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谁都没有想过过程会如此焦灼。
毕竟安德的平均比赛时长只有三分钟,一半人无法在他手上撑过一分钟。
以秒杀出名的殿堂级选手,竟会久久拿不下一个如此孱弱的对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安德会加快攻击节奏时,他偏偏慢了下来,开始谨慎地与季风周旋。
“今天的压轴比赛还真是变故横生,”主持人调侃道,“安德不秒杀了,要知道,他一向是以‘快’闻名的。”
现场一片哄笑。
就在此时,安德仿佛受了刺激一样,扬起拳头,不顾一切地朝季风冲了过去。
“安德简直像一个街头打架的混混一样!”主持人毫不留情地评价道,“浑身都是破绽,破军不可能抓不住……果然!”
季风侧身躲过这来势凶猛的一拳,右手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左手对准他的外关节处,猛然发力,向内一推。
安德青筋毕露,右臂肌肉狰狞凸起,强行曲臂,靠蛮力抵抗住了这断臂杀招。
季风马上转身回到他正面,趁他空门大开之际,连续勾拳重击他腰腹——这几拳仿佛打在坚硬的铁板上,震得她拳骨生疼。
而安德竟丝毫不回防,咬牙挨下这几拳,反而伸手抓向季风的面颊。
季风猛一仰头,一脚踹在他胸膛上,将他踢得倒退几步,顺势与他拉开距离。
她冷淡地看着他,将面具扶正,继续摆出正架架势。
就在刚刚,安德的手指微微勾起了她的面具边缘,让她的脸颊在空气中暴露了一瞬。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但安德剧变的脸色已经说明,他看清了她的脸。
他的双臂开始颤抖,神色不再轻蔑而自信,而是充满惊愕、恨意,以及显而易见的……畏惧。
是他……真的是他!
他还活着!
那一瞬间,曾经被季风击败过几百次的回忆涌上心头,连同被批评的羞辱、永远被压一头的绝望、被逐出军队的愤恨,全部在他体内苏醒。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场观众们看到安德接连受挫,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嘘声。
“安德选手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竟然被压制成这样,看来,我们王牌角斗士的称号要在今天易主了!”
安德猛然被主持人的话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他冷笑两声,为了驱散自己的恐惧,开始主动和季风搭话。
“军部没处死你,真是太遗憾了。”他面色铁青,“叛国贼。”
季风淡淡道:“安德烈,你这幅逃兵的软弱样子,真是让我熟悉。”
这句话像根针一样扎在安德烈心上,让他的心脏瞬间流出带毒的脓血,愤怒冲破了理智,他大吼一声,再次向季风冲过来。
季风轻而易举地躲开这毫无章法的一拳,摊手架住他的胳膊,右手紧握成拳,对准他的侧后胸,力量在极短距离内以寸劲爆发,重击肝部!
这一下她没有任何留力,也造成了极为显著的效果,安德烈当场倒退几步,半跪在地,脸颊憋成紫色,强行没让自己那口气泄出。
“你还是那么没用,”季风嗤笑一声,“别装了,站起来,你那点手段谁教你的,都忘了吗?”
安德烈喘着粗气直起身,眼里已经被仇恨填满。
总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为什么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为什么永远要被他用这种语气羞辱?为什么?
安德烈理智全无,疯了一般朝季风冲过来,出招没有任何路数,像是纯粹为了发泄心头的愤怒,但又能从每一招每一式里看出他深刻的恐惧。
然而他的抗击打能力的确非常强悍,尽管已经被季风多次打中要害,但每次他都能重新站起,发动新一轮攻势。
观众们早已从一开始的索然无味变得提心吊胆了,偌大的场馆里鸦雀无声,连主持人都被这猛然变换的比赛节奏惊得丧失语言能力,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感叹词。
令所有观众感到极度震撼的是,季风从头至尾没有受到过一次攻击。
有时候她甚至会放弃极好的进攻机会,只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安德烈碰到。
终于,在比赛进行到二十多分钟时,再次出现了转折。
安德烈可能是由于体力丧失过多,攻势第一次出现了迟缓。
就这么一点迟缓,被季风敏锐捕捉到了。
她猛然提高自己的速度,抢在拳头碰到自己之前,抓住他的手臂,单脚踩着他曲起的膝盖跃起,双腿像蟒蛇一样缠在他的肩颈处。
紧接着,她手肘弯曲,鹰嘴骨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向安德烈的天灵盖!
