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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明明明月照彻微尘

柳枭将沈濯从霍昭那儿解救下来,带回了春涧中。

沈濯揉着被抓疼了的胳膊把霍昭骂了一通,骂完之后,看到柳枭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关心道:“你怎么了?你不会是生病了吧?不是说……不是说这几天有事吗?”

怎么才一天不到就回来了?

柳枭说:“我不走了。”

沈濯:“嗯?”

怎么突然又不出门了,不会真的是生病了吧。

沈濯看着柳枭的脸,突然想起自己和他初遇的那天晚上,他那个时候的嘴唇就和现在一般,不带一点血色。

那夜他还咳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沈濯抬起手掌贴到柳枭额头上,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探出来什么区别,他又踮起脚拿额头去贴。

在快要贴上的时候,柳枭头微偏,躲开了。

沈濯又贴。

柳枭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头,和他拉开距离,“没事。”

他声音也比以往更为低沉。

沈濯并不相信:“你生病了。”

他几乎是笃定地说。

“说了没事。”柳枭目光放在他的胳膊上,问:“你有没有受伤?”

沈濯揉了一路的胳膊,柳枭始终走在前面一言不发,但他肯定是看到了。

沈濯摇头,“没受伤,就是他手劲太大了,掐得我好疼。”

他又开始骂霍昭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发疯,他还说你!”

不用他告状,柳枭在出现之际就已经听到了,但他还是问:“说我什么?”

沈濯却又说什么都不说了,只骂霍昭:“一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我才不会相信。”

柳枭听了会儿,把他推进屋去,让他早点睡,还嘱咐他这几天夜里不要出门,弄得神秘兮兮的。

夜间,沈濯沐浴完躺在床上,回想傍晚霍昭的那几句话,又想起柳枭那会儿阴测测的眼神,翻来覆去,越想越睡不着,他喊狼九三,狼九三就蹭到他身边。

“怎么了小濯,你睡不着吗?”

沈濯睡得四仰八叉,被褥也乱糟糟,他把头靠在幻兽毛茸茸的肚皮边上,问这只黑狼:“九三,我问你一个问题。”

狼九三说:“什么问题?你问吧!”

沈濯便问:“你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说柳枭吗?”

“嗯。”

“他是个很好的人呀,怎么这样问?”

其实沈濯想了解柳枭,问谁都比问幻兽好,因为在唯主是从的幻兽眼里,主人是天,主人是地,主人无一处不是,狼九三只会洋洋洒洒列举柳枭的优点,绝不会说主人半点不好。

但沈濯还是想问黑狼,“可是,他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好像有心事,都没见过他开心过。”

狼九三说:“柳枭从小就这样,他小时候生了一场很严重的大病,后来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所以他就老是一副不高兴凶巴巴的样子,但其实他心不坏的,你怎么了,是不是他犯病吓到你了啊?”

沈濯连忙摇头,“没有……”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冒出两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是:他猜得果然没错,柳枭真的生病了。

第二个念头是:柳枭看着这么无所不能不像凡人的人,居然也会生病,甚至生的还不是普通的病。

他这么想着,喃喃出声:“没想到柳枭也会生病……”

狼九三习以为常,“人食五谷杂粮,都是**凡胎,怎么会不生病呢?除了身体上的病,他还有心病呢。”

“心病?”沈濯诧异。

柳枭才十几岁,就有心病了?

狼九三道:“对呀,是他和他娘亲的故事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这一定是很私密的事,沈濯和柳枭认识不过半个多月,是不好打听人家这种事的,他也不再问狼九三了,把脸埋到狼毛里,郁闷地哼哼了两声。

幻兽问他:“你怎么了?你也有心事吗?”

“没有。”沈濯这个年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能有什么心事呢?

