾和江弦打头,柏棠一殿后,朝着崇雾判断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踏入右侧走廊的黑暗深渊。
走廊长得令人绝望。幽绿屏幕的光源早已消失,只有他们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墙壁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意义不明的涂鸦,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散发着疯狂的气息。那种腐烂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肺部。
“棠……一……”柏又森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着柏棠一的手臂,“我…我好想吐……”
“忍着”柏棠一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抓着他胳膊的手却收得很紧。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不是幽绿色,而是…一种冰冷的、单调的白光。
同时,一股更强烈、更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他们加快脚步,来到一个相对宽敞的“T”字路口。正前方是一扇厚重的镶嵌着观察窗的铁门,门上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教堂】。
门缝里透出那冰冷的白光。
而在右侧的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门上挂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牌子,似乎画着一个杯子的轮廓。
浓烈的消毒水味正是从那里涌出
【甘露之源】
时间:【05:55】。
“教堂找到了。”池醉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规则一规则四都提到了神明和甘露…我们要不要去那个甘露之源看看?品尝神明赐予的甘露?在祷告前?” 他看向崇雾和江弦,眼神锐利。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去甘露之源,可能违反规则一品尝甘露,触怒神明;直接去教堂,又可能因为没品尝甘露而在祷告时被判定为“不敬”。
而且,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崇雾的视线在【教堂】紧闭的铁门和【甘露之源】虚掩的门之间快速扫视。
规则第六条那未完成的“教堂……不……不……安”如同警钟在他脑中轰鸣。规则五宣称的“教堂安全”此刻显得如此可疑。
“分头行动风险太大。”江弦果断道,他看向崇雾,“队长,你带一一森森老顾去甘露之源,动作要快,拿到所谓的甘露,弄清楚是什么。我和池醉在门口等你们,观察情况。如果时间到了你们没出来……”
他顿了一下,眼神沉静,“我们就进去祷告,吸引注意,给你们争取时间。”
他们好像,成了一个真正的团队。有的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感与绝对感。
崇雾只用了半秒钟就认同了这个方案。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废话:“走!” 他带着柏棠一、柏又森和顾淡淮,迅速而无声地冲向右侧走廊尽头的【甘露之源】。
江弦和池醉则留在【教堂】门口,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隐在门侧阴影里,屏息凝神地听着门内的动静,同时警惕着来路的黑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甘露之源】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更像一个肮脏的配药间。冰冷的白光来自天花板上一个同样布满污垢的灯管。
墙壁是惨绿色的瓷砖,大部分已经碎裂或发黄。一排排铁架子上空空如也,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几乎能灼伤呼吸道。
房间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同样肮脏的不锈钢推车。推车上,摆放着六个小小的、透明的塑料药杯。
每个杯子里,都盛着大约一口量的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又带着铁锈的腥气。
【好恶心啊】
【这就是甘露?】
【哇节目组泥……】
“这…这就是甘露?”柏又森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
顾淡淮也皱紧了眉:“看起来像…血?混合了什么药?”
崇雾走上前,拿起一个药杯,凑近观察。粘稠的液体里似乎还有一些细微的、难以辨别的沉淀物。那股甜腥味直冲脑门。他想起规则一
【品尝神明赐予的甘露,不要拒绝神明。】
拒绝的后果是什么?触怒神明?
“哥…我们真的要喝这个?”柏又森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柏棠一拿起一个杯子,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恐怕没有选择。规则强调不要拒绝。而且,不品尝,可能无法进入教堂,或者被神明直接惩罚。”
时间:【05:58】。距离晨祷开始只剩两分钟了。
他心里涌上一种感觉,没有办法让这些自己之前不怎么在意的“队友”在这场游戏被淘汰,也不想让他们恐惧和失望。
这就是队长吗?
崇雾眼神冰冷。他快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推车下层。
那里散落着几个空的同样肮脏的药瓶。他迅速拿起一个,借着昏暗的光线辨认上面的标签。
字迹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成分,苯二氮卓类,氟哌啶醇…还有一些成分完全被污渍覆盖。
标签上的剂量单位大得惊人,远超正常治疗范围。
“是强效镇静剂和抗精神病药的混合液,剂量足以放倒一头牛。”崇雾的声音像淬了冰,“甘露…呵,是让人变成听话行尸走肉的毒药。”
“喝下去…会怎样?”顾淡淮脸色发白。
“意识模糊,失去反抗能力,任人摆布。”柏棠一冷静地分析,“成为疯人院眼中合格的同类,接受施舍。”
“那…那怎么办?”柏又森快哭了,“不喝会被神明惩罚,喝了就……”
崇雾的目光落在推车旁边一个肮脏的水槽上。水槽里积着黑绿色的污水。他脑中灵光一闪。
“倒掉!倒进水槽!”崇雾当机立断,声音压到最低,“规则只说品尝,没说一定要喝下去!我们只是不小心浪费。规则七是不可以浪费食物,但没说浪费甘露会怎样!赌一把!”
这是唯一能在不触犯规则一的前提下,规避药物伤害的方法。风险在于规则七的“浪费食物”是否包含“甘露”。
时间紧迫!【05:59】
四人毫不犹豫,迅速拿起药杯,将里面粘稠恶心的暗红色液体尽数倒入水槽那污秽的积水中。
液体混入污水,瞬间失去了踪迹。崇雾甚至故意用手指在空杯边缘抹了一下,然后快速用舌尖舔了一下指尖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和腥气瞬间在口腔炸开,让他几乎呕吐出来。
这勉强算“品尝”过了。
“走!”崇雾扔掉空杯,四人转身冲出。
【希望有用吧……】
【加油!】
教堂门口
时间跳到06:00
教堂那扇厚重的铁门内部,传来“咔哒”一声清晰的解锁声。
与此同时,江弦和池醉都听到了左侧走廊深处,传来一阵缓慢、拖沓,却异常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器械轻微碰撞的“叮当”声,正朝着这边靠近。
一股冰冷的、非人的压迫感随之弥漫开来。
“来了。”池醉握紧了拳,眼神锐利如刀。“上吗?”
“你小子还挺急的,先不用,再等一下”
铁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里面刺眼的白光倾泻而出。
一个穿着浆洗得过分洁白、却异常肥大护士服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堵在门口。她的脸隐藏在巨大的、同样洁白的护士帽帽檐阴影下,只能看到一个僵硬的下巴。
这就是神明?和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六支装满了透明液体的粗大注射器!针头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神明的甘露……”江弦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品尝”失败的后果?强制注射?剂量只会比药杯里的更大!
