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朝辞醒来时已是傍晚。他揉了揉眉心,抬头四处张望,摊位没收,却不见徐度岁。他知道徐某是个爱画之人,自不会丢下画作不管,便也未去寻他。
谢朝辞堂堂一个少主,如今却要给一街头卖画的看守摊子,奈何他有一颗闯荡江湖之心,便只遮住脸不叫人看见,没再多想。
一闻脚步声,谢朝辞速速向前看去,那人穿着华贵的金衣,身上还配有一袋昂贵稀见的香囊和两块略小的上好碧玉。谢朝辞马上就知道不是徐度岁,没打算继续看这人的脸。
那男人用手提起衣裳,蹲在谢朝辞跟前。“谢少主?真是您啊!久仰久仰!就是您怎么在……”
谢朝辞听见熟悉的声音,还是看了这人一眼,不错,正是皇甫思华。他是宿州最有钱一商人之子,这个纨绔总借着这层身份上谢府,说是要拜师学艺,其实不过来看看,好回去跟他爹娘交待和跟那群狐朋狗友炫耀,接着还是照常地到青楼等地饮酒取乐。谢朝辞早就眼熟他了,看他不爽,于是便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良久,他也一句话不敢说,两人僵持着,一直等到徐度岁回来。
徐度岁见二人一坐一蹲,实在是忍不住,搁心底偷笑了一下,随后无奈摇摇头,示意谢朝辞起开。
谢朝辞瞪了他一眼,但又不得不起身,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儿。但好歹我也是替他看了会摊吧,谢朝辞想。
“徐度岁!你俩认识啊?早说,早说嘛。”皇甫思华有点儿兴奋地说,把手搭在谢朝辞的肩膀上:“既然我和他是兄弟,你和他也是兄弟,这么说来,咱俩也算兄弟吧!”
谢朝辞被他无语到了,用力拍开他的手,还锤了一下桌:“谁跟你是兄弟了?”
徐度岁见状,怕他们干架起来伤及无辜,连忙把椅子往后挪几步。
不料两人没干起来,倒是引来了一群糙汉,他们手持木棍和竹竿向这边走来。徐度岁又把椅子往后挪了老长一段距离。
“你就是皇甫思华?”走在最前面的人冲着皇甫吼道,边吼还边提起他的领口。皇甫怕了,在半空对着谢朝辞双手合十求他救命。
谢朝辞尽管看他不顺眼,但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举起未出鞘的剑架在那糙汉脖子上,一旁的其他人纷纷举起棍子。
“这位爷难道是要与我们作对么?”他们老大不但没有松手,反倒是恶狠狠地对身后拿剑的人说。
谢朝辞冷笑了一下,“那敢问这位皇甫先生是犯了何罪啊?”他反问道。那老大把皇甫思华放下来,飞速推到几个小弟中间,回道:“这人在月漫楼那边拖欠了好些天的银子,我们是奉人之旨来捉他回去的。”
谢朝辞闻言,紧了紧眉头,看向皇甫思华。皇甫思华急忙摇头否认:“我不过是欠了几日回府里取钱了,那晚好友太多,带的银子不够罢了,我这不也还回去了嘛!”谢朝辞想了想,把剑往那老大脖子边靠近了些。
老大还没开口,几个小弟便在那边说起来了:“你准备何时还就何时还啊?你还把不把裴老板放在眼里?再说你这拖欠这么多日,我们再来找你收点银两怎么了?”
见他们这般模样,谢朝辞问道:“惠朝律典何时说过欠钱已还还得要人家加钱的?”
又一个小弟大声叫唤道:“什么惠朝,惠朝早就亡了!”谢朝辞没拿剑的那只手紧紧握着。
“跟他们废什么话?上!”谢朝辞还没反应过来,几人就往他这拥过来了,老大趁他分神,用劲把他的剑反过来,挣脱他的控制。
谢朝辞灵敏地躲开几个小弟,拔剑出鞘,又使出轻工一跃而起,用脚蹬了下木桌,剑一挥,空气尘灰飘扬,一股强劲地力量涌向众人。
幸好那大哥见多识广,一下便认得这是谢府家传的剑法,晃了下神又匆忙抱拳道:“原来是谢府的人,小人无意冒犯,敢问阁下是?”
