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扉真就把上官希洛带到了御花园,皇上坐在亭内,他身边还有一女子,相隔太远看不清面貌。
“皇叔,希洛哥哥,快来。”皇上远远看到两人,向他们招了招手。
“不介绍一下?”宋扉看了看那位姑娘,微挑起一边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哦,这是朕表妹,尹明月。这是楚王宋扉,这位是上官希洛,现在的御林军副统领。”
“见过楚王,上官副统领。”
尹明月起身行礼,声音娇滴滴的。两人都微笑回应,不约而同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战场上待久了的人听不得细声细语。
“什么情况?”宋扉心里早就猜出了个大概,落座用手肘顶了下皇上胳膊,低声问道。
“母后找来的,说让我俩先熟悉熟悉。”皇上的手在桌下伸开,食指中指交叠,意思是不喜欢。
“太后不来吧?”
皇上加了点菜放到碗里,摇了摇头:“不清楚。”
“表兄,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啊。”皇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埋头吃饭。
“上官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突然被点名,上官希洛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夹着的菜差点掉下去。
“可,可以啊。”
“上官哥哥好俊哦,比表兄好看多啦。”尹明月单手撑着小巧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上官希洛。
皇上被饭粒呛着,闷咳好几声,宋扉皱眉不语,伸手给皇上拍背顺气,上官希洛一整个被惊得手足无措。
“哥哥多大了啊?娶亲了吗?”
“虚岁二十,没,没有。”
上官希洛慢慢把凳子往宋扉那边移,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般开放大胆的女子,可是被吓的不轻。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明月姑娘,我也挺好看的,你怎么不问问我?”宋扉放下筷子,接了上官希洛的求救信号。
“王爷您我很早就了解过啦,二十五岁,未曾婚配,爱好饮酒打猎,还种点小园艺。爱吃酸的辣的,不吃内脏剩下不挑。怎么样?”尹明月小巧的脸上颇有些自得,眨巴眨巴大眼睛像是想要宋扉夸自己。
宋扉听不出毛病,莫名觉得这姑娘有点做斥候的潜力。当真是仗打多了,看见啥都能想到那方面去。
“你从哪打听的?”
“平日里就喜欢四下搜集你们这些俊哥哥的信息,来源很广泛啦。京都貌美男子的信息本姑娘都烂熟于心了。不过上官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坊间关于你的信息太少,我就想挖点一手资料,好跟姐妹们分享嘛。”
“那你听好了啊,洛洛十一天后弱冠,未曾婚配,有喜欢的人,喜甜喜酸,不吃葱姜蒜韭菜,不吃内脏,不吃狗肉羊肉。平时爱好遛马打猎耍鞭子,也看书学习,笛子吹的不错,画技一般。还有,重度洁癖。记住了?”
宋扉语速极快,尹明月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有喜欢的人?”
“嗯。”上官希洛闷闷应了声。
“谁呀谁呀?”
上官希洛看了宋扉一眼,宋扉已经在低头吃饭了,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他只得略显羞耻的拿筷子粗头指了指宋扉。
尹明月就像找到了宝藏,两眼放光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那王爷也…”
“嗯,我家的。”
“哇哦。”尹明月的小嘴张成了o型,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咳咳,明月啊,你看你哪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表兄!”尹明月嗔怪道,“那些礼仪什么的烦死人啦,明月一点都不喜欢。还是乡野丫头活得自在。”
“你真的当了乡野丫头便不会这么觉得了。”上官希洛在外流落许久,对这种事是最有发言权的,“每天忧心吃喝,还要给家里的男丁让道,怎么能自在?”
“上官哥哥,我就随口说说嘛,你不要那么严肃。你板着脸好吓人的。”
“有感而发罢了。”上官希洛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没什么表情,但不至于面部紧绷的模样。
“这倒是事实。”宋扉摸摸上官希洛后脑,轻叹一声,“我曾见过一家人,父亲为了给儿子筹钱考学,带着一群人面兽心的东西强了大女儿,里面哭喊震天,那父亲就和他那个儿子一起坐在外面数钱。”
尹明月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那王爷您…”
“把那群狗东西交给官府了,她爹断了只胳膊,那小儿子终生不得为官。”
“那他们家经济来源不是断了嘛,您怎么不为那姑娘考虑一下啊?”