“教父…在…等你们。” 一个平板、毫无起伏、像是电子合成的女声从护士帽的阴影下传来,“迟到…不好。”
她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手中的托盘如同不可违抗的圣旨。
就在这时,崇雾四人从右侧走廊狂奔而来。
“时间刚好!”顾淡淮喘着气喊道。
白衣护士的头颅似乎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看”向跑来的四人,又“看”向门口的江弦和池醉。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甘露…品尝了吗?”
崇雾强忍着口腔里残留的恶心味道,上前一步,声音尽可能平稳:“品尝过了。”
他举起自己那根沾了一点残留液体的手指示意。
她沉默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那帽檐下的阴影似乎能穿透灵魂。
她似乎在“审视”崇雾的话。终于,她平板的声音再次响起:“味道…如何?”
“神明赐予的甘露,自然…独特。”崇雾面不改色地撒谎。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护士缓缓地,将手中的托盘稍微放低了一些。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让开时,她却突然开口,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或者说,是程序的卡顿?“检测…到…浪费…行为…水槽…”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了!
“但是…品尝…完成…”神明的声音断断续续,“优先…祷告…时间…”
众人:你怎么不早说?
她似乎在进行某种逻辑判断。最终,那巨大的、僵硬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向门内挪动了一步,让开了门口狭窄的通道。
“进…去…教父…在等…” 托盘上的注射器并未收起,威胁的意味依然存在。
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鱼贯而入,心脏狂跳,后背被冷汗浸透。
崇雾和江弦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规则七“不可浪费食物”似乎有弹性空间,但“神明”显然并非毫无察觉,这隐患埋下了。
踏入“教堂”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气味,混杂着一种陈旧血液的腥气,猛烈地冲击着感官。
这里根本不是神圣的场所,而是一间极其宽敞、冰冷、压抑的诊疗室。
惨白的无影灯高悬在中央,照亮了下方一个污迹斑斑的手术台,上面残留着难以名状的污渍。
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挂着各种锈迹斑斑、用途不明的器械,有些还带着可疑的暗红色。房间很大,除了中央的手术区域,四周靠墙摆放着十几张锈迹斑斑的铁椅子,大部分都空着。
只有零星的几张椅子上坐着人或者说,是“同类”。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破烂不堪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眼神空洞,身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椅子上。
有的在不停地啃咬自己的指甲,直到鲜血淋漓;有的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正用一根沾满污垢的线,试图把地上几只爬过的蟑螂串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疯狂的气息。
【天啊,真的是疯人院啊】
【其实现实中的不是这样的】
【现实中那叫精神病院】
【精神病人不是疯子啊……】
“沃德天啊”江弦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疯人院最真实的精神状况吗?”
“别说了,我突然感觉我也没有这么癫了”柏又森小声说道。
在房间的最深处,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同样过分洁白、却沾着点点暗红污渍的长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本厚厚的、封面是深棕色皮革的书?
“教父……”神明机械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一张脸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得上儒雅。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审视。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标准的教科书般的微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反而毛骨悚然。
“欢迎,新来的朋友们。”他的声音温润醇厚,像上好的天鹅绒,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我是这里的教父,负责引领你们…找到内心的平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envoy六人,如同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穿他们的灵魂。
在扫过崇雾和江弦时,那目光似乎多停留了半秒。
“请坐,时间到了。”他伸手指了指那些空着的铁椅子,动作优雅而僵硬。
六人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向那些冰冷的铁椅子,尽量远离那些行为怪异的“同类”。
崇雾和江弦默契地选择了相邻的位置,柏棠一护着柏又森坐在他们侧后方,池醉和顾淡淮则坐在另一侧。
教父走到房间中央,站在手术台旁,仿佛站在布道坛上。
他翻开那本厚重的皮革书,用他那温润却冰冷的声音开始吟唱。
“迷途的羔羊们,我们齐聚于此,向至高的神明祈求恩典与净化……”
他的话语空洞而冗长,充满了扭曲的宗教词汇和病态的自我贬低。
【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会夸赞】
【太……太真实了】
【西方教父……那六个哥就是……教徒吗?】
那些“同类”们似乎被他的声音催眠,变得更加安静,眼神更加空洞,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呓语。
崇雾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教堂”。
规则五说“教父会很喜欢问问题的朋友”,但这显然是个陷阱。规则六那未完成的警告如同芒刺在背。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扇厚重的铁门上门内侧的锁似乎非常复杂,而且神明正如同雕像般守在门口,托盘上的注射器寒光闪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父的祷告似乎永无止境。就在众人精神紧绷到极点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病人,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男孩,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吼: “虫子!虫子在我身体里!它们在咬我!救我!救救我!” 他朝着距离他最近的池醉扑了过去。
池醉反应极快,侧身躲开,但男孩的动作狂暴而混乱,带着一股蛮力,池醉的长发被他胡乱挥舞的手臂扯了一下,痛得他闷哼一声。
“同类”的突然失控让整个“教堂”的气氛瞬间紧绷 。
教父的祷告戛然而止。他那张儒雅的脸上,那标准化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却瞬间变得如同冰锥般锐利刺骨。
“安静!”他温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与此同时,守在门口的神明动了,她那僵硬的身体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符的速度,如同一个被操纵的木偶,瞬间就移动到了失控男孩的身边。
她的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男孩疯狂挥舞的手臂,另一只手则闪电般地从托盘上拿起了一支注射器。
“不!不要!放开我!”男孩发出更加绝望的哭嚎。
“神明赐予甘露,净化你的痛苦。”神明癫狂但温婉的声音响起,针头毫不犹豫地刺向男孩的脖颈。
【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啊啊啊妈妈救命啊啊啊啊】
【姐妹泥哈哈哈】
就在针尖即将刺破皮肤的刹那
“等等!”江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阳光爽朗的腔调,打破了压抑的死寂。
神明的动作顿住了。针尖停在男孩皮肤上方几毫米处。教父冰冷的目光也转向了江弦。
江弦站起身,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紧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看向教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困惑:“尊敬的教父大人,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不知道能否请教您这位博学的引导者?”
规则五:教堂一定是安全的,教父会很喜欢问问题的朋友。
崇雾的心猛地一沉。江弦在干什么?主动触发这个明显的陷阱?!
但他立刻看到江弦背在身后的手,对他做了一个快速的手势指向教父身后那张巨大的手术台下方。
崇雾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在惨白灯光下,手术台下方靠近地面的金属挡板上,似乎有一个不自然的缝隙,像是一个……隐藏的暗格?或者按钮?
