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按照事先制定的方案有序进入暗流，就在踏进这块地方的时候，李星驰立刻发现了不对。
周围安静的可怕，一眼望去，没有一个活人。
正当他打算给终端发送信息的时候，节奏分明的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来人长着一副好面孔，但眼中的戾气毁了一切。
他站在李星驰前方十米距离。
段择上前一步试图挡在李星驰前面，被他阻止：“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
沈鸿抬起下巴，冷笑道：“没错，李星驰，你没想到吧，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李星驰将段择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推开，朝前迈了一步：“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沈鸿脸上的肌肉无端抽搐着：“你知道我为了你，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吗，你知道那些管子插在我身上有多痛吗，那些冰冷的液体在我血管里流动，有多可怕吗？”
“所以呢，”李星驰说，“你是想要我表扬你吗？”
沈鸿皱着眉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在来之前，他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料到这种结果。
沈鸿的脑子在长期的实验中被逐渐摧毁，唯有最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脆弱的神志。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星驰：“不，不——！！”
“沈鸿，”李星驰上前两步，“你的脑子是彻底坏了吗？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你对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一直都在否认这个事实呢？”
“不！不！不！”他咆哮道，“这不是真的！我们两个是如此相似的存在，我才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是你背叛了我！”
李星驰再次上前几步，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五米。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李先生，好久不见了。”
李星驰看见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林渊，他身上的腐朽感比之前更明显：“原来是林……莫先生。”
莫林渊脸上一僵，瞬间恢复：“看来，你们之间已经进行过友好的交流了。沈先生在我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我经常听他提起你，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竟然会有这样深的执念。”
他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事实：“他在经历了这么多次实验后，依旧忘不了你。要不是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还以为……”
说完，莫林渊看了眼段择，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收回眼神。
李星驰嗤笑道：“一个疯子的话，莫先生竟然也会信？”
沈鸿在听完后，无法控制地抓挠着头皮，痛苦地将身体蜷缩起来。
“你瞧瞧，”莫林渊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对别人的话一点都不在乎，但只要和你有关的，都会产生明显的反应。所以……我一直用你的名字刺激他。”
李星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虽然他并不在乎沈鸿，但他最厌恶，别人拿他当令箭。
“如果你是打着这个主意，我劝你趁早放弃。”
李星驰一眼就看出莫林渊眼中那呼之欲出，无法躲藏的**，那是对生的渴望和惧怕。
莫林渊十分清楚，当这里的一切公之于众，他没有一条活路，所以只能拼命一搏。
“李先生，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欢玩游戏了，所以，我把这个舞台让给你。”
话音刚落，沈鸿如失魂般站了起来，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李星驰！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鸿的拳头就已经无限接近李星驰的面部。
“哈哈哈！”他看着李星驰狼狈躲开攻击，当即兴奋不已，“俗话说，爱越深，恨越深。李星驰，你真是调教有方啊！哈哈哈哈！”
李星驰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能依靠本能躲开攻击。
段择本想上前帮忙，被一句话定在原地：“段先生，你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寒光一瞬，被瞬现的长刀挡住。
段择侧头看着眼前的江妄，在看到那双无机质的瞳孔后，眉头一紧。
刀刃相击间蹦出火花，一声尖锐的摩擦声，江妄手中的匕首被击飞。
李星驰释放精神力试图控制沈鸿，却在无果后，将他一脚踹远。
“别白费功夫了，他脑子里被我装了反制装置，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李星驰眼睛微眯，试图找出沈鸿身上存在的漏洞。他从精神力中分离出一部分，钻进沈鸿的四肢，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在察觉到沈鸿迟缓一秒后，李星驰加量加速，释放更多能量。
莫林渊皮笑肉不笑：“小把戏。”
如果说段择代表力量，那么江妄就代表敏捷，他从小被莫林渊收养，寻找名师传授武艺，一身功夫绝对称得上绝技。
他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把匕首，脚尖一点，冲了上去……
两边一时都陷入苦战，恰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线响起：“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我说呢，我那边怎么没人，原来都在这里了啊。”
