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找另一处暂时隐藏起来。
“怎么伪装?”苏稽觉得谢洛洛说的很有道理。
“用修颜术改变样貌。”墨乘道。
“你还会修颜术?”谢洛洛眼神复杂。
“修颜术很难吗?”墨乘一直都认为他师父精通修颜术是不务正业,从未想过原来此术还不是随便谁都会使的?
“修颜术是非常高阶的法术,必须同时具备天赋、灵力和勤奋,这三点里,最重要的就是天赋,天赋这东西无人能左右,所以没几个修士能炼成。”
一路走来,谢洛洛觉得墨乘剑术虽无章法,也算自成一派,法力修为虽不及得道高人,在平辈里也算特立独行,锻造法器、修炼灵丹虽不善长,却领悟极快。如今竟还会修颜术,据他所知整个登仙殿精通修颜术的一个都没有。
之前张玄策教墨乘修颜术时,他内心还相当抵触,学的时候也不认真,当然效果自然也是不伦不类。
如今回想,既然修颜术如此高深,即便当时自己认认真真地学,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墨乘靠近谢洛洛,单手抚上谢洛洛的脸庞,缓缓注入灵力。
明明是及其微弱的灵力,墨乘的手也是半虚半抚,谢洛洛却双颊通红,仿佛抚上他面庞的不是墨乘的手,而是一个烧得正旺的暖炉。
“哇,真的变得不一样了!”这是苏稽第一次见识修颜术,他被眼前的神奇深深震撼。原本来解救百姓是件辛苦的事,现在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被苏稽一岔,谢洛洛回过神来,转过身去。
“到我了,到我了!”苏稽跃跃越试地将脸露在墨乘面前。
墨乘拟了一个决,向苏稽额头一指,苏稽的脸立马起了变化。
“好了。”墨乘道。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苏稽满怀期待来到溪边,往下照。然而。
“喂,墨兄,为何你把谢小仙君变得如此美丽,对我就这般敷衍?”苏稽对着溪水,十分嫌弃地扶了扶耷拉的眼皮,捏了捏凹陷的鼻头,仿佛摸得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团稀嘟嘟的面糊糊。
墨乘干咳几声,胡诌道,“这可能和底子有关。”
“谢小仙君是生的俊俏,但我也不是这般丑陋啊!你偏心!”忽然,苏稽像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姿势不对?”
“什么?姿势?”墨乘被苏稽说糊涂了。
“嗯,就是你对谢小仙君的姿势啊!”
“我对洛洛的姿势?”墨乘在心里又确认了一遍苏稽的话,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刚刚你都是摸着谢小仙君的脸变的,对我就随便一指!”苏稽委屈巴巴。
墨乘觉得就算咳出血来都不能化解此时此刻的尴尬。苏稽啊,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自己还真没偏心,也和姿势无关,变成什么样全凭运气。
墨乘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谢洛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求生欲满满地往边上挪了几步。
谢洛洛透过小溪,照了照,表情瞬间变得铁青。
这也叫美丽?苏稽对美丽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谢洛洛正欲向墨乘发难,目中余光瞥见苏稽,心中怒火顿时消了一半,苏稽的样貌才让谢洛洛知道什么叫做目不忍视和惨不忍睹!
这哪里是修颜术,根本就是毁容术。
果然,修颜术全凭天赋,而这样东西,墨乘并没有!