颜色与周围几乎融为一体,若非江弦刻意指出,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哦?” “教父”脸上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丝,但那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迷途的羔羊,你愿意敞开心扉提问,寻求神明的指引,这很好。说吧,你的困惑是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诱导性的温和。
江弦向前走了两步,恰到好处地吸引了教父和护士的全部注意力,也让自己离手术台更近了些。他挠了挠头,笑容依旧灿烂,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其实吧,我就是特别好奇……您手里那本厚厚的书,”
他指了指教父刚刚放下的皮革封面大部头,“里面写的都是神明的真言吗?一定很深奥吧?我们……能看看吗?瞻仰一下神明的智慧之光?” 他的问题看似无害,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天真。
可是教父的脸色却突然一变,神情变得阴翳狠毒,他的嘴角机械般的咧出一个笑容,“好孩子,我最喜欢问问题的好孩子了”
教父表情有些兴奋起来,甚至带了点癫狂的意味。他一步一步从手术台边走来,向着江弦的方向前进。
江弦向崇雾点了点头,崇雾弯下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缓缓的移动到手术台。
果然有个按钮!
崇雾紧张的看着教父,神明依旧机械地拽着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死命挣扎着。
【弦得雾聊你们好默契】
【双胞胎都没有你们默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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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教父那双肮脏的手要抓住江弦的脖子时……
就是现在!崇雾按下了按钮。
地面缓缓的张开,手术台下,居然有一条暗道,黢黑,深不见底,阴暗,让人实在无法琢磨。
教父回头,脸上伪装的笑容突然停滞,他的嘴里叽里咕噜的发出狂笑,连绵不断,接连不停。
“乖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呢?”教父动作迅捷,转过身想要去抓住崇雾,可崇雾一个闪躲便躲开了。他先前还害怕教父把这暗道给关上,现在才发现,这个暗道打开了之后,那种东西……好像是进不来的。
这应该就是教父一直不关闭暗道的原因。
教父冲上前,疯狂的扑咬崇雾,嘴里的叫声越来越大,完全没有了之前温文尔雅的形象。崇雾疯狂躲避他的攻击。
“一一森森!你们先进去!”崇雾朝着还在原地发愣的双胞胎兄弟大喊。
“好!”柏又森立刻拉上弟弟跳入了暗道。
“我靠啊”顾淡淮被眼前的场景吃了一惊“你们两个牛啊”
“你先别废话了”池醉拉上顾淡淮,“先走,人越多越影响队长他们发挥,现在走还不迟。”
“你们快先走!”江弦正在和神明拉扯,他不想跟女人打架,于是一直在躲着。“大姐……你别打了啊!”
神明置之不理,手上的针筒疯狂的朝江弦袭来。
“崇雾!”江弦叫了崇雾的名字,两个人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朝着对方互相冲了过来。
果然,教父和神明也跟着他们追了过来。崇雾刚和江弦打了照面,教父便扑倒了神明。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神明和教父,是看不见的。之所以他们之前可以朝江弦和崇雾攻击,只是靠着体温来判断的。
“让他们慢慢打去吧”江弦朝着崇雾露出一个胜利的自豪的笑容,“走吧?商品大人?”
“在外面别这么叫我。”崇雾朝暗道走过去。
“你好……”
江弦和崇雾回头,看见刚刚那个男孩跟了过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
江弦和崇雾互相都没有说话,空气跟凝固了一般,安静的跟死了人一样。(虽然好像本来就没有“人”了)
如果他是人的话,那这条暗道他便可以进来,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也毫无办法。
所有算上是一个鉴别同类的方法了。
崇雾跳下了暗道,江弦随后。
“江弦哥,你回来了”柏又森着急忙慌的凑上前,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担忧。“你们……没事吧?”
“没事……”江弦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而已。”
“那江弦哥……你们怎么又带了个人?”
“什么时候带人了?不就只有我跟崇雾吗?”江弦深邃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
“就在你后面啊……”
“我去……”江弦看着刚刚跟过来的那个男孩。“你你你你你……你是人啊”
“我是人”男孩极小病弱的声音微微响起。“我是被抛弃到这家疯人院的,我一直都是个正常人。”
“怎能还有剧情线啊。”顾淡淮凑过头和池醉小声谈论。
“这里的人都是疯子!都是疯子!”男孩的情绪突然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疯狂的挥舞着空气。“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年了,我疯狂的躲避那些东西,怎么也摆脱不了他们!”
“先别激动,慢慢说。”崇雾清冷有礼貌的在一边说道。
“害,我叫石柯。”那男孩丝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暗道的地上。“身边的人都说我是疯子,他们就把我送到这来了”
“谁啊?”顾淡淮眨了眨眼睛。“给哥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石柯叹息道。“我爸妈觉得我成绩太差了,听说到了这个疯人院之后,成绩会提升不少,就把我送到这来了”
“这是哪个庸医给你开的药方?”江弦语气里面有点不满。
“可谁知道……谁知道!”石柯表情有一丝狰狞,“这个地方,没有人!没有人!”
“那个所谓的教父天天灌输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神明手上的那种甘露实际上就是用来麻痹人的,他们还天天往我身上扎针。”石柯说着说着开始颤抖了起来。“还有那些里面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听说……疯人院里面,一般都是疯子。”
“那不然干嘛叫疯人院?”池醉抬了抬眼睛,有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不对!”石柯突然站起了身,“这和别的疯人院根本不一样!这压根就不是治病的地方!这里……就像一个天然屠宰场”
“那句规则的第五条……”崇雾在一边漠然的开口。“其实是你吧”
“是……我,昨天我改动了程序,因为听说有新人要来了,我们这个疯人院从来都不会有新人来,只会源源不断的复制那种东西……”石柯眼睛里面装满了害怕和惊恐。“所以我……反正当时就知道是有正常人要进入游戏了。”
“什么游戏?”
“没什么”石柯表情有一点空洞。“我只是这么形容而已,哦对了,我还有个姐姐……你们……”
“要我们做什么直说”江弦大喇喇地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地上的石子,发出“滴滴”的声音。
“我姐被他们关起来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可以帮帮我吗?”石柯的表情变得卑微可怜,似乎很想让他们帮忙。
“好……”顾淡淮正打算答应。
“等一下”崇雾打断了顾淡淮,语气生硬但威严,“我们帮你的报酬是什么?”
“哈?不是无偿啊”石柯呆住了。
“这东西还知道无偿……”池醉小声蛐蛐,漂亮的蓝眼睛微微张开“肯定不是无偿啊,知道我们是谁吗?”
