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季风是怀疑自己看错了的。
但当她再定睛一看，大屏幕上排在最后的名字是如此清晰刺眼，她不禁一阵失神。
【姓名：季雨】
【机甲发展史：52/100】
【排名：53/57】
【机甲用途构造原理：49/100】
【排名：56/57】
【机甲维护与应急修复：56/100】
【排名：52/57】
【机甲分类与作战类型：55/100】
【排名：46/57】
【平均分：53分】
【总排名：57/57】
身后学生不再窃窃私语，终于敢大声说起话来。
“不是，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这水平啊？”
“噗……原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吓死我了，我就知道嘛，她能考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
斯坦利从刚刚起，就一直阴沉着脸，直到此刻，那张紧绷的脸才终于绽开裂纹。
“同学们考得都还不错，我们这次题目难度很大，而且用了新系统批卷，非常严格，但大家的成绩普遍都在及格线以上，请大家为自己鼓掌！”
全场瞬间响起极为热烈的掌声，哪怕是哪些没及格的人，都为自己鼓起了掌。
“没有通过的同学，也不用灰心，”斯坦利笑眯眯地说，“毕竟我们知识测试还是有补考的机会的，只不过……”
他把目光投向季风，再也掩饰不了其中的得意，“转专业测试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可就没法补考了。”
季风内心猛然一震。
从斯坦利微妙的语气和眼神中，她体会到了前世的某种熟悉感。
被人构陷、污蔑时的熟悉感。
“季风，你就认了吧，”她的前下属，希尔齐叹气摇着头说，“证据都那么确凿了，我们看在你立过功的份上，还可以对你宽大处理。”
她冷冷看着他们，一字一顿说道：“我有没有叛国，你们最清楚。”
“我当然不清楚了，但如果你没有叛国的话，为什么从来不澄清呢？”
希尔齐的表情十分遗憾，但那点掩藏极好的微妙得意，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早该想到的，能伪造各种证据，构陷她叛国，除了她这些心怀不轨的下属们，还能有谁呢？
她失势后，能借机上位的既得利益者，也是他们。
前世，她就是因为相信清者自清，谣言无稽，才没有及时处理那些流言，结果落得客死他乡，尸骨无存的下场。
重生以后，自己难道还要再重蹈覆辙吗？
季风的理智瞬间回归脑海，她踏前一步，极为坚决地说道：“成绩有问题。”
所有人都满脸意外地看着她，甚至有人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色，认为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成绩，准备撒泼打滚了。
“季雨同学，请你不要胡闹了。”斯坦利沉下声音，“你是在怀疑AI智能系统的评判标准吗？这套系统的失误率接近于零，你难道不知道？”
“我不可能不及格，”季风语气冷静，“我要申请成绩复议。”
斯坦利冷笑道：“你确定吗？成绩复议只是把分数重新合算一遍，该多少分还是多少分，不可能有错的。”
“不，我必须看到我的试卷。”季风毫不退让地盯着他。
斯坦利也不肯让步，“你这么做对其他人公平吗？人人都像你这样，想查卷就查卷，一点规则都不守，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你为什么阻止我？你在心虚什么？我要知道我的试卷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季雨，你疯了吧？”何为站出来，指着季风骂道，“你怎么敢这么跟校长说话？别太自以为是了，谁会动你的试卷啊？”
“就是啊！考这么差就承认好了，敢做不敢当算什么？”
学生们群情激奋，纷纷开始指责季风的要求无理。
“听到了吗？季雨，”斯坦利微微仰起头，一脸怜悯地看着她，“谁让你自己没考好呢？你就认命吧。”
谁让你自己不澄清呢？
谁让你非要叛国呢？
季风攥紧拳头，一瞬间竟感觉天色猛然晦暗下来，仿佛回到前世幽暗的禁闭室中，经历着无休无止的审讯和折磨。
你承认吧。
你放弃吧。
你认命吧。
你不要负隅顽抗了。
你就是叛国贼。
……
“不。”
众人突然安静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季风。
她的表情让他们觉得，有一座将欲喷发的火山埋藏在她身体里，只要他们再多说一句话，就会引爆灾难。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季风的目光仿佛在一刀一刀凌迟斯坦利，“要么给我看，要么给我死。”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全场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斯坦利的脸色早变了，再也无法保持从容，他颤抖着嘴唇，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你……你敢威胁我？”
“三、二、一……”
“等一下！”
季风动作一顿，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并非斯坦利，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季雨，”陈不凡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一脸严肃地问她，“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确定你考试能通过吗？”