墨乘为了显示歉意,用双手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搓了两把,把自己变成了苏稽的同胞兄弟后,稍微平息了谢洛洛和苏稽的愤怒。
等到天色完全黑透,三人趁守卫的半侏怪不备,溜进了道观。
道观里,众人席地而坐,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三人虽然用修颜术改变了相貌,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用布巾遮住了脸庞。
“起来!都起来!开工了!”一个大鼻子半侏怪挥舞皮鞭喝道。
原本安静的道观,不安地躁动起来。众人开始哆嗦,往道观的四周躲藏,空气中顿时充斥着慌张与惊恐。
大鼻子半侏怪一手抓住一位老人残破的衣领,狠狠摔在地上,“都给我搞快!谁还磨磨蹭蹭的,我就抽死他。”
众人更害怕了,战战兢兢地往观外挪。
墨乘心道:当年墨峰镇的百姓因为说不出他的下落,是不是也受到了葬花宫这般暴行。
想到此处,他心中便隐隐作痛起来。
三人走在最后,出门时,墨乘将倒在地上的老人扶起,老人发颤地站立起来,正欲道谢,望向墨乘露出的半截脸时,抽筋般往后退了几步,表情惊恐,“鬼、鬼!”
鬼?这观中只剩他们四人,葬花宫的半侏怪都去外面了才对啊。回过神来才发现,这老人指着的竞是他们三人。
墨乘无奈地咧开嘴,感受到身旁谢洛洛的怒火似乎又被重新点燃,他赶紧把脸上的布巾裹紧了些。
“老伯,我们不是鬼,我们是其他地方途径此处的修士,只是,只是生的丑了一点。”墨乘说这话的时候相当心虚,“您别怕。”
“你们是别的地方的修士?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墨乘此时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布巾外面,老人便不再害怕。
“因为这些半侏怪,太厉害了。老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墨乘假装懊恼。
“哎,前些日子,这些鬼怪来到我们镇子就开始放火抢劫,还对我们说,说什么什么殿的仙人和镜湖城要对付他们,把他们惹毛了,所以他们就要拿我们镜湖城开刀,让其他诸家知道对付葬花宫的下场!”老人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三人一时竞说不出话来,葬花宫的动作比他们想象地要快,报复登仙殿的决心也比他们预计的要坚决。
说到底这些百姓也是因他们受到牵连。
“快点,还在磨蹭什么!”大鼻子半侏怪折回来。
三人扶着老人接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老伯,你可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墨乘问道。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被鬼怪带到一处峡谷,另一群妖怪会带着沐云镇那边的百姓,两边互相派人进行厮杀,他们就拿这个来赌钱!”
原来之前那些半侏怪说的赌钱,竞是这种赌法!
“我们镇上接连几天派出去的修士都输了,这些修士有的直接死在比试中,有的幸运捡回一条命,但都会被这些妖怪拿来泄愤!所以每到晚上,大家都十分害怕。”
“葬花宫的这些半侏怪真是太没有人性了!”苏稽愤怒地捏紧了拳头,立刻就想冲出去,杀光所有的半侏怪。
一支老弱病残的队伍拖拖拉拉,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峡谷,峡谷另一头沐云镇的人已经到了。
“你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全是不中用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啊?”
沐云镇那边的鬼怪发出阵阵嘲笑。从体型看,对面的鬼更接近人的体型,只是都带着凶神恶煞的诡异面具。
“呸!今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让你们输得连爹妈都找不到!”
“什么,什么?”
两边的鬼怪相互推嚷起来。
“行了,行了。有本事今天你们就赢一回,没本事,就滚回你们自己地盘去找妈妈哭鼻子吧!”面具鬼叫嚣。
大鼻子半侏怪走到人群中,拎起一个浑身发抖的中年男子,一把扯掉系在男子腰间的绷条,将其扔到中间的空地上,这男子痛苦不堪,用力捂住渗血的左腰。
对方也派出了一个人立在空地中央。
等等,对方派出了个什么玩意儿?三人快速交换眼神,立即明白为什么接连几天都是沐云镇的人获胜了。
因为面具鬼派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修士,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这些半侏怪竞毫不知情,奎木说半侏怪头脑简单,果真如此。
一般的百姓和修士哪里是这些鬼怪的对手!