但他今晚确实心里乱得有些睡不着了。

沈濯坐起来,望向窗台,夜光正透着薄薄的碧纱窗照进屋内,他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树影影影绰绰,一弯纤细弦月悬于夜空,天上无云,星与月澄澈莹净,仿佛触手可及。

但人是触碰不到月亮的,最接近触碰的一刻,是任由月光照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刻,如此,便也算相见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黑狼说到柳枭母亲的缘故,沈濯今夜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想起的是小时候,某个夏日夜晚,暑热未消,他们一家去山顶小筑避暑赏月,父亲搬了张竹榻,置于阁楼外的露台,让他和哥哥躺在上面看月亮,母亲靠在父亲怀里,他和哥哥就分别枕在母亲膝边,山林蚊虫多,阁中熏了艾香,沈濯闻着那股气息宁静的香药味,望着天上明月,突然问母亲:“为什么明月山庄叫明月山庄,为什么不是明日山庄呢?明明日光比月光更温暖、更明亮,不是吗?而且月光看着就冷冷的,不好。”

徐之柔便告诉他:“日和月并无分别,我和你爹取明月二字,是因为我欣赏月的品格,日光虽好,但若一直只有日光,就不好,庄稼会被晒死,水会蒸干,百姓生活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这个时候就需要月亮了,就像人需要休息一样,月光出来了,奔波劳碌一天的人便可得喘息了。我们今夜看的月是缺的,等到十五,它就会变成一轮玉盘,过了十五十六,它又渐渐残缺,到初一,又变回一弯月牙,月缺则圆,月满则亏,如此圆缺往复,岁岁年年,变化千百年,亦不变千百年,百姓观月安排年历农时,这怎么不算月的一种功德呢?书上写月,总说月光清冷孤寂,但它只是看着冷清罢了,实际上,能照彻天地万物,对一切都一视同仁,它就不会是一样冷的东西。日光普照大地,月光也普照大地,日为阳,月为阴,日亦有‘阴’,月亦有‘阳’,一阴一阳,谓之道,我们都在这个道里,过着我们自己的生活,忙碌时上路,闲暇时,便停下脚步赏一赏月,等阿濯以后修道了,就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沈濯当初半懂不懂,现在想想,似乎能理解母亲为什么这样说了。

至少月本身确实不是什么冷清事物,凡人拥有日月是幸运的,如同天赐珍宝,应该心怀感恩。真正冷的事物,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也是什么都有,但什么都混沌不清,什么都杂乱无章,就像沈濯做的那些梦,又像掌院口中那个“人遁其一”、永远预测不了也掌控不了的天命。

沈濯举头望了会儿明月,低头思了会儿故乡,转头,又想到柳枭。

那么,柳枭这个表面看上去冷冷的一个人,会不会也是某道被沈濯误解了的月光呢?

沈濯又推开门,离开了屋子,狼九三见状,紧随其后,沈濯脚步匆忙,但前进方向很明确,目标是柳枭的院子。

狼九三似乎以为他要做坏事,跟在他屁股后面鬼鬼祟祟问:“我们这是去哪儿?没看错的话,这前面是我主人的屋子呢,小濯?你在梦游吗?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嗷呜!”

沈濯转身一把抱住它,捂住它的嘴巴,“嘘,小声点,我不干什么,只是来看看他。”

“不行哇小濯,柳枭生病的时候人不能靠近,会很惨!”捂嘴也没用,幻兽不用嘴说话,它着急忙慌地扒拉沈濯,试图让他打消前去探望柳枭的念头。

沈濯被它扒拉得衣衫都歪了,直往下掉,露出了锁骨,他身上可就这么单薄的一件,可不能被扯掉了,他紧紧抓着自己衣服,又忍不住问:“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生病不能靠近?”

“就是很可怕,巨巨可怕!你千万听我的,不要冲动哇,你放心,柳枭命硬得很,死不了的,咱们过两天再来看他!”狼九三咬着他的衣摆就要把沈濯往回拽。

沈濯和它抢衣摆,越听越糊涂,柳枭生的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听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到底什么病,难道柳枭生个病还会吃人吗……九三,九三你别拉了,我衣服要掉了……”

一人一狼在柳枭门口争抢衣摆,一阵阴风吹过,柳枭屋内的灯齐齐燃起,刹那间烛火摇曳,满室通明。

门被破开,柳枭只罩一件玄色丝绸长袍,腰带随意地绑着,裸露的胸膛薄肌线条优美流畅,上面还沾了汗,他背光站在那儿,脸色冷白如纸,墨发如瀑般散落,露出英挺锐利的眉眼。

沈濯听到动静,于慌乱之中和他对上一眼,被他身上的寒意惊得一时间连动作都忘了,后背发凉,呆滞原地。

“我不是说了,让你夜间不要乱跑吗?”柳枭一字一顿,分外沉闷地出声。

不知怎么,沈濯下意识就倒退了一步,“我……”

