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管束牵着三头鬃毛飘逸、模样俊俏的天马奔驰而来。
与此同时,刚刚接错人的飞袖也载着三个人摇摇摆摆地走来。
难怪管束会觉得他们瞧着寒酸,比起此时灵兽背上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三位油腻大叔,他们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有钱的主。
如果贵客在灵兽谷的定义是这副模样,谢洛洛瞬间就不想做什么尊贵的客人了。
进入灵兽谷还不到一个时辰,小黑已经变着花样骑上了四只不同体型、不同类别、不同价格的灵兽,简直开心地合不拢嘴。
“这宝石,我们多得是,所以我们不想看这些资质平庸的凡品,把你们神兽谷最厉害的神兽介绍给我们瞧瞧吧。”谢洛洛对管束道。
“好勒,几位随我来。”管束美滋滋地将三人带往一片广阔的湖泊。
随着长长的一声哨响,数十头健硕修长的鲛类依次穿出湖面,平静的湖水顿时水浪翻腾,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优雅的弧线,落水溅起的水花浇灌出一层层迷人的彩霞。
小黑啧啧称奇,拍手叫好。
管束提起声调,夸夸介绍起来。
如果不加阻止,估计管束能口若悬河地将他们家的鲛夸赞成天上的龙。
谢洛洛打断了他,开口道:“管师兄,你看我们仨像小绵羊吗?”
管束被迫停下,不太明白,“这位公子,此为何意啊?”
“我们像很容易被宰的样子吗?”谢洛洛不客气道:“我们要的是你们谷中最厉害的神兽,不是价格最贵的神兽。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吧?”
管束怀疑自己遇上了三位内行,企图敲/诈一笔的美好愿望幻灭了。
又有钱,又懂行情的金主最难伺候。
但谁叫他们都是金主呢,他有些为难的样子,低头思索了片刻,“这样吧,我先带三位去看,但是,这神兽是我师父的宝贝,你们能不能买走,我还得问过师父的意思。”
谢洛洛打趣:“刚刚是谁说,如今这谷中的事都能做主的。”
“嘿嘿嘿,凡是都有例外,都有例外……”管束难为情道。
又是一声哨响,一只浑身洁白,尖嘴长眼的大鸟寻声而来,缓缓降落在三人面前。
“要去看谷内最厉害的神兽,还要烦请三位移步,我们得乘这家伙去。”管束道。
管束下马,一瘸一拐地将三人扶上鸟背。
“管师兄这腿是?”之前管束一直骑着天马,墨乘并未发现管束的腿伤。
“嗨,陈年旧伤,不值一提。”管束轻描淡写。
大鸟双腿一瞪,带他们离开地面,刚刚在陆地上看起来庞大的走兽,此时在淡绿色的浅草地上越来越渺小。
一只处于兴奋状态的小黑,乖巧地靠在墨乘身后,双手死死地抱住他师兄的胳膊。
“我的胳膊快被你捏断了,你不是心心念念地想骑上来,如今如愿了,又害怕成这样了?”墨乘道。
“哼,师兄,你哪有这么脆弱,不让抱,拉倒,我找我嫂子。”小黑一手紧紧抓住墨乘的胳膊,另一只手去够谢洛洛。
墨乘半道截住小黑伸向谢洛洛的手,“乱动什么,不怕真掉下去啊,在这儿老实待着!”
媳妇儿是别的什么人能抱的吗,哪怕是自己的师弟也不行。
“各位抓紧了。”管束驾驶大鸟稳稳当当地降落在一处半山腰的洞穴口。
洞里的神兽听见动静,缓缓走出。
一只散着微光的七彩鸾鸟,舒展双翅,优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果将刚刚乘坐的这只大鸟看作貌美如花的姑娘,那这只七彩鸾鸟当属纤尘不染的天仙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鸾鸟睨视来人,高雅地轻抬双脚朝谢洛洛靠近,它微微附身,将自己修长的脖颈降至谢洛洛胸前。
谢洛洛虽是初次接触鸾鸟,但根据以往与神兽交流的经验判断,这家伙应该在向自己示好,若是不回应,反倒显得自己失礼了。
谢洛洛微微伏身还礼,随后上前半步,轻柔地抚摸上了对方的脖颈。
管束在一旁解释道,“这七彩鸾鸟瞧着美艳高冷,实则看人下菜,你是什么样的,他就附和你,这家伙之前在我小师妹面前别提多有欢脱了,在我师父面前就一本正经,师父他老人家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这只鸾鸟能有多活泼。”
“看鸾鸟的反应,大致能猜出这位公子平日里一定是优雅高冷的翩翩公子。”管束顺势拍谢洛洛马屁,“公子,她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它,它很漂亮。” 谢洛洛微微一笑,故意试探,“你那师父都卧床不起了,还商量什么啊,你就做主卖了得了。”
管束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啊。”
既然将七彩鸾鸟都拿出来了,看来,管束没有隐藏了。
墨乘道:“洛洛,我们就不要为难管师兄了。”
谢洛洛上前,握起管束的手,将其摊开,把一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放入管束掌心。
“二位,在下虽然十分愿意留下这珍贵的宝石,但这鸾鸟真的……”管束推辞。
“我们不要鸾鸟。”墨乘给管束吃了颗定心丸,“其他的神兽也不要,我们只想找管师兄聊一聊。”
墨乘向管束做了自我介绍,并道明来意。
“诸位是登仙殿来的?”管束略显诧异,转念又道:“至于二位打听的事,世上灵兽千千万,但白帝少昊只有一位,只怕如今这世间,再也找不到如白帝少昊一般的生灵了。”
见墨乘和谢洛洛神情暗淡,管束安慰道,“既然是登仙殿的仙君,那我们一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番,至于二位所问之事,容我再向师父打听打听,师父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为二位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就多谢了。”墨乘感激道。
管束道:“说起来,登仙殿的仙君还曾经有恩于我们呢。”
“哦?管师兄与登仙殿有何渊源?”墨乘问道。