哨声一响,两人便开始了决斗。
这哪是决斗,简直就是单方面的暴揍。
人群中,妇人们捂住孩子的双眼紧紧抱在怀中,发出恐惧的呜咽声。老人们历经岁月的眼神里充满绝望。
两边的人群都在颤抖。
这些鬼怪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来只,若三人贸然出手,必定伤及无辜百姓。他们必须忍耐,静待时机。
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要冷静,形势越是对自己不利,越要想办法扭转。
墨乘低声和谢洛洛、苏稽商量后,三人开始了表演。
刚刚被强行拉出去的应战的中年男人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
又输了,半侏怪气不打一处出,对已经昏厥的中年男子一阵拳打脚踢。
“不不不,我不行,我只是在镜湖城学了些皮毛,我打不过对面的。”苏稽捏起声音,假装被人推出了人群,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苏稽的话,立即吸引了半侏怪的注意。
人群中又一个声音响起:“这人在镜湖城做过一年的修士,厉害得很。”
这声音起的十分诡异,只闻其声,却找不到源头。
半侏怪头儿靠近苏稽,蹲下来,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把头巾摘下来!”
“小人生来奇丑无比,怕怕,怕摘下来吓到大爷。”苏稽心道:你确定?如果待会直接把这个半侏怪吓死了,后面的计划是不是就不用了进行了?
由此说不定还会诞生一个传说——墨乘变的脸能吓死妖魔鬼怪?
“别废话,少在这装神弄鬼!”说着话的时候,他显然并未意识到自己才是个鬼。
苏稽表面上不情不愿地摘下布巾,心里却相当期待结果。
果然,半侏怪头儿脸色突变,由于离的太近,竞产生了一种恶心反胃的错觉。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快速向后退了几步,仿佛苏稽这丑陋会传染一般,自己一碰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布巾一把塞回苏稽手上“快快快!给我围上、围上!”
其他几个半侏怪赶紧上前扶住他们的头儿。
苏稽心中暗爽,之前还在为墨乘把自己变成丑八怪而愤愤不平,现在竟有些畅快。
“你、你真在镜湖城做过修士?”半侏怪头儿惊魂未定。
“他做过!”又是人群中找不到主人的声音。
半侏怪头儿向沙洲镇的人群里扫了一眼,一眼看去不是老人就是妇女,不是妇女就是孩童,年轻男子几乎全被挑出来用于决斗,有的死在决斗中,有的被他们活活打死,实在也找不出其他能上场比试的人了。
“行了行了,就你了!把他扔上去!”
半侏怪头儿一声令下。苏稽便被扔进了中间的空地。
苏稽假装摸摸被摔痛的屁股,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副怕得要死的怂样。
沐云镇这边的面具鬼又是一阵嘲笑。
“快点打死他,咱们还等着分银子呢?”后面的小鬼已经迫不及待。
听到要分银子了,沐云镇派出的这个人,确切地说这个披着人皮的鬼,立马扑向苏稽。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苏稽也不是磨呀。
好几个回合,苏稽只是不停地在空地上奔逃躲闪,看似对方站了上风,却半点便宜没讨着,甚至连苏稽的一块衣角都未碰到。对方被激怒,进攻地更加凶猛。
表演地差不多了,苏稽准备“谢幕”,他假装脚下一滑,被披着人皮的鬼扑倒在地。
继而疯狂扑腾,观看的众鬼都以为胜负已定,苏稽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忽地,在场所有的鬼都变了脸色。
沐云镇的面具鬼躲躲闪闪、有些慌张。而沙州镇的半侏怪已经拔出了武器。
只因为,疯狂扑腾的苏稽,一把扯下了对方的人皮。
“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半侏怪头儿怒目而视。如是对方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下一秒就会刀刃相向。
面具鬼的老大也拔出砍刀,一挥,将场中原本披着人皮的鬼砍成了两半,“哪儿来的混账东西,竟坏了规矩。”
人皮脱落的鬼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自己老大就地正法。
半侏怪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也未灭干净。