池醉的头发刚刚被拽了一把,现在对石柯没什么好感度,反而有一点烦闷。
“你们……不是新来的吗?”石柯挠挠头。
池醉:……
“这样,你们帮我找到姐姐,我帮你们出去”
“出去?”柏棠一幽幽的说“可是你自己不是没出去过吗?怎么帮我们出去?”
“我找到出口了……可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是出不去的”石柯人畜无害的眼睛望向柏棠一。
“行,说吧”江弦眼神这才渐渐柔和了起来“你姐在哪?”
“不……不知道……”石柯声音有点颤抖,“不过……听到那些怪物说过,好像……在宴会……”
宴会……规则上的……宴会?“现在怎么办?”池醉问道“总不能一直待在这洞里。”
崇雾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条通道的墙壁上。
那里似乎有些模糊的刻痕。他走近用手抹去厚厚的灰尘,露出几个歪歪扭扭、似乎是用指甲或石头刻出来的字:
“宴…会…食…物…是……”后面的字迹被更厚的污垢覆盖了,像是鲜血?
“宴会…食物…”崇雾念着,结合规则七,“宴会邀请,不可拒绝,不可浪费食物。”
“看来宴会是我们的下一站。”柏棠一冷静分析,“规则七强调了不可以浪费食物,结合我们在之前的浪费行为,神明可能在那里等着我们。”
“而且,”江弦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喘息,眼神锐利地补充,“规则三说要接受同类的施舍,好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这个宴会,恐怕就是同类们施舍和帮助的场所”
食物……绝对有问题。”
“先找到餐厅。”崇雾做出了决定。他看向江弦,“能走吗?”
江弦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坚定:“小意思。带路吧,队长。”
崇雾选择了一条看起来稍微宽敞、空气流通似乎略好一点的通道。六人和石柯再次启程,在迷宫般黑暗、压抑的管道中摸索前行。
管道壁上布满了冷凝水和滑腻的苔藓,脚下是厚厚的灰尘和不明碎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好脏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不是人声,更像是无数餐具碰撞、咀嚼、以及……某种令人极度湿漉漉的吞咽和舔舐声。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食物**气味混杂着更加浓郁的的肉腥味,越来越浓烈。
通道在前方拐了个弯,尽头出现了一个栅栏状的通风口。
微弱的光线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崇雾和江弦对视一眼,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通风口。
透过生锈的铁栅栏向下望去……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肮脏不堪的餐厅。
惨绿色的灯光勉强照亮空间。
几十个穿着破烂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正围坐在几张巨大的污秽的长条桌旁。
所谓的“食物”,被盛在同样肮脏的边缘破损的铁盘里,堆放在桌子中央。
那东西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暗红发黑的糊状,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疑似软骨或脂肪的块状物,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深色的碎片。
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臭和**气味。
病人正疯狂地争抢着、用手抓着那些糊状物往嘴里塞,发出响亮的吧唧声吞咽声和满足的呻吟。
他们的脸上、手上、衣服上沾满了那恶心的糊状物,眼神空洞而狂热。
好恶心……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施舍”和“帮助”的场景。
一个壮硕的病人将自己盘子里一大块疑似软骨的东西,强行塞进旁边一个瘦弱病人的嘴里,不顾对方痛苦的呜咽和挣扎,表情扭曲。
另一个病人则把自己盘子里一半的糊状物倒进旁边一个痴呆老妇人,空了的盘子里,老妇人茫然地用手抓着往嘴里送,糊状物顺着她的下巴流到胸口,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还有一个病人,正试图将盘子里一块蠕动着的、不知是什么的活物,递给另一个捂着眼睛尖叫的病人。
“好吃吗?”
“快吃啊”
“你怎么不吃啊?”
整个宴会厅宛如地狱的食堂,上演着扭曲的互助和施舍。规则三“要接受同类的施舍,好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在这里得到了最直观、最恐怖的诠释。
“呕……”柏又森死死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
顾淡淮也转过头,不忍再看。
池醉脸色铁青,低声骂道:“疯子……”
柏棠一的眼神冰冷,带着深深的厌恶。
“我之前……差点被扯下一只耳朵……”石柯浑身颤抖,说话断断续续,“千万……千万别去!”
崇雾和江弦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这食物……绝对不能碰!接受施舍?更是找死!
就在这时,餐厅那扇巨大的、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同样肥大、浆洗得过分洁白的神明推着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金属桶走了进来。
桶里散发着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肉腥味。
其中一个用机械的声音宣布:“加餐时间到。新朋友们的…特别欢迎仪式。”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整个餐厅。
另一个则从桶里舀起一大勺那滚烫的、暗红发黑的糊状物,随意地倒进一个空盘子里。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似乎精准地、穿透性地……望向了通风口的方向!
“新朋友们,宴会已经开始了。请下来,接受大家的欢迎和……施舍吧。” 平板的声音在嘈杂的餐厅里清晰地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冰冷。
规则七:千万不要拒绝宴会邀请函哦,不可以浪费食物。
邀请,已经发出了。而他们,就在宴会现场的上方!
江弦突然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石子。
“啪嗒”一声脆响,石子撞在生锈的管壁上,弹跳着滚入下方宴会厅的黑暗里。
几乎同时,下方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吞咽声、以及病态的互助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宴会?”江弦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他侧过头,目光锐利如刀地钉在石柯那张写满“恐惧”的脸上,“真是个好地方。你说呢,石柯小朋友?”
崇雾没有看石柯,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通风口下方那片地狱般的景象,声音如同浸透了寒冰:“规则七,宴会邀请,不可拒绝,不可浪费食物。看来邀请函,就是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他话音刚落,下方一个正在强行将一坨暗红糊状物塞进同伴嘴里的壮硕病人,动作猛地一滞,那颗沾满污秽的头颅以极其僵硬的角度向上抬起,浑浊空洞的眼睛,精准地对准了他们所在的通风口。
特别瘆人……
“被发现了!”柏又森吓得往后一缩,撞在冰冷的管壁上。
“呵,反应倒是快。”池醉冷笑一声,迅速将长发重新扎紧,漂亮的桃花眼里只剩下冷冽的戒备。
神明的声音穿透嘈杂,在下方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新朋友们,请下来。盛宴…不容辜负。”
声音十分温和,但又带着一两分的压迫,好像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阴森的话。
推着餐车的两个护士也停下了动作,如同设定好的程序,齐刷刷地抬起头,帽檐下的阴影仿佛能吞噬光线,直勾勾地“望”着通风口。
石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他猛地抓住崇雾的手臂,冰凉的手指像铁钳。崇雾被他拽了一痛,眉头紧紧皱起。
“松开”江弦语气有一两分的愤怒。“要说就好好说。”
“后厨!冷库!我姐姐一定在那里!求求你们!只有那里能避开它们!”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哀求,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崇雾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却没有立刻甩开他。江弦的眼神在石柯抓住崇雾的手和下方开始躁动和纷纷抬头寻找目标的“同类”们之间飞快扫过,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带路。”崇雾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反手扣住石柯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痛呼一声,“别耍花样。目标,后厨冷库,避开宴会厅主区域,动作要快!”