“蟒缠灌顶!破军选手使出了极其凶猛的杀招!安德他……安德倒下了!!”
主持人几乎喊破了音,历经二十五分钟的战斗,终于在此刻落下胜负,不止是他,全场的观众也沸腾了!
“让我们恭喜破军……等一下,安德选手还没有失去意识?他还想站起来?”
台下一片哗然,但大部分都是喝倒彩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安德已经身受重伤,即使再度站起,也绝不可能是季风的对手了,不如就这样让这场战斗落下帷幕,再进行下去也只是垃圾时间罢了。
但安德烈不甘心。
他从来没有赢过季风一次。
哪怕现在的季风看起来如此弱小,可他仍然赢不了,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眼前一片重影,头脑眩晕无比,却依然颤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
不……他还没有失败……
“你总是做错选择。”季风冷漠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让他身体一僵。
“为了前途背叛我,一次次当众挑战我,在战役最危机的时候临阵脱逃……说实话,你也让我很惊讶,因为你每次都能做出最蠢的选择。”
季风慢条斯理的话语如同刀刃一样扎在他心口,让他的意志迅速溃散。
“包括这场比赛。你知道吗?你本来是能赢的,可是你又选错了,你如果稳扎稳打,我绝不可能战胜你,但你太想战胜我了,恐惧和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懦夫。”
安德烈残余的那点心气彻底被这几句话击溃,庞大的身躯直接轰然到底,失去了再度爬起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击败不了这个人了。
他仰面朝天,用最后一点力量,举起了自己的左臂。
这是认输的手势。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一只厚重的军靴,踩在他的脖颈上,携着不容置疑的杀意,狠狠向下压去。
他拼死抵住下压的军靴,然而他的力量已经在愤怒中消耗殆尽,只能慢慢地感受军靴一点点下陷,呼吸一点点被剥夺。
可即便这时,他依然能清晰听到季风的声音。
“又错了,”季风嘲讽的声音钻进他大脑里,“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杀你?就因为之前你每一次被我打败,我都没有杀你吗?”
是啊,为什么呢。
安德烈什么都看不见了,窒息的感觉让他大脑一片轰鸣,世界陷入空白,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想这个无意义的问题。
“咔嚓”一声,颈骨折断的声音,成了他世界最后一道绝响。
他到死也没想清楚。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季风忽然坐在安德烈尸体旁边,朝着观众席挥了挥手,主持人才如梦初醒,开始宣布比赛结果。
“让我们恭喜破军选手取得胜利!而且还是完胜!他真的是一位非常……嗯,非常冷血强大的选手!”
难怪主持人这么形容她,虽说这场比赛死生不论,但一般来说对手只要认输,另外一方就不会对他赶尽杀绝,像季风这样的,实属少见。
“今天的比赛到此圆满结束!请破军选手回到后台,享受你的胜利成果吧!”
然而季风已经站不起来了,肾上腺素褪去后,她全身上下一点力量都没有,完全凭一口气撑着,才没有直接躺在地上。
这场比赛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她的力量和体力比安德烈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因此,安德烈可以失误无数次,可是她一次都不能失误。
但凡有一个细节出现纰漏,躺在地上的就是她自己了。
所幸她太了解安德烈了,而安德烈在愚蠢这方面,从不会让她失望,完美配合她进行了演出。
擂台上的灯光已然暗去,工作人员意识到季风可能是脱力了,赶紧派几个人将她扶到了后台。
夜鸣早已在休息室等候,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满意。
“可以啊破军,有水平的,”他笑眯眯地说,“恭喜你赢了。”
季风说:“给钱。”
“啧,真没看出你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夜鸣撇撇嘴,“算个账吧,底薪十万,你得到的下注资金是二十四万八千,给你算二十五万吧,按照10%提成,额外两万五奖金,没算错吧?”
季风没力气回答他,打开手机,调出收款界面,摆在夜鸣面前。
“急什么,”夜鸣嘀嘀咕咕的,“我们这么大竞技场,还会吞你的钱不成?”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他转账的动作还是很麻利,“好了,你检查一下吧。”
十二万五千星币成功到账,季风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你先休息一会吧,”夜鸣笑眯眯地说,“一会有个老板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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