“嗯,之前登仙殿的仙君救过我小师妹的性命。”管束有说有笑的脸突然阴沉下来。“只是,小师妹终究没能逃脱……”
管束欲言又止,“诸位既然来到我灵兽谷,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吧。”
回程的路上,三人确实受到了礼遇——由七彩鸾鸟亲自护送。
遗憾的是这七彩鸾鸟不太听管束的使唤,还未到达目的地,便带着几人提前降落,管束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起飞,无奈之下,管束只能灰头土脸地向三人致歉,劳烦他们步行回程。
谢洛洛留意到七彩鸾鸟提前降落的地方是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院落外开满了淡蓝色的小花。
院里断断续续传来悠扬的琴声,琴声悦耳,调子婉转,仿佛在哪里听过。
“诸位,对不住啊,这儿离住处不远了,就当是散步,呼吸呼吸灵兽谷的新鲜空气,呵呵呵。”管束尴尬道。
“此处是?”谢洛洛的手掌拂过半人高的蓝色小花,随风摇曳的花朵像是许久不见来人,争先示好。
须臾,管束缓缓开口,“此处是我小师妹生前的住所,这鸾鸟本就与他亲近,小师妹走后,便经常来此处寻她,只是这傻鸟,注定是寻不到的。”
“那,这琴声……”即然故人已逝,又怎会有琴声传出,谢洛洛不解。
“小师妹生前善于抚琴,为了寄托哀思,师父将灵力注入小师妹生前的古琴,即使无人抚奏,也能弹出动人的乐曲。”管束道。
夜里,为了表达灵兽谷的热情好客,管束特意召集了谷里所有弟子,招呼小厨房做了上好的佳肴,还拿出了尘封多年的老酒。
虽说是召集了所有弟子,其实也就十来人。
如今的灵兽谷与鼎盛时期真正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弟子们许久未如此畅饮,各个皆不胜酒力。
唯有管束还能勉强待客,只是管束的酒品也不咋地,酒精一上头就变成了一只喋喋不休的鹦鹉,呱唧呱唧讲个没完。
墨乘和谢洛洛无意应付这些醉鬼,准备撤退。
忽地,从管束嘴里蹦出几个不连贯的词,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墨乘试图和这个醉鬼进行交流。“管师兄,灵兽谷为何忽然没落,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妹啊,我的小师妹啊。”管束嘟囔着,答非所问。
“管师兄很喜欢自己的这位小师妹呢?”墨乘讪讪。
“当然了,小师妹活泼可爱、聪明乖巧谁不喜欢啊。”管束打了个嗝,“我家小师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这名字还是师祖起的呢,叫、叫管若萦……”
什么?墨乘和谢洛洛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管束口中的小师妹便是齐司明的至爱,管若萦。
管束目光倏地呆滞,随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小师妹,真是可惜啊,可惜啊!”管束掩面痛哭,“我都说了,那东西太危险,不要关进谷里来,不要关进谷里来,可是师父不听啊,呵呵呵,呵呵,这下好了,害得小师妹没了。”
“师父啊,你看看你,现在后悔自责又有什么用啊!”管束抓住墨乘双肩,不住地摇晃,他的醉话前言不搭后语。
墨乘却极有耐心,尝试在管束一推毫无逻辑的话语中拼凑出真相。
“所以,你的管师妹是怎么离世的?”谢洛洛问。
“那东西太凶残了!好在,好在有登仙殿的仙君在谷中,才救了小师妹一命。” 管束软绵绵地推开墨乘,眼神逐渐暗淡下来,他将斟满的酒杯晃晃悠悠端起,一饮而尽。“可是,可是最后还是被、被活生生吞进了肚子!”
管束讲不下去了,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记忆,他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直到酒劲儿完全占据了他的脑子,才带着一脸纵横交错的泪水沉沉睡去。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墨乘和谢洛洛脑中闪现。
“活生生吞进了肚子?”墨乘喃喃地重复。
灵兽谷白日里还留有一丝夏季气息,但黑夜却进入初秋,出奇地阴冷。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落入谢洛洛脑海,他惊道:“第八幅画!”
“什么?”墨乘问。
“流光塔里,齐司明和管若萦爱情故事的壁画,最后那副没有挂错,活生生吞进了肚子,被凶兽吞进了肚子?那便是故事的结局!”
两人呆呆地坐在不省人事的灵兽谷弟子中,明明看似美好的一个爱情故事,竟是如此血腥和残酷的收场。
天刚蒙蒙亮,墨乘和谢洛洛急切地闯入了管束的房间。
“你,你们干什么?”管束一夜宿醉,眼神恍惚,被墨乘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我们要尽快和管师兄你谈一谈。”经过一夜的思考,二人发现了其中一处蹊跷,决定找管束问个明白。
“可我也快不起来,那鸾鸟的事,我还未请示师父他老人家,若二位真的着急,待早饭后我便去问问。”管束思绪错乱,以为他俩说的是鸾鸟。
“不是鸾鸟,管师兄,还请你将你小师妹管若萦和那凶兽的事详细告诉我们。”谢洛洛道。
管束一脸诧异,“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
“管师兄昨夜醉酒已说得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些细节,很可能与我们此行的目的息息相关,还望管师兄能如实相告。”墨乘道。
管束狠狠地咬住后槽牙,懊悔莫及:“还真是酒后失言啊。”
他抚上青筋暴起的太阳穴,打了一小会儿腹稿,终于艰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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