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去厨房忙活了,三人埋头吃饭,这菜除了咸也没什么味道,云锦心里惦记着问狄宁的事儿,三下五除二把馒头塞进肚子,在一旁心神不宁的张望。
天彻底黑了。
江杳年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时候差不多了。”
晏时烨也放下了筷子。
女人进来收拾东西,“屋子就这么大,我再拿一床被子过来,你们两个姑娘挤挤,天气也不冷,让这位公子打地铺。”
江杳年环视一圈问:“怎么不见其他人啊,就你一个吗?”
女人抬头瞥了她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云锦又扮作好奇的模样:“姐姐,村子里发生过什么吗?怎么这么冷清,家家户户好像都不怎么愿意见外人。”
女人埋头擦桌子:“穷乡僻壤的,能有多热闹。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就离开。”
晏时烨道:“别急着赶人啊,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女人擦桌子的动作停下了。
晏时烨继续把话说完:“怀疑你们是不是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走,都走!”女人把抹布扔到桌上,拉扯着几人的胳膊往外推搡,“你们走吧,我这儿容不下你们。”
但她太清瘦了,根本弄不动这几个人,自己反而累的气喘吁吁。
她松开手往门口跑,江杳年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原地:“跑什么,去通风报信?”
女人变了脸色,刚要大叫,江杳年眼疾手快把手帕塞进了她嘴里。
“你们把她绑好在这儿等着。”
晏时烨策马前去找那些留在原地的士兵。
女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挣扎,江杳年把手帕扯出来,她还想大喊,森白的刀刃就抵住了她的脖子。
云锦喝道:“老实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动起真格来女人还是有些害怕的,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江杳年:“狄宁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女人点头。
江杳年:“他家的老屋是哪一间?”
“一直往后走,离山最近的那座。”
江杳年:“村子里的男人呢?”
女人这次沉默了一阵,“我不知道。”
“不知道?”云锦把匕首又贴近了些,“真不知道吗,那你这舌头也太没用了,不如割了算了。”
女人往后缩了一下,死死咬着牙冠,“我不知道,我不能说。”
任凭云锦再怎么恐吓她都不说话了,紧咬着牙躺在床上装死。
江杳年软了语气:“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把他们救出来呢?孩子还这么小,却要被迫离开母亲待在别人身边,那些人能照顾好吗?想想也太可怜了。”
女人睁开眼瞪着她:“你都知道?”
“当然,但你这么不坦诚、不配合,我为什么要帮你?”
女人冷笑了一声:“你能帮得了什么?趁早回去吧。就算你大有来头,但你以为这山里没有埋过官家人的尸骨吗?”
江杳年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之前就有人查过这里了?是谁?”
“我怎么知道?”
不管来的是谁,女人不认识也很正常,再者,那人也许并没有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些人的视野中。
江杳年没再开口,女人却着急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孩子的事情?你见过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江杳年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把帕子重新塞回女人嘴里,对云锦道:“我们走。”
屋外。晏时烨领着士兵已经到了,他们没有打火把,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宛如鬼魅。
他们向女人说的那座房子靠近。
许是靠近山的缘故,这个村子并不像兆丰城内一般暖和,四处还是一副凋败的模样,但越靠近山脚草木却越多。
士兵们把房子团团围住,又差了一部分人去山体周围查看,是否有洞口之类。
江杳年在院外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茅草。
晏时烨在她几步之外停下,皱着眉:“既然已经知道是这里了,为何不进去,你在等什么?”
江杳年抬头看了眼月亮,悠哉哉地道:“不着急,还早呢。”
见她这么说,众人只好安静地等。
士兵们蛰伏在黑暗之中,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云锦坐在江杳年旁边,“姑娘,孩子的事情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杳年:“猜的。”
云锦:“可看那女人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你猜这么准啊?”
江杳年逗她:“准吧?我也没想到啊,可我就是这么厉害。”
晏时烨在一旁插话,“那屋子里连稍微好点的东西都没有,但床下放了一筐小孩的衣服鞋子,看上去还是新的,挺显眼的啊,你该不会连这个都没发现吧?”
他虽然是个王爷身份尊贵,但仗着江杳年在跟前,云锦怒瞪了他一眼,转头又笑眯眯地对江杳年道:“姑娘,你真厉害!”
