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来看这个！”
凯尔正躺在床上休息时，忽然见斯洛克闯了进来，他高举手机，一脸兴奋神色。
“看什么？”凯尔有些不耐烦地夺过他的手机，目光落在上面，“求机甲作战专业课书籍，以及全部复习资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你想想，现在谁最缺机战专业课的复习资料？”
凯尔略一思索，神色微变，“你是说……季雨？”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斯洛克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我已经向机战专业的同学打听了，根本没有人丢书。”
凯尔来了兴趣，开始翻这个帖子下面的回复，发现不止斯洛克有这样的猜测，有很多人都怀疑发帖人就是季雨。
1L
楼主，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2L
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正准备转专业？
3L
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刚死了哥哥？
4L
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饭都吃不起了？
5L
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根本没钱收资料？
……
不过，无论帖子下面怎么揣测，楼主都不置一词。
凯尔看着看着，心头的怒火忽然就涌上来了。
之前也是这样，无论别人怎么针对她，怎么质疑她，她都从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表面上看着温顺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傲慢。
“妈的！”凯尔忍不住骂了一句，“绝对是她！这副目中无人的劲，不是她还有谁？”
他的情绪一激动，立刻牵动嗓子一阵剧痛，他捂住喉咙，一脸痛苦的神色。
一想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是拜季雨所赐，他瞬间怒火更盛，恨不得现在就想办法弄死她。
“老大，你别生气，”斯洛克连忙安慰道，“我有办法帮你出气。”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联系她，说我们有资料，然后给她一套假的复习资料，这样既能骗她的钱，还能让她白费力气！”
凯尔不屑地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方法？就算给她真的资料，她也不可能学会那些知识！而且她那训练数据，再给她几年都达不了标！”
斯洛克悻悻道：“好吧，说得也对……”
“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灵感，”凯尔眼里闪过一丝阴险，“去联系她，说我们有资料。”
斯洛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在帖子下面回复了一句。
104L 咸鱼人
我正好有一套多余的书，开学的时候买的，楼主要吗？
105L回复：别给她，给我，我要
106L回复：我也要我也要，上课没听没记笔记[大哭]，最近复习快要崩溃了
……
“不是说不给她复习资料吗？”斯洛克不解道，“为什么还要发这个消息？”
“你懂什么？”凯尔冷笑一声，“等她回复，我说一句你发一句。”
两人本以为季雨一时半会不会回消息，但没想到，仅仅几分钟后，他们就收到了季雨的回复。
112L monsoon[楼主]回复：私聊。
“老大！她回了！”斯洛克激动地说。
凯尔坐起来，开始指导他，“你问她，你那个朋友有钱吗？”
咸鱼人：
你那个朋友有钱吗？
monsoon：
有，钱不用担心，只要资料是对的，他可以给你五百星币。
咸鱼人：
才五百？我当初买下来这套书就花了五百！怎么也得一千吧？
monsoon：
他说他最近实在没什么钱，九百行吗？
咸鱼人：
九百五，否则免谈。
monsoon：
……好吧。
咸鱼人：
另外，我要求在校外交接资料，我那套书不在学校，在我家，从家里带过来太麻烦了，我把资料放在我家附近，你自取。
monsoon：
那再便宜点，九百吧。
“真是个该死的穷鬼。”凯尔咬着牙骂了一句，继续道，“你说，可以，明天晚上九点，在黑街13号当面交易。”
斯洛克按凯尔说的回复完以后，诧异地抬头看他，问：“黑街13号？这里不是出了名的犯罪高发地吗？”
“是啊，而且，那里的监控早坏掉了，”凯尔阴恻恻地说，“所以，就算出了事，也只能怪她，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去这种地方呢？”
斯洛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老大，你是想……”
凯尔冷冷地打断他，“你明天，带着查理和刘文，一起去那里蹲她，记住，不用弄死，打残了以后往那里一丢，自然有人会收拾她。”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斯洛克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还是老大你聪明，最近没什么理由搞她了，我还觉得有点没意思呢。”
他低头看向手机，季雨已经给出了她的回复。
monsoon：
好，那明晚九点见。
凯尔看着这条消息，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鱼上钩了。”
-
1月3日晚八点半。
深冬已至，鹅毛般的大雪降落人世，默默掩盖黑街地面经年渗透的血色，也隐匿着所有罪恶。
斯洛克、查理和刘文三人，天色未暗就已经汇聚于此，早已从一开始的兴奋商讨，到现在的百无聊赖。
“嘶……真他妈的冷，斯洛克，催她一下，让她赶紧到。”
斯洛克冻得手指僵硬，他呵着气，打开手机，本想催一下季雨，却刚好看到她两分钟前发来的一条信息。
monsoon：
抱歉，我今天生病了，没法过去了。
斯洛克勃然大怒，“他妈的！这贱人不来了！”
另外两人早就冻得半死，闻言瞬间暴怒，嘴里咒骂的话层出不穷，看架势恨不得把季雨的祖坟给刨了。
斯洛克嘴上骂还不够，冻僵的手指都被气灵活了，立刻开始线上疯狂输出。
咸鱼人：
你他妈有没有点信用？这么冷的天，老子等了你几个小时了！
咸鱼人：
你就是病死了也得给老子滚过来，看到没有？
……
他气得脑子里只剩下脏话了，直到身边人突然拉了他一下，他才猛地转过头，吼道：“干什么……”
他的手指刚好按下发送键。
与此同时，远处静悄悄的黑暗雪地中，响起一道消息提示音。
查理脸上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死死盯着远处破旧的路灯，面色紧张而严峻。