“哼,怪不得之前你们一直赢,原来是你们自己人披着人皮?”半侏怪大声质问。
“怎么会,之前都是沐云镇上的百姓,只有今天,这个碎东西想钱想疯了,才会坏了规矩。今天第一场不算,我们重新出人再比。”
今晚是抓了个现行,之前究竟对方派出来的是人是鬼还真说不清楚。
“你们,将刚刚那场的钱还给他们。”面具鬼老大立即差手下将上一场赢来的钱退了回去。
没有什么比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更愉快了,虽然这本来就是半侏怪的。见到银子后,半侏怪似乎忘记了一切,接受了对方再战的提议。
墨乘忽然觉得奎木的情报有误,半侏怪不是头脑简单,而是没有头脑。
苏稽退了回来,因为对方提出重新选人。
半侏怪头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稽一眼。
“那、那个,我还有个大哥,也在镜湖城做过修士。比我厉害。”苏稽说着,朝人群的角落里指了指。
墨乘走出了人群。
“大、大爷。”墨乘模仿苏稽的语气。
半侏怪头儿见墨乘也是布巾遮面,不经打了寒颤。使劲看向墨乘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你怎么也带个头巾,也和你弟弟长得一样丑。”
“大爷要看看吗?”墨乘边说边解开布巾。
“停停停,快、快、快绕回去。”半侏怪头儿不想将晚饭也吐出来。
“你也在镜湖城学过法术?”他兄弟在镜湖城做了一年修士,却是刚刚那副德行。半侏怪头儿也没对墨乘抱什么希望。但似乎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是。”墨乘回答。
“好吧,就你了,去把对面儿的给我打趴下了!”半侏怪的头儿命令道。
沐云镇也选好了人,这一次,是一个少年。
少年攻击毫无章法,显然还是个孩子,但现实不会留给孩子们慢慢成长的时间,乱世将教会他们一夜懂事。
墨乘抓住少年的双肩,与少年滚地扭打,多日无雨的空地激起无数尘埃,让原本漆黑的夜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黄沙。
“孩子,我们必须将这里的鬼怪全都杀死,你愿意帮我救这里所有的人吗?”在黄沙的遮蔽下,墨乘对少年道。
少年一怔,没有回答。少年目睹了这些鬼怪的所有暴行,对他们深恶痛绝,但也深知,凭他们的力量根部不可能摆脱鬼怪的控制,又何谈杀了对方。
“我是其他地方的修士,我可以杀死这些鬼怪,但我不能同时救下所有人,我需要沐云镇百姓的协助。”墨乘继续道,语速极快。
“你说的可是真的?”少年开口。
墨乘将一张折叠的纸条装进少年胸前。“回去后按字条上写的做。现在我要将你弹出去,你倒地装晕即可,保你无事。”
少年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墨乘的话,但他没有时间,待在尘埃中时间太长会引起怀疑。
“信我。希望你也值得我们信任。”未等少年回答,墨乘一掌将少年拍出,少年被推出尘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待尘埃散尽。墨乘也躺在空地中装晕。
这怎么回事?怎么都倒下了?
“啊,沙州镇和沐云镇打成了平手!”苏稽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让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半侏怪发出的。
“平手是什么东西?平手要怎么算钱?”至少这伙鬼怪在镜湖城外组织这种活动以来从未遇到平局这种情况。
“那就找人出来再打。”
“再找人出来!”
“再打。”
半侏怪和面具鬼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一声鸡叫,让双方都冷静下来。
天要亮了,必须得回去了。天亮后,上头会派飞兽飞往各个镇子探查情况,若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他们干这些无聊的事情,一定会遭到残酷的责罚。
两边只能作罢。
半侏怪头儿认为接连输了好些天,今天派出去这个竟然能打个平手,应该还可以再使用一下,便招呼几个手下,“你们去把那个人给我抬回来。”
而对面的老大刚刚隐约听到墨乘在镜湖城学过法术,而自己派出去的这个少年能和有修为功底的人打成平手,说不定下次能赢,也招呼手下,将少年抬回了沐云镇。
两边约定,明晚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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