石柯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只剩下全然的恐惧和急切。
“好!好!跟我来!” 他挣脱崇雾的手,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朝着管道深处一条更加狭窄的布满了黏腻苔藓的分支爬去。
江弦紧跟在崇雾身后,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快速道:“体温,脉搏,甘露,针孔,还有……他影子在动。” 四个关键疑点,瞬间传递。
崇雾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会,江弦突然他手里塞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
“哪里来的?”崇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刚刚你和教父对峙的时候,我偷偷捡来的。”江弦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听说队长略知一二?”
小时候和傅磐予那种喜欢舞刀弄枪的呆久了,的确会一些……
管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铁锈、霉味和下方飘上来的肉腥**气。
石柯在前方爬得飞快,对路径异常熟悉,七拐八绕,避开几处明显有滴水声和可疑蠕动的区域。
池醉顾淡淮柏棠一护着柏又森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下方宴会厅的喧闹声渐渐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冻入灵魂的寒冷。
空气里的腥味被一种更加纯粹更令人不适的福尔马林混合着某种陈旧冷冻剂的味道取代。
“就…就在前面!”石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指向管道尽头一扇被厚重冰霜覆盖的金属格栅。
透过冰霜的缝隙,隐约可见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森森白气的空间。
冷库!
管道在此处有一个向下的检修口,被一把锈蚀的大锁锁住。石柯焦急地去拽那把锁:“就是这里!姐姐就在下面!快想办法打开它!”
江弦上前一步,借着管道壁上微弱反光,仔细看了看那把锁,又用手摸了摸锁孔周围的冰霜,忽然笑了:“哟,这锁眼冻得挺结实啊。”
他转头看向崇雾,“队长,热胀冷缩?”
崇雾没说话,从身上腰带的一个小包里摸出一个比打火机略大的金属管状物。也是他偷偷从教堂拿的。
微型高温喷枪。
他示意众人退后,蓝色的火焰无声喷出,精准地灼烧着锁孔周围的冰层和锁芯。冰霜迅速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锁芯在高温下微微发红。
“小心低温灼伤。”江弦在旁边提醒,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来路和石柯。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崇雾用匕首撬开锁扣,沉重的金属格栅被江弦和柏棠一合力推开。
下方是巨大的冷库,惨白的应急灯照亮了无数悬挂的巨大铁钩。
大部分钩子都空着,凝结着厚厚的白霜。然而,在冷库最深处,几个钩子上,赫然挂着几具被冻得僵硬的……人体……
其中一具,穿着和石柯身上款式相似的、早已破烂不堪的便服,身形瘦小,是个年轻女性,长长的黑发被冰霜凝固,脸上覆盖着一层薄冰,看不清面容。
她的胸口,挂着一个用冰凌凝结成的、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似乎有字迹。
“姐姐!”石柯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那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冷库里激起层层回音,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往下跳……
“等等!”崇雾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拎起来,“看清楚!”
江弦已经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力,动作迅捷无声。他几步冲到那具女性冻尸前,用匕首柄敲掉牌子上的冰凌。牌子是用某种暗红色早已冻结的液体写成的字:
【特供品 - 石楠】
【编号:D-13】
【状态:待解冻 - 完美容器】
“容器?”池醉跟着跳下来,看到牌子上的字,漂亮的眉头紧紧蹙起。
就在这时,被崇雾抓住的石柯,身体猛地一僵。他脸上那极致的悲伤和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无机质的冰冷。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崇雾,嘴角以一种非人的弧度向上拉扯,形成一个极其诡异瘆人的笑容。
“嘻嘻…被发现了呀……”一个完全不同于石柯之前怯懦声线的带着金属摩擦感和重叠回音的男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声音,赫然与之前“神明”护士的声线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扭曲……
崇雾瞳孔骤缩,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松开了手,身体也在慢慢往后退。
但已经晚了!
石柯,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某种东西的右手,皮肤瞬间变得青黑,指甲暴涨,如同五把淬毒的匕首,闪电般抓向崇雾的咽喉!速度快到留下残影!
“嗤啦!”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撞过来,将崇雾狠狠推开!是江弦!他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这一爪!
江弦闷哼一声,衣服被撕裂,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出现在他肩胛骨的位置,伤口边缘的皮肉竟然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坏死……
“江弦!”崇雾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他的声音不断的颤抖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江弦冲上前去救他。
看着江弦现在的模样,崇雾知道了……在这个副本里……痛感是真实的……
江弦……他……现在应该很痛吧?
“呵…碍事…”‘石柯’发出那个重叠的女声,带着浓浓的不悦。他看都没看受伤倒地的江弦,那双完全变成漆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冷库中央悬挂着的“石楠”的尸体。
“姐姐……醒醒……”“石柯”用一种近乎咏叹的、带着诡异亲昵的语调呼唤着,“容器……找到了……新鲜的……强大的……完美的……”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崇雾、江弦,以及刚刚跳下来的池醉、顾淡淮、柏棠一和柏又森。
随着他的呼唤,冷库的温度骤降,应急灯疯狂闪烁。
悬挂着“石楠”尸体的巨大铁钩,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具冻僵的女性尸体表面厚厚的冰层,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阻止他!他要解冻那个‘容器’!”柏棠一最先反应过来,一向平静的声音带着骇然。
他一把将柏又森推到角落,自己则抽出从前几个副本偷偷拿来的短棍,冲向‘石柯’。
“哥哥!我来保护你!”
池醉的长发在低温气流中飞舞,他眼神冰冷,手中寒光一闪,几枚刀片已然夹在指间,毫不犹豫地射向“石柯”的关节处!顾淡淮也收起所有嬉笑,拔出一把军用匕首,配合柏棠一攻上。
“真以为我小时候打的架都是白打的?”池醉一向前冲了过去。
然而,“石柯”的身体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柔韧度扭曲,轻易避开了池醉的飞刀。
面对柏棠一和顾淡淮的近身攻击,他只是随意地挥手格挡,却震得柏棠一和顾淡淮手臂发麻。
“没用的…我们是双生…是教父最完美的造物…”“石柯”发出刺耳的尖笑,那重叠的女声带着无上的骄傲和疯狂,“姐姐…需要新的身体…你们的…都很合适…尤其是…”他漆黑的目光再次贪婪地锁定了因受伤而动作迟滞的江弦,以及护在江弦身前的崇雾,“…这两个最强的!”