半夜,月过中天,云锦已经在旁边开始打瞌睡,江杳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把她摇醒。
“你和晏时烨在这守着,不能让外面的人靠近,也不能让里面的人出去,我进去看看。”
“好,你要小心。”
江杳年领了几十人,推开破旧的院门走了进去,院子不大,里面也只有几件简陋的茅草屋。
江杳年下令:“大家分开搜,找到入口汇报。”
众人小心地搜寻了一阵,一个士兵道:“将军,这边。”
最边上那间屋内只有一张简易木板床,很宽大,但上面的被褥却是正常尺寸,显得又短又窄。
床已经被挪开了,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他们点燃了一个火把,发现洞口的这个士兵自告奋勇举着火把先进入查看,其余人随后。
江杳年递给走在前面的人几大包迷药粉,嘱咐道:“逢人就撒,别硬碰硬。”
“是,将军。”
他们割下袍摆蒙住口鼻,这才拿着武器慢慢走了进去。
江杳年跟在后面。
刚进洞是一片还算平缓的斜坡,走了一段后就彻底变成了平坦的甬道,两边和头顶都用了石头和木棒加固。
甬道不算窄,能容许四五个身材壮硕的成年男子并排行走,地面很干,隐约能看见车轮碾出的痕迹。
走了好一阵前面还没动静,江杳年估计他们应该已经快要到了山体下面。
打头的士兵举着火把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一道木制的门,他停下脚步,后面的人拔剑靠近。
江杳年拿着剑走过去,轻轻一脚踹开门,并迅速把剑挡在身前。
前面什么也没有,还是黑洞洞的甬道。
“继续走。”她轻声下令,回音在洞内打了好几个圈儿才消散。
往前了一段路,又出现一道门。
打开后还是和前面一样,什么也没有。
很蹊跷。
想起那个女人的话:你以为这山里没有埋过官家人的尸骨吗?
这洞内定然有机关或者士兵把守。
“不要放松警惕,当心暗器偷袭。”
前面是第三道门。
江杳年推开门的瞬间就发现里面确实有七八个人守着,这边动手很快,只听见重物倒地的沉闷声音,那几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动静就咽气了。
果然,前面那两道门就是用来迷惑他们的。
这几个人武功一般,挡挡寻常百姓还行,但稍微有些功夫的他们就拦不住了。
继续深入,到了第四道门。
这扇门是石头的,推不开。
“将军,让兄弟们一起上,撞开吧?”
“不。”江杳年抬手制止,她看了那石门一阵,道:“在此地等我,莫要轻举妄动。”
她点燃一支火把举着转身往回走。
那几个人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从第三道门开始,甬道的内壁从泥土变成了石质的。
她在两边的墙壁上仔细摸索半天,按下了一块有些松动的石头,这显然不是这扇木门的机关。他们动手太快,根本就没给那几人说话的机会。
与此同时,守在第四道门跟前的人发现,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了。
里面不再是狭长的甬道,两边扩宽像是一间方方正正的房间,对面又收窄成甬道先前的宽度。这里能同时容纳上百人,重要的是,这间房的四周乃至天花板,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十分渗人。
士兵打着火把靠近墙壁看了眼,洞内是泛着寒光的箭矢。
若每个洞里都藏着箭,由于他们强行闯入触发了机关,那这里成千上万的箭矢只怕会把他们扎成刺猬。
一刹那,所有人都觉得冷汗涟涟。
他们小心地通过这间房,重新进入甬道。
这座山里显然藏着惊天的大秘密,会牵扯到多年前来到兆丰,致使秦付顶替了狄宁得那位“贵人”吗?
第五道门。
远远的,黑色铁门泛着幽暗的冷光,数十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人守在门口。
他们发现了彼此。
黑衣人疑惑地看了眼铁门上的一串铁铃铛,最近一段时间,铃铛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一人开口:“你们,干什么的?”
江杳年等人缓缓走近,士兵回答:“我们奉命来查看进度。”
黑衣人也不好糊弄,他继续问:“奉谁之命?”
士兵道:“这位兄弟说笑了,还能有谁?谁的地盘就奉谁的命啊。”
说话间,双方已经靠得非常近了,黑衣人的武器全都出鞘蓄势待发,喝道:“站住!把话说清楚,谁让你们来的?”
“说你大爷!”
士兵大喝一声,话音未落,旁边的几人朝对面猛撒药粉,甬道内一时乌烟瘴气。
黑衣人一边掩着口鼻,一边提刀反击。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进去!”
但这边人数多,又都蒙着面,双方厮杀了一阵,十个黑衣人被整整齐齐在地上摆了一排。
江杳年放下捂着口鼻的手在眼前扇了扇,对撒药粉的那几人道:“用不了这么多,省着点。”
几人挠头,“知道了,将军。”
“这不是怕太少没作用嘛。”
眼前的铁门很高,但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冰冷,摸上去竟然是温热的。
大家分别抓住两边门扇上的铁环往外拉,铁门“吱吱呀呀”的抗议,但还是在此刻被迫缓缓打开,第五道门之后,藏匿在大山深处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随之而来的,还有扑面的火光和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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