宋扉一挑眉:“明月觉得本王是那种为了出气不管不顾的人?”
皇上清了清嗓子:“这事朕知道,那姑娘现在就在皇叔府上,平日里就照看着前庭的花木,没事卖点刺绣挣钱,日子过得不错。就是…脸上那道疤是消不掉了。”
“疤?是她啊。”上官希洛想起了王府里一个下颌上有疤的女子。他第一次到王府时就是她将自己带到客房的,到现在上官希洛都没见她笑过。那位姑娘看着面善,上官希洛却总莫名的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让他不太舒服。但怎么个不舒服劲,他又说不上来。
“嗯,来明月,这就你没见过那姑娘,脸伸过来本王给你比划下她的疤在哪。”
宋扉冲她勾勾手指,尹明月真就把脸贴了过来,宋扉手指在她下颌云淡风轻的划了一下。
“真乖。”宋扉拍拍她的脸,“比我们家小朋友乖多了。”
“你说什么?”上官希洛放下吃了一半的鱼肉,眼底有一簇火苗腾一下烧起来。
“她就是比你乖啊,我让你做个什么你都不愿意。”
“那你跟她过好了。”上官希洛把筷子重重摔在石桌上,就差起身走人了。
宋扉倒还是笑嘻嘻的,好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尹明月慌张地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因为自己吵起来了,在桌下拽了拽皇上的袖子。
“希洛哥哥,皇叔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上官希洛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营里还有事,告辞。”
“哎希洛哥哥!”皇上看着又拿起筷子夹菜丝毫不准备去追妻的宋扉,一脑门子官司,“皇叔,你真不管?”
宋扉摇摇头。
“太后驾到!”上官希洛刚走两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传报堵了个结实,立马单膝点地行礼。
“拜见太后。”
“母后。”
“姨母。”
唯独宋扉没有任何动作。
“嗯,这位是?”太后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上官希洛,颇有些好奇。
“母后,这位是才册封的御林军副统领,上官希洛。”
“宁儿,不是母后说你,你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家宴怎还有外人在?”
“他不是外人。”
宋扉看太后一直不让上官希洛起身,心里颇为不爽,上前抓住他一条胳膊就要把人往起拉,上官希洛惊讶地看着他,微微挣了一下,但宋扉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还是被拉了起来。
“哦?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上官希洛抬头看向太后,谁知太后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太后身份尊贵,他皱眉抿唇,却不敢挣脱。
“倒是真俊。”
“你干什么?”宋扉把上官希洛拉到自己身后护的严严实实,对太后怒目而视。
“宋扉,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扉冷冷地哼了声:“你干那些龌龊事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养那么些男宠你吃得消吗?我可不是小宁儿,不可能由着你胡闹。你一个快四十岁的寡妇,缺爱找点跟你年纪差不多的玩玩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跟你亲儿子差不多岁数的都想玩玩了?你对得起我皇兄吗?”
“子恕。”上官希洛转身挡在两人中间,抓着宋扉的双臂微声呵斥,“别说了。”
“听好了,他是我的。还有,你的男宠你最好藏好了,本王见一个杀一个。”宋扉把上官希洛重新拉回身后,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了几下,像是在安慰。
“你敢!”太后也是彻底被激怒了,右手食指颤抖着指着宋扉,额上青筋暴起,抹了粉的脸上显出皱纹。
“我有什么不敢?当年皇兄的错误决定大多是你从中作梗,后宫干政,这一条便能治你死罪。”
“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不要乱咬人。哀家是太后!哀家一道懿旨就能要你的命!”