斯洛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昏暗闪烁的灯光下，隐约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沙沙、沙沙……
那个身影踩着绵密柔软的雪，不疾不徐地向着他们走来。
那是季雨，应该说，大概率是她。
然而，看到那个黑暗中的身影，斯洛克没有任何“终于等到你”的兴奋和释然，相反，他的心里骤然升起一阵压力。
身影终于走到近处灯光下，斯洛克这才发现，来的……好像是个男人？
那人一身纯黑，宽松的连帽衫和口罩将脸颊遮得严严实实，虽说身高很像季雨，但走路和站立的姿势，却和印象中的季雨大不相同。
然而她一开口，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资料呢？”
是不折不扣的女声。
“季、季雨？”
斯洛克的声音嘶哑，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紧张到无比干涩。
“嗯，”季风说，“你说等了我几个小时，我当然要来了。”
不，不对劲。
直到此时，斯洛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他之前竟然没想过，她怎么敢答应的？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极为陌生。
这是那个柔弱可欺的季雨吗？季雨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压迫感了？
“斯洛克，查理，刘文，”季风冷峻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人，“只有你们三个人么？凯尔呢？”
查理冷笑一声，“对付你还用得着他？你之前偷袭他成功一次，真以为自己能打过他了？”
“哦，”季风点点头，“原来他是这么说的，怪不得你们敢三个人就来。”
“少废话，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真巧，”季风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音刚落，她直接动了。
她那只插在口袋中的手无比丝滑地抽出，昏阙欲死的灯光下，只隐约见她手腕猛地一抖，一点微弱的寒芒轻轻闪了闪。
就好像只是雪花融化时，极其渺小的一丝反光。
然后斯洛克闻到了血腥味。
从身边传来。
下一秒，刘文强壮的身躯猛然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如烟尘般的雪花。
斯洛克僵硬地回头望去——一把匕首插在刘文的喉咙中，赤色的血涓涓流泻，死亡的味道渗透白雪，渗进黑街的每一寸土地。
这……这不是真的吧？
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弄清楚情况，查理已经发出又悲又怒的一声怪叫，举起手中的铁棍，朝季风冲了过去。
季风一闪身，轻松躲了过去，趁势一脚踹在他侧胸，把他踹了个趔趄。
斯洛克如梦初醒，抄起身边的武器朝着季风冲过来。
季风以一敌二毫不吃力，随手卸下查理武器，转手对着他的后脑一记重击，查理登时昏迷倒地。
三个人，转瞬之间只剩下斯洛克还站着。
斯洛克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正想说点什么拖延一下时间，可一个“你”字刚开口，季风就直接一棍打了上来。
他没想到季风如此果断，冻僵的身体躲闪不及时，被这一棍重重敲在肩膀上，一瞬间，骨骼碎裂的疼痛骤然在体内爆发。
“啊——”
季风当胸一脚正蹬踹，将他踹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斯洛克冷汗涔涔，强忍疼痛开口，“你、你以为杀了我们，你能逃得掉吗？”
然而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了。
季风走向昏迷的查理，高举铁棍，对着他的脖子一棍砸了下去。
“咔”的一声，查理的脖子，瞬间扭成活人不可能达到的角度。
斯洛克大脑一片空白。
当季风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终于意识到，死神在向他走来。
斯洛克剧烈颤抖起来，声嘶力竭地哀求道：“住、住手！不要……别杀我！”
“她也说过很多次住手，”季风忽然开口，声音比雪花还要轻，还要凉，“可你们从没住过手。”
自战斗开始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可是说的话却如此无头无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什么？”斯洛克因失血和疼痛倍感眩晕，强打精神回复道，“我错了！对不起！救救我，求你了……”
季风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我不打算杀你。”
“啊？”斯洛克呆了一瞬，马上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我、我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保证……”
季风打断他，“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让你体验一下，冻死在雪地里的感觉。”
斯洛克大脑嗡的一声。
“我记得你，当初就是你把她推到屋檐下，然后把她丢在雪地里不管的。”
季风的声音出现了一瞬间的颤抖，但又马上被她强行稳住，“你为自己选的墓地不错，省了我很多事，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救你。”
斯洛克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五感渐渐远离他的身体，但他清楚这绝非好事，一旦昏迷过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想再哀求一下季风，可是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想留下一点线索，可是身体却如冻僵的石头，抬一抬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季风似乎在处理现场，昏暗冷白的灯光垂落在她背上，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但那双眼睛却如此悲伤，又像古老典籍中受难的神明。
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一片轻柔无声的雪，一句满含悲哀的话，缓缓落在他耳边。
“安息，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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