“谢府--谢朝辞。”他看着这群恃强凌弱的人冷冷地回应道。“原来是谢少主啊,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少主见谅。”大哥恭恭敬敬地对眼前人鞠躬。
谢朝辞迈开步子走向皇甫,把他给拽了回来。“无事了,你们走吧。”他又说。皇甫感激得两眼泪汪汪。
大哥命令其余人退下,又开口道:“少主,在下严雨。对谢府已是敬仰多年,只是未能如愿,才给人当差。不知谢少主能否收我为徒,收我一拜。”
谢朝辞平生第一次被人这般尊敬,很是高兴,不知如何答复,于是看了徐度岁一眼,他却躲避视线,看向别处。
谢朝辞在心里头骂了徐度岁无数次。
他想了一想,歪头盯着严雨:“既然大惠以亡,那你又是归属何方?”严雨慌忙道:“少主,刚刚,刚刚那是小弟说的呀,小弟不知礼数,待我回去定教育他一番。”
“哦,这样。但我可先告诉你了,我这人不随意收徒,还是看你表现了。我们明天远行,等归来便看看你守护宿州守护得如何,可好?”谢朝辞忽然想起跟徐度岁喝酒时商量的。他们此行将去菜庄探查究竟,毕竟不能让百姓没得粮食吃。为此,谢朝辞可长篇大论了良久,才让徐度岁同意一道前去。
严雨闻言,欣喜地点头。谢朝辞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哟,谢少主就是不一样哈!”徐度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椅子搬了回来。
皇甫思华才缓过神,连连向二人道谢。
方才谢朝辞打出的那招动静不小,招来了一些人围观,其中就有那皇甫思华他爹、宿州第一富人——皇甫浩。因为嫌丢脸不敢上去认自己儿子,于是等到现在人散得差不多了,才带着几个仆从迎了上去。
他先从皇甫思华身边走过,用力拍了下他的胳膊,然后到另外二人前鞠躬感谢。“怪我平时做生意忙,没有好好管教这臭小子,让二位见笑,见笑。”他带着歉意地笑着,没等两人回答,接着说:“不知能否请二位赏脸同我等吃个饭以表谢意呢?”
“不……”谢朝辞刚要婉拒,被徐度岁拦住了,“那就谢过皇甫大人了。”
谢朝辞想到刚刚那些人讲的那些话,全是“二人”,明明是我在和他们打,他那人都不知道把椅子移到几里外了,再不解决,他呀,可就出城咯!
“二位贵人请随我来。”皇甫浩说。他和仆从走在前面,皇甫思华连忙跟上。徐度岁走时伸手拂了拂木桌边刚粘上的鞋灰,谢朝辞瞧见这幕,又不爽了,“喂,你……”他迈大步伐跟上徐度岁。
皇甫浩带他们到一家相对豪华的饭馆。“小二,上好酒好菜!”他边吩咐边领着人到包间里歇息。
菜品很快就上齐,皇甫浩端起杯酒:“我敬二位!”徐度岁谢朝辞两人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了酒,过好仪式,谢朝辞和皇甫思华就放开大吃了,谢朝辞狼吞虎咽地什么菜都往嘴里塞一遍,跟几百年没吃东西似的,徐度岁暗暗摇头。
见皇甫浩迟迟未开口,徐度岁便问:“大人难道只是请我们来吃饭?”
皇甫浩见心思已被看出,没再做隐瞒。他说,因为菜庄之事,现如今他们这些手工业商业者既买不到粮,朝廷征收却还是一如既往,这让他们的负担愈发加重,不得已才向二人求助。
“听闻谢少主武艺高超,徐画师聪慧过人,还望二位能够探清真相,还我们一个解释也好。”本来两人就打算前去,现在又来个皇甫浩撑腰,徐度岁趁机问他:“你觉得,是谁在作祟?”
“这……我还真不好说,不过有些线索或许对你们有帮助……”几人交谈了许多关于菜庄的人和事。天色不早,便与对方告别。
徐度岁带着谢朝辞轻车熟路地来到晏南昭的府邸上,打过招呼就住下了。两人决定,明日一早,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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