“那你下啊,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免死金牌。证据我有,看在你是小宁儿生母的份上一直压着没动而已。奉劝一句,管好你自己,你想架空皇权,门都没有。”
“哀家当年就该直接把你丢到深山老林喂狼。”太后又看向上官希洛,面目狰狞,“上官希洛,你现在靠着的人哀家可了解的很,孩子心性,三分钟热度。他现在是喜欢你,那就是他一时兴起,几年之后他玩腻了,你看他还会不会看你一眼。一个男人别为了权势脸都不要了。”
宋扉冷笑一声:“这话你更该跟你的男宠们说吧。为了权势不要脸的人究竟是谁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宋扉不转头都能想到上官希洛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握着他手的手又攥紧了些,但他明显感觉到,上官希洛在发抖。太后的话就像一把刀在剜他的心。
“太后,谢谢您的好心提醒。我对子恕确实还很不了解,他是不是三分钟热度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他。还有,有一点您说错了,我跟子恕在一起不是为了在官场平步青云。如果这盛世真的太平,我可以不要官职也不要名分,他愿意,我便跟在他身边,若有一天他厌了乏了,我自会离开。”
“但愿如此。”太后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将目光转向被这场面惊呆了的尹明月,“明月,你跟哀家来。”
“啊?哦。”尹明月颇有些不情愿地走到太后身边,说实话,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位姨母。
太后走后,众人才松了口气。宋扉转过身,轻轻揉搓着上官希洛冰凉的手指。
“她刚说的…”
“她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信你。”
“不生气了?”
上官希洛这才想起刚才的不愉快,偏过头不说话了。
“为夫错了。”
上官希洛微不可闻的“嗯”了声,抽出自己的手往回走,重新坐下拿起碗筷。宋扉知道他这是消气了,也回去坐好。饭菜有些凉了,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三个大老爷们的胃口。
闷头吃了一会而,皇上突然开口:“皇叔,真有证据?”
“当然有。你要是真想当逆子我就把东西都给你。”
“朕…”皇上眉头紧锁,筷子在碗里漫无目的地戳着。
宋扉看他那万分纠结的样,放下了筷子:“我知道你现在不好过,这个恶人可以我来当。”
“不行,你受的非议太多了,朕不能让你背这个冷血无情的骂名。朕再想想办法吧。”
上官希洛对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不太清楚,在塞外生活太久,他现在对朝中大臣还是名字对不上脸,更别说他们的光辉事迹了,那天宋扉跟他讲了许久,他也没记住什么。
“我能问下是怎么回事吗?”
“太后买通权臣组建自己的势力,妄想控制小宁儿自己亲政,现在朝中势力有一半左右都跟太后一条心。”
“是啊,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母后就有动作了,朕继任以来多平反启用有才能的旧臣,提拔年轻的学士,可母后的网太大,那些官员又多是功绩显著之人,朕不能轻易降免他们,只能尽量削减他们的权力。”
“那子恕封王和家父的平反,都是为了巩固皇权?陛下现在将兵权交与子恕,又把我安在御林军,真不怕我们串通一气谋反?”
“你说什么呢?”宋扉轻轻在上官希洛额上敲了一下,“不准污蔑我。”
“朕信得过皇叔,也信得过玄七军的所有人。不说这些了,朕这有个好消息。”
“嗯?”宋扉看皇上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停止扒饭冲他挑起一边眉。上官希洛也看了过来。
“你老相好回来了。”
“小孩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老相好,我没有!”宋扉对上上官希洛询问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洛洛,我真没有。”
“是谁?”
“…郑宪。就是小时候玩的比较好而已,顶多算发小。我十年没见他了,不是什么老相好。”
“哦。”上官希洛草草应了声,继续低头扒饭。都能说得上来名字,还说不是老相好。
“皇叔你的家庭地位呢?”皇上看宋扉一脸慌张的样,笑的十分开心。
“哪有地位?不都得由着媳妇。你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真遇到了你也得这样。对了,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折子上说从外番带了些图纸回来,还说外番现在军事发展的很好,总之对大齐挺不利的。具体的得等他明天到宫里详细说。”
尹明月就是之前在第10章提到的那位尹姓美人。是个好姑娘
前面章节有错别字我看到了,但我不想改。写完之后一次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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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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