最强的……?
其余四人看向了江弦和崇雾。
“咔嚓!”
一声巨响!悬挂着“石楠”尸体的巨大铁钩,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力量,轰然断裂!包裹着尸体的厚重冰层也彻底崩碎……
那具冰冻的“尸体”并没有如预想般摔落在地。在冰雾弥漫中,她悬浮在了半空!覆盖在脸上的薄冰碎裂,露出一张与石柯有七分相似、却更加成熟、此刻却毫无生气、如同精致人偶般的脸。她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和此刻“石柯”一模一样的,纯黑色的、没有眼白的眼睛!
“姐姐……”占据石柯身体的存在发出满足的叹息。
悬浮的“石楠”缓缓转动头颅,纯黑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受伤的江弦身上。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猛地撞向江弦的意识。
“呃啊!”江弦如遭重击,本就因伤势而苍白的脸色瞬间惨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精神防御在这恐怖的精神冲击下摇摇欲坠
“好疼……”他颤抖着出声。
“江弦!”崇雾目眦欲裂!他猛地将江弦护在身后,自己的大脑也如同被无数冰针刺入,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眼神中的冰冷和决绝却燃烧到了极致。
双生BOSS,精神与□□的双重攻击,恐怖的低温领域,还有江弦的重伤……
绝境……
真的要被淘汰了吗?
崇雾的手指,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度,深深按进了江弦后背那五道狰狞伤口边缘的坏死血肉中。
“江弦,清醒过来”崇雾不忍地将手按的更深了一点,为了让江弦更加清醒。
剧痛让江弦浑身一颤,却也瞬间从那恐怖的精神冲击中短暂地夺回了一丝清醒。
“听着!”崇雾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直接刺入江弦因剧痛和冲击而混乱的意识,“出口……石柯说的出口……关键是什么?!”
江弦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剧痛刺激下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石柯之前的话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我找到出口了……可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是出不去的”】!
“双生……出口……需要……同时……”江弦在巨大的痛苦和精神压制下,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句。
崇雾瞬间明悟!他猛地抬头,看向悬浮在空中、正凝聚着更恐怖精神力量的“石楠”,以及站在她下方、身体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柯”。
“柏棠一!池醉!攻击那个石楠!吸引她的注意力!”崇雾厉声下令,同时,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骇的动作。
他不再防御那恐怖的精神冲击,反而将全身的力量和精神,如同出鞘的利剑,狠狠地、主动地撞向悬浮的石楠。
他在赌!赌这对“双生”BOSS之间的精神链接是双向的,是共享的!赌其中一方受到强烈的、不顾一切的反冲击时,另一方也会受到波及。
“嗡!”
无形的精神力量在空中剧烈碰撞!崇雾身体剧震,鲜血从鼻腔和耳孔中渗出,但他眼神如磐石般坚定,死死锁定着‘石楠’!
几乎在崇雾发动自杀式精神冲击的同一时刻……
一直隐忍、因伤势看似失去战斗力的江弦,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骤然暴起!目标不是空中的“石楠”,而是地面上那个看似强大,实则因为与姐姐深度链接共享感知而同样受到崇雾冲击影响的“石柯”!
江弦的动作快到了极致,甚至无视了后背伤口崩裂喷涌的鲜血。
他没有用武器,而是将沾满自己鲜血和伤口坏死组织的手,狠狠地、精准地按在了“石柯”的额头上!同时,他口中发出一个极其扭曲的音节……
“以污染…为引…精神…反噬!” 他在利用侵入自己身体的、来自“石柯”的诡异力量作为媒介,将自己承受的来自“石楠”的精神冲击,混合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通过身体接触,强行灌入‘石柯’的精神核心……
“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同时从“石柯”和空中悬浮的“石楠”口中爆发出来。
那重叠的女声和男声混合在一起,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错乱。
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在这一刻,因为崇雾和江弦里应外合的、以自身为代价的绝命反击,被狂暴的能量瞬间撑爆……
悬浮的“石楠”身体剧烈抽搐,纯黑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混乱和恐惧,周身凝聚的恐怖精神力量瞬间溃散。
而地上的“石柯”,七窍流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那双纯黑的眼睛时而漆黑,时而短暂地恢复成石柯原本的、充满惊恐的瞳色,仿佛两个意识在身体里疯狂撕扯争夺……
“就是现在!出口在哪?!”崇雾强撑着几乎要炸裂的脑袋,对着地上翻滚哀嚎的‘石柯’嘶吼。
“冷…冷库…后墙…钥匙…姐姐…项链…” “石柯”的身体里,那个怯懦的少年声音断断续续地极其微弱地挣扎着冒了出来,充满了痛苦和最后一丝清明。
柏棠一和池醉反应极快,立刻扑向冷库最深处的后墙。顾淡淮则冲向刚刚‘石楠’悬浮的位置下方。
一条挂着冰晶的银质项链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项链坠是一个小巧的、雪花形状的钥匙!
“找到了!”顾淡淮一把抓起钥匙。
柏棠一和池醉也在布满冰霜的后墙上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的钥匙孔!
“快!”崇雾扶起几乎虚脱、后背伤口狰狞可怖、脸色惨白如纸的江弦,对着其他人吼道。冷库的寒气似乎正在被某种力量重新凝聚,地上翻滚的“石柯”和空中挣扎的“石楠”身上,那混乱的气息也在开始重新稳定、融合!
顾淡淮颤抖着手,将雪花钥匙插入锁孔,用力一拧!“咔哒…轰隆隆…”
沉重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金属后墙,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通道通道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类似电梯轿厢的空间……
“走!”柏棠一当先拉着柏又森冲了进去。
池醉紧随其后。
顾淡淮回头大喊:“队长!弦!快!”
崇雾半拖半抱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江弦,踉跄着冲向通道。在踏入通道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冷库。
地上,“石柯”的身体停止了抽搐,缓缓地、以一种非人的协调性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少年石柯的惊恐和怨毒笑容。空中,“石楠”也重新悬浮起来,纯黑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们,嘴角咧开,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说:“我们会…找到你们的…”
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寒冷和双生BOSS的恐怖气息。
电梯轿厢开始缓缓上升,微弱蓝光映照着envoy众人劫后余生却依旧凝重的脸。
崇雾撕开江弦后背早已被血浸透的衣服,看着那五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青黑仍在缓慢蔓延的恐怖伤口,眼神沉得如同深渊。
“疼吗?”崇雾有些担心,心里有点愧疚。
“你说疼不疼,嘶”江弦撒娇般的说道。“副本里有点疼,如果通关了可能会好点。”
“太恐怖了这个副本。”柏又森还在瑟瑟发抖。“我们这是过关了吗?”