他才刚说一个字,柳枭就已经上前,不容抗拒,将他一把掳进了屋内。

等到沈濯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柳枭扔到了床上。

柳枭的床很大,外罩轻盈如纱的床幔,沈濯被扔到被褥上,柳枭下一刻就向他俯身,层层纱帐垂落下来,晦暗光影间,沈濯看到柳枭紧抿的唇,和他深邃的眼睛,他的相貌看上去和往日并无差别,还是那样非常好看的骨相皮相,但气场却已全然不同,平时,最多只是冷,这个时候,却多了许多凶戾之气,让沈濯不禁想起那夜的黑狼,被这样充满侵占欲和压迫感的眼睛注视着,是会让人很容易就产生一种自己要被杀掉、或者说被吃掉的恐惧的。

柳枭的手开始撕扯沈濯的衣服,狼随主人,真是一点儿也没错,沈濯的衣服不一定会被狼扒掉,但一定会被柳枭扒掉,他赶紧想办法自救,喊道:“柳枭,柳枭!你清醒一点,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杀他?不要吃他?还是不要扒他衣服?

柳枭早就提醒过他,幻兽也拦过他了,是他不听。

那么无论落得个什么下场,都是他自找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怪只能怪沈濯对别人的提醒不上心,总是随心所欲,等到闯祸了才知道后果,偏偏他又是最承担不起后果的那一个,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落入这样孤立无援的危险境地,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可尽管沈濯说不出什么,柳枭却还是在听到他声音之后,缓缓地停了下来,他撑在沈濯身上,不再进一步动作,却也不退,如同猛兽压制住猎物,暂时没有下口,可危机仍然存在。

“你怎么了……你是在生病吗……柳枭。”沈濯尝试和柳枭对话,担忧地看着他,在这样近的距离,沈濯发现柳枭的侧颈不知何时显出了一道蜿蜒诡异的血色纹路。

柳枭也盯着他,目光直白而克制,从沈濯的眼睛移到他的嘴唇上,整个人又靠近过来,他呼吸每拂过一寸沈濯的皮肤,沈濯身体就会轻微抖一下,最后那呼吸停在了沈濯耳边。

“给我一点、你的灵力。”柳枭几乎是咬着这几个字在说话。

沈濯感觉他应该是很想咬自己,但意识尚存一丝理智,他想要沈濯的灵力……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能帮你治病吗?”沈濯抓住这关键的一点问。

“嗯。”柳枭呼吸变得更急促了。

“给我。”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沈濯也很想帮他治病,可是……

“我要怎么给你呢……我、我不会。”

哪怕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刻,答应一个危险的请求,沈濯仍旧选择向柳枭求助。

而明明此刻的柳枭,正是那最危险的本身。

“你会。”柳枭缓慢地回答:“用你的灵力,安抚我。”

他会?

可是……他真的不会啊?

什么是安抚?怎么安抚?

根本没人教过他,他只知道自己有蕴灵体,可是蕴灵体究竟能做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看来人还是得学无止境,否则就确如世人所说的那样,空有天赋,又有何用?

他慌张地去抱柳枭的背,病急乱投医那般,胡乱地抚摸他,以为这样就是安抚了。

柳枭把他的手捉住,按下去,不让他乱动。

然后,柳枭直视沈濯,和他四目相对少顷,咬紧后槽牙,再次向他慢慢靠近。

沈濯害怕的时候,总是会闭上眼睛,睫毛不停地抖,声音也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在那小声说着,不知是提醒还是求饶:“柳枭……你知道,我是不能受伤,不能流血的……求求你,清醒一点,不要咬我……”

只要别咬他,万事都好说,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安抚柳枭?

柳枭说他会,难道他平时对柳枭做过安抚的举动吗?

突然,沈濯好像想到了什么,而下一刻,柳枭也如他所想的那般,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帮他验证了此刻心里的猜想。

霎时间,一道强劲霸道的灵力强势涌入沈濯体内,在他全身上下快速游动,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

沈濯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就听柳枭说:“沈濯……把灵海打开,让我进去。”

柳枭在入侵他的灵海。

注:一阴一阳之谓道——出自《周易·系辞》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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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明明明月照彻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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