秦言手插兜里，悠闲地走了进来。
“一对一，倒也公平，”他从手环中取出源能阻，“但是，打我朋友不行。”
他一个剑步，先一步抵挡江妄的匕首，嘴角带笑，侧头对着身后的段择说道：“去帮他。”
段择当机立断将这里交给秦言，转身几步，一个格挡替李星驰扛住沈鸿的攻击。
一池水瞬间被搅浑，有了秦言的助力，局势瞬间发生巨变。
双方交战了几个来回，随着沈鸿力量逐渐耗尽，终于决出胜负。
段择趁沈鸿换手的间隙，找准时机，一个鹰爪，擒住他的脖子，手抬起，沈鸿痛苦地哀嚎。
李星驰随即上前，双指并用，将精神力汇聚在指尖，对准他的胸口，一个猛击，装在心脏上的芯片瞬间摧毁。
看到这一幕的莫林渊，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星驰竟然会发现芯片真正的位置。
段择松开手，沈鸿摔在地上，他环住脖颈，猛烈咳嗽，眼睛瞬间恢复清明。
李星驰蹲下身，张开五指，虚按在他头顶。
而另一边却略显奇怪，按照江妄的实力，对付一个秦言应该非常容易，但两人却打得有来有回，就好像江妄特意隐藏了实力。
当李星驰试图唤醒留存在沈鸿意识中的刻痕，重启操纵程序。
是的，操纵程序。
当年，沈鸿出生没多久，因一场意外，失去了自我意识，这具□□里，只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没有灵魂。
机缘巧合下，李星驰一缕情绪奇迹般的进入了沈鸿的体内，从此，沈鸿如重获新生般渐渐恢复过来。
但这实在过于惊世骇俗，所以幼年的李星驰谁都没说，在大人眼里，两个小孩相处融洽，只能证明两人关系好。
随着沈鸿接收的情绪越来越多，他的性格也随之发生改变，变得喜怒无常。
可以说，沈鸿是另一个李星驰，他的半身，承载他一部分情感的容器。
沈鸿朝着李星驰的方向挪动，他的眼中带着幼儿的懵懂：“哥哥……哥哥……”
此时，李星驰终于明白幼年的自己，创造了什么怪物出来。
“对不起。”他说。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句话隐含的深意，唯有段择，发现了异样。
眼见一员大将被毁，莫林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他死死盯着李星驰，试图祸水东引，从内部瓦解：“你以为仅凭我一个人，就能构建这样庞大的组织吗？！”
李星驰扯开被拉住的裤脚，来到空地中央，直面莫林渊。
莫林渊大笑道：“这个世上，不只我对异质这种物质着迷，其实我想要的不多，我是里面目的最纯粹的，我只是想站起来。但是别人可不一样，他们想要的……是整个世界！”
莫林渊瞥了眼秦言，又再次看向李星驰：“看来你猜到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言无意恋战，一发爆裂弹，将江妄硬生生逼退。
他站在原地，眼中闪出一抹晦涩，随即抬头看向莫林渊，似乎是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段择此刻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内心试图否认，不想将这一切和自己的好兄弟联系到一起。
李星驰从之前的图案上就莫名有种预感，直到这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明白那时的预感是什么了。
两个三角，不止代表着异质，也代表着凯通。
这个藏匿了无数黑暗的地方，也有凯通的手笔。
李星驰突然握住了段择冰冷的手，段择低头看着身侧的李星驰，一时无言。
“你觉得，一个了解颇深的生死之交和一个毫无信誉可言的卑鄙者，哪个更可信？”
莫林渊嘴角抽搐了几下，脸上的面具快要戴不下去了：“好好好！卑鄙？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我。”
他猛地挺身，左手握紧扶手，右手指着段择，质问李星驰：“如果有一天，他死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莫林渊一直坚守自己的信念，他无比渴望用事实来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当年为了救女违背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这对他而言，并非没有影响。
曾经，他也有过迷茫和摇摆，但当林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会和他一起死。”李星驰缓缓说道。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莫林渊愣住了。
他表情呆滞随后转为扭曲最后变为癫狂，整个人就像遭受了某种毁灭性的打击。
莫林渊无法接受这个回答，死？他怎么舍得死，他拥有这么多，他做不到！
剧烈变化的情绪感染到了被他操控的江妄，强大的杀意同步给了他。
正当他打算控制江妄击杀李星驰时，一个圆润且冰冷的硬物抵在他脑后：“父亲，收手吧。”
莫林渊没有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总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他愤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
林雨的手没有一丝抖动：“知道。”
“你知道……”
“那我把它还给你好吗？”她凑到他的耳边，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我把它还给你，你放过他，还他自由。你还记不记得，你送给过我一只小鸟。”
那是林雨复活的第二天，她总是安静坐着，那双如玻璃珠般的眼睛看着窗外，这一情况自然被莫林渊发现，他尝试着询问，林雨指着树上的一只雀鸟。
莫林渊当即大喜，派人送来了一只羽毛雪白的小鸟，交给林雨饲养。
没过多久，工艺精美的鸟笼里空无一物。
“它不是自己逃出去的，是我放生的，”林雨眼眶湿润，看着江妄，意有所指，“有些生命，注定是自由的。”
“自由？”莫林渊干瘪的笑了几声，“所以在你眼里，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你有没有算过，在你手中消失的生命有多少？”她没有回答，继续说，“在场的所有人里，唯独你没有资格说出这两个字。”
“是吗，”他垂着头，视威胁为无物，“林雨，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觉得，我会没有做足准备，孤身一人前来吗？”
话音刚落，一截漆黑的枪管出现在她背后，一只粗糙年老的手将林雨手中的枪夺走。
她卡壳般缓慢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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