“估计暂时还没有。”池醉轻轻的叹了口气。
电梯门在身后合拢的金属撞击声,如同丧钟的余音,在狭窄的轿厢里回荡。
江弦的身体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崇雾身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后背那五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青黑色的坏死边缘如同活物般在惨白的皮肉上缓慢蠕动、扩散,每一次扩散都让江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
“嗯……哈……唔……”江弦止不住的喘息着。
“你如果疼就咬我。”崇雾把自己的手指伸到了江弦的嘴边。
“不行……”江弦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队长的手这么好看……我……不舍得……”
崇雾愣住了。
这个傻东西,都快被淘汰了,还在说这种话。
油嘴滑舌……疼也不知道说一声……
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与嘴角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那张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脸,此刻只剩下濒临破碎的灰败。
“江弦哥!”柏又森带着哭腔想扑过来,被柏棠一死死按住。
“先别动他!”池醉的声音异常冷硬,他迅速撕开自己备用的一条束发带,试图去按压江弦伤口周围试图减缓毒素扩散,但指尖刚一触碰,那青黑色的坏死组织就传来一股腐蚀感,让他猛地缩回手。
“妈的,这鬼东西在侵蚀**组织!”
崇雾半跪在地上,让江弦靠在自己怀里。他撕开江弦后背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料,露出那片恐怖的创面。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颤抖,眼神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夕的深海。
指尖沾染上粘稠发黑的血和坏死的组织碎屑,冰冷滑腻的触感直抵神经末梢。
“医疗包…”崇雾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
顾淡淮慌忙翻找随身携带的微型急救包,但里面的止血凝胶,消毒喷雾和绷带面对这种诡异的侵蚀性毒素,显得苍白无力。
凝胶刚喷上去,就被翻涌的青黑色毒素迅速中和、吞噬。
“没…没用…”江弦费力地掀开眼皮,瞳孔有些涣散,却强撑着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气若游丝地对着崇雾,“队长………我没事的,我如果淘汰了……不是还有你们吗?”
“闭嘴。”崇雾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猛地抬头看向电梯内壁。
光滑的金属表面反射着幽蓝的光,找不到任何操作面板或按钮。
“这电梯…谁在控制?”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轿厢顶部镶嵌的一个老旧的、布满灰尘的喇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毫无起伏的女声响起,正是神明的声线:
【净化程序启动。】
【检测到:生命体 x 6。】
【检测到:高度污染源 x 1。状态:不稳定。威胁等级:高。】
【执行标准净化流程。为最终筛选做准备。】
“净化?筛选?”顾淡淮脸色发白,“他们要把我们怎么样?”
话音未落,轿厢顶部的金属板突然无声滑开几个小孔。
冰冷的、散发着浓烈消毒水与某种奇特甜腥混合气味的蓝色雾气,瞬间喷涌而下,迅速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小心!”池醉第一时间屏住呼吸,同时将离得最近的柏棠一拉到自己身后,用袖子捂住他的口鼻。柏又森和顾淡淮也立刻掩住口鼻。
然而,这蓝雾似乎并非仅作用于呼吸系统。
雾气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针刺般的灼痛感同时袭来……
更可怕的是,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疯狂地朝着受伤的江弦汇聚,尤其是他后背那散发着青黑色气息的伤口。
蓝雾与伤口边缘的坏死组织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江弦的身体猛地弓起,“唔嗯”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额角青筋暴起,原本就微弱的呼吸瞬间变得紊乱而急促。
那青黑色的坏死区域,在蓝雾的刺激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扩散的速度竟然肉眼可见地加快了。
“这他妈是‘净化’?这是催命符!”池醉怒骂,漂亮的脸上满是戾气。来到这个游戏之后,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叫毒舌。
崇雾眼神一厉,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不顾蓝雾对皮肤的刺痛,猛地将衣服罩在江弦头上和上半身,试图隔绝那致命的蓝雾。
他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怎么保护江弦……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向来只顾着自己的……
他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挡住喷向江弦的雾流。
“队长!”柏棠一看到崇雾暴露在蓝雾中的手臂皮肤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红疹和细微水泡,忍不住出声。
“找控制点!或者出口!”崇雾的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被雾气刺激的压抑咳嗽。
他紧紧护着怀里的江弦,感受着对方身体因剧痛和毒素侵蚀而剧烈的颤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江弦后背伤口的恶化速度远超预期,蓝雾的刺激如同火上浇油。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电梯内壁的柏棠一,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一丝异常。在幽蓝雾气和惨白应急灯光交织的阴影下,电梯轿厢光滑的内壁某处,似乎有一块极其细微的、颜色略深的区域,形状……像一片扭曲的雪花?
“那里!”柏棠一猛地指向那个位置,“钥匙孔!和冷库后门的形状一样!”
是石楠那条项链上的雪花钥匙!
顾淡淮立刻反应过来,忍着蓝雾带来的眩晕感和皮肤刺痛,扑到那处墙壁前。他掏出那条冰冷的、还带着冷库寒气的雪花项链钥匙,对准那块颜色略深的区域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被淹没在蓝雾喷射的噪音和江弦痛苦的喘息中。
被按下的“雪花”区域微微凹陷,紧接着,旁边一块巴掌大的金属面板无声滑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极其复杂的、布满密密麻麻微型指示灯和细小按钮的操作台。操作台中央,是一个微微凹陷的掌印区域,旁边有一个细小的虹膜扫描孔。
【警告!未授权访问!】
喇叭里神明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污染源正在加速扩散!启动紧急压制协议】
喷涌的蓝雾瞬间变得更加浓稠、冰冷。
浓度之高,几乎让人窒息。
同时,轿厢四壁传来低沉的嗡鸣,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和骨骼。
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沉,动作变得无比迟滞,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首当其冲的是江弦,他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暗黑色的血直接喷在了崇雾罩在他头上的外套内侧。那青黑色的毒素如同获得了最后的狂欢,疯狂地沿着他的脊椎和肩胛向四周蔓延,甚至开始侵蚀他未被抓伤的皮肤。
“江弦!”崇雾目眦欲裂!他能感觉到怀里生命的流逝速度在急剧加快。
那冰冷的的气息正疯狂地吞噬着江弦的生机!