季风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确定。”
身后传来几声不屑的讥笑。
“好，”陈不凡点点头，“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大家，这次期末考试的题目，是一军院与帝国科学院联合出品，而其中好几道题目，都是由我出的。”
季风转头看向她，相识多年的默契，让她立刻明白了陈不凡的想法。
“接下来，我将现场把这几道题改动一下，如果季雨同学能答出来，那就证明她有可能通过考试，必须给她一个复查试卷的机会。在场的各位能否接受这个处理？”
同学们面面相觑，看到季风那快要毁灭世界的脸色时，下意识地点点头。
陈不凡转过身，看着季风，“那我开始了。”
季风点点头，心中的怒火奇迹般地消散了不少。
“第一题，机甲的动力核心能量来源是什么？”
季风毫不迟疑地答：“高能量密度氘-氚的聚变反应堆，或氘-氘反物质反应堆，但是后者产能效率偏低，一般都使用前者提供能量。”
陈不凡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声音立刻大了起来，“第二题，目前最主流的机甲操控方式是什么？有什么弊端？”
“神经链接操控机甲是最主流的方式。弊端在于，这种驾驶方式对驾驶员负担较大，精神方面和身体方面都需要极强的天赋，当遇到近距离强电子信号干扰时，容易对大脑造成不可逆损害。”
“完美！”陈不凡忍不住喝彩道，“第三题，对于机甲驾驶员来说，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身体素质、神经反应速度和身体承受力，其次是心理素质、格斗能力和判断力。”
……
一开始还有人等着看季风的笑话，直到季风毫不犹豫地回答出第一个问题，他们才意识到，她好像是真的有点东西。
而当他们屏气凝神，苦苦思索陈不凡提出的问题时，才惊恐地发现，他们竟然一丁点的思路都没有。
而季风，对答如流。
所有人都沉默了。
再也没有人叫嚣了。
有人偷偷看向斯坦利——他已经面如死灰，浑身冷汗涔涔，像个烧开的水壶一样冒着蒸汽。
“最后一个问题，”陈不凡一脸温和地看着季风，“朱雀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为什么能做到百战百胜？”
季风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她想让自己说什么。
“朱雀的优势是，结合五种机甲的操控系统，一百零八种攻击方式，是帝国历史上第一个全能机甲，之所以能百战百胜，是因为，”季风顿了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朱雀的主人，是季风。”
这、这对吗？
在场的学生目瞪口呆，内心同时浮现出这个想法。
这么鼓吹一个叛国贼，合适吗？
“完全正确！非常好！”陈不凡忍不住激动道，“是你……哥哥，给了朱雀灵魂！一个机甲，如果没有遇上合适的主人，那它和废铁没有任何区别！”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喜欢不遗余力地夸赞自己。
季风心里升起一阵暖意，正在内心斟酌着自己现在的身份，该怎么开口比较合适，陈不凡就已经收起激动的情绪，把嘲讽的目光投向斯坦利。
斯坦利已经是强撑着站在原地了，谁都能看出来，恐怕连一朵雪花落在他身上，就能将他当场压垮。
“校长大人，现在，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陈不凡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鼻孔无死角地扫射在场其他人，“其余亲爱的男同学们，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怎么不说话了？喂？难道是我耳朵聋了吗？”
所有人面红耳赤，恨恨地移开视线，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羞耻和愤怒。
季风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向斯坦利走去，停在他身前。
“请吧，校长先生，”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身臭汗的男人，“让我看看，到底是智能系统出了问题，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等不到斯坦利带她去查成绩了，因为下一秒，斯坦利直直地向后仰去，“咚”的一声，晕倒在雪地里。
“校长！”
有人想要过去搀扶，却被季风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季风淬着寒意的目光扫过其他人，缓缓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
“不再出问题的话，从下学期起，我就是各位的同学了，”她慢慢道，“有什么不服的地方，明面上来，我还能敬你们几分坦荡，如果再在背后耍一些阴谋诡计……”
“刚刚对斯坦利说的话，对你们也一样成立。”
那一瞬间，季风的压迫感强到了极致，所有学生都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真真切切的杀意，纷纷避开她的目光，连余光都不敢望去。
只有一个人，推了推眼镜，微笑着望着季雨。
“季雨同学，陈工，请跟我来吧，”西维温和地说，“我也有查看试卷的权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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