真的好像在现实世界一样……现在这仅仅的一分对于江弦的保护,可能,只不过是他崇雾内心里面强大的胜负欲而已。
他怎么可能为了江弦而去保护江弦。
“授权!需要授权!”池醉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看向操作台,又猛地看向地上那个被柏又森下意识捡起来的、写着【特供品 - 石楠】【编号:D-13】的冰凌牌子,“编号!D-13!试试!”
柏棠一拼尽全力挪到操作台前,手指在微型键盘上颤抖着输入:D-13。
【编号D-13识别。权限等级:次级容器。】
【虹膜验证失败。掌纹验证失败。】
【判定:非法入侵。】
【最终净化程序…加载中…】
冰冷的电子音宣判着绝望。次级容器的权限根本不够。
而所谓的“最终净化”,听名字就知道意味着什么……
“石楠…石柯…”崇雾的大脑在巨大的压力和江弦濒危的刺激下,如同超负荷运转的精密仪器。冷库里的画面、石柯诡异的表现、双生BOSS的精神链接……碎片飞速拼凑!次级容器…石楠是容器…那石柯呢?那个主导了身体、自称“双生”的存在?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崇雾的脑海!
“柏又森!”崇雾猛地抬头,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穿透蓝雾和压力,“把那个牌子!D-13的牌子!按在虹膜扫描孔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牌子?按在虹膜扫描孔?
柏又森虽然不明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崇雾的命令有着本能的信任。咬着牙,颤抖着将手中那个冰冷边缘还带着未化尽冰渣的牌子,用力按在了操作台上那个细小的虹膜扫描孔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滴——】
【检测到…特殊生物标记…】
【关联目标:D-13…状态:活性残留…】
【权限验证…通过。】
【身份确认:D-13(次级容器)/ K-01(共生意识载体)。】
【欢迎回来,K-01。最终净化程序暂停。电梯上行至:观测层。】
冰冷的电子音落下瞬间,弥漫轿厢的浓稠蓝雾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止喷射。
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也瞬间消失。电梯轿厢猛地一震,开始平稳而迅速地向上运行……
成功了!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K-01…共生意识载体…”柏棠一看着操作台屏幕上闪过的一行行快速消失的代码,眼神凝重,“石柯…他才是那个共生意识?石楠的身体是容器…而石柯的意识…是驱动容器的钥匙或…病毒?”
“管他是什么!总算停了!”顾淡淮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大口喘气。
然而,崇雾的心却丝毫没有放松。他怀里的江弦,在压力和蓝雾消失后,身体的痉挛虽然停止了,但呼吸却变得更加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后背伤口的青黑色,已经扩散到整个肩背,甚至开始向脖颈蔓延,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江弦!撑住!”崇雾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撕开最后一点干净的绷带,徒劳地试图去擦拭那不断渗出黑血的伤口。
江弦的眼睫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眼,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用只有崇雾能听到的气音呢喃:“队长…没事的…应该……马上就要通关了。”
“谁管通不通关?你千万别睡。”崇雾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他紧紧握住江弦冰凉的手,那温度让他心底的寒意比冷库更多。他抬起头,看向电梯上方不断跳动的虚幻的楼层数字,眼神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焦灼和冰冷的杀意。
观测层?那里有什么?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平稳地停了下来。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地狱景象,反而是一片令人心头发毛的、极致的光明和洁净。
纯白。
目之所及,是没有任何杂质的、冰冷的纯白。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是光滑无缝的白色复合材料。
光线柔和而均匀,找不到任何光源的具体位置。空气里弥漫着比电梯里更浓烈、更纯粹的消毒水气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梯门打开的机械声和他们粗重的呼吸心跳声。
在纯白走廊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占据整面墙的落地单向玻璃。玻璃后面,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纯白空间,隐约能看到一些复杂的仪器轮廓。
而在玻璃墙的前方,背对着电梯门的方向,站着一个穿着浆洗得过分洁白、一尘不染护士服的身影。
和之前那些臃肿的神明不同,这个身影高挑、匀称,护士服剪裁合体,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曲线。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这纯白空间里一尊冰冷的雕塑。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缓缓地转过身。
帽檐下,并非阴影,而是一张光滑的、如同上等白瓷般的脸。没有眉毛和睫毛,只有一双巨大漆黑如同深潭般毫无光亮的眼睛,和一张涂着鲜红色泽、如同刚饮过血的嘴唇。这张脸完美得不似真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的诡异美感。
这也许就是……梦核?克苏鲁?
她看着电梯里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众人,尤其是崇雾怀中濒死的江弦,那张鲜红的嘴唇缓缓向上勾起,形成一个标准到刻板的“微笑”。
毫无波澜,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纯白空间中清晰响起:
【你好啊,亲爱的朋友们,恭喜你们成功完成了本场考验的最后一个空间,在[孤儿院][大学院][疯人院]三院副本中最早通关,获得了本次的第一】
终于结束了……
这么跌宕起伏,难以捉摸……
3……
2……
1……
一阵白光袭来,崇雾有些混沌的张开眼睛,他下意识的望向江弦那边。
“你……还痛吗?”崇雾语气有些别扭,但从中透露着一点担心。
“出了游戏就不痛了。”江弦现在还有一点后怕。“不过刚刚在游戏里是真的疼啊。”
“……谢谢”崇雾蚊子般的音量悄悄的说。
“嗯”江弦现在变得正经了许多,也许是刚刚在密室里面出了太多的血,现在浑身都是冷汗。
虽然说游戏里面的伤不会带到现实,节目组最后的副本选的是痛感游戏,所以虽然不带到现实来游,但游戏里面的痛是真实的。
“没事就好”
“走了,去第二阶段吧,合宿”江弦就这么站起了身,朝崇雾眨了眨眼睛。“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商品大人。”
崇雾没有精力跟他争辩。
弹幕这个时候刷疯了。
【终于要到第二阶段了吗?】
【这坑爹的节目组,怎么还选了痛感游戏?】
【那个伤太吓人了,当时给我吓的……】
【那应该很痛吧?】
【不痛才怪呢,看到他现在这样,还是很心疼的。】
【对啊,其实强撑着才是最痛的,隔壁space已经死了三个了。】
【啊为什么?】
【刚出道的男团,能有什么默契啊?】
envoy看着经历过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前的隔阂仿佛消失了,6个人彼此看着对方,突然笑了出来。
“不错啊!这算是经历过末日了吧。”顾淡淮爽朗的笑道。
“以后……我们就算一个真正的团队了!”柏又森同样有些开心。“有江弦哥和队长护着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什么……都不怕了……
崇雾和江弦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
要开始合宿生活了!我不怎能会写修罗场也[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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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卯时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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