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
方霁抱新领的课本,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
他身上着崭新的学校制服,布料挺括,剪裁精良,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刺,硌得他周身不自在。
这是他入这所云集了金佑乃至全国顶尖权贵子弟学校的第一天,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修剪后的清新与若有若无的香氛,每一口呼吸都在提醒着他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他低头,只想尽快抵达教室。
"喂!站住。"
一个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方霁步一顿,抬起头,看见三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男生拦在了路中央,为首那人双手插兜,下颌抬得高高,眼神里的轻蔑几乎凝成实质。
旁边有碎的议论声传来:"是赵家那个小儿子,赵铭……"
赵铭踱上前,像审视货品般绕着方霁走了一圈,然后猛地凑近他颈侧,夸张地深吸一口气,随即脸上露出混杂着嫌恶与得意的表情。
"哈!当是谁,这不是许家那个'有名'的养子吗?"赵铭退后一步,声音刻意扬高,确保周围所有竖起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味儿都闻不到?我们学校现在的门槛已经低到连Beta都能随便进了吗?"
身后的个跟班立刻爆发出附和的笑声。
"铭哥你没搞错吧?真是Beta?"
"看他我见犹怜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Omega小娇妻跑出来了!"
"一个beta,被许家收养,就真以为能野鸡变凤凰了?"赵铭恶意的目光在方霁苍白清秀的脸上刮过。
"Beta该有Beta的自觉,混进我们的地盘,不觉得碍眼吗?"另一个跟班尖刻地补刀,字字句句都淬着毒。
而这还不够。
赵铭嗤一声,抛出了更恶毒、也更接近事实的炸弹:"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算哪门子的许家人?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儿,许家连自家的姓氏都舍不得给,只能让你跟着那个入赘的养父,沾光姓了个'方'罢了。
怎么,以为披上层皮,就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
周围的气仿佛都因这**裸的羞辱而凝滞。
所有人知道,方霁是因为与许家老夫人高匹配的骨髓,才被从育孤所带回来的"移动血库",一场**裸的交易。
"一个着许家施舍才能站在这儿的孤儿?"跟班立刻接话,鄙夷溢于言表,"铭哥,要我说许家就是太心善,什么边角料都往家里领。"
明明是价交换,他用自由和未来换许家老夫人续命,但在这些天生就站在云端的富家子弟看来,这已是许家莫大的"恩赐",是他方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各种目——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如同实质般钉在方霁身上。
他死死着怀里的课本,指节用力到泛白,嘴唇抿成一条倔强而苍白的直线。屈辱的热度灼烧着他的脸颊。
在这里与这些背景深厚的Alpha冲突,是自取其辱。
"怎么哑巴了?被我说中痛处了?"赵铭见他始终沉默,气焰愈发嚣张,伸手便用力推向方霁单薄的肩膀。
就在带着恶意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方霁的瞬间——
"赵铭。
一个清、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如同铁钳般,稳稳扣住了赵铭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瞬间痛呼出声:"嘶——!"
"谁……赵铭吃痛,恼怒地转头,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所有嚣张气焰如同被冰水浇灭,
"沈…沈司予?"
方霁也惚地抬起头。
逆着光,一位身姿极为挺拔的少年立于身侧。少年五官俊朗深邃,眉眼间疏离,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正淡漠地看着赵铭,没有明显的怒意,却散发着无形的、属于S级Alpha 的绝对压迫感,让周围所有的嘈杂瞬间死寂。
"学校什么时候成了可以划分地盘的地方?"沈司予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千钧重压。
赵铭揉迅速泛红的手腕,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辩解:"沈、沈少……我,我就是跟新同学开个玩笑……"
"玩笑?沈司予微微挑眉,目光淡淡扫过赵铭和他那两个跟班,
"以出和性别进行侮辱,进而肢体挑衅,如果这是你理解的'玩笑',我不介意请你去风纪委员会,重新学习校规细则。"
由于这学校的学生都非富即贵,为了保持各路关系和平,学校创立至今一直存在着风纪委员会,就是为了杜绝违规事件发生,一旦被请到风纪委员会就说明离退学不远了。
而风纪委员会的管理者历代都是要有能力且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担任。
金佑四子之一的沈司予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更是金佑沈家这一代的佼佼者,顺理成章的成为这一届学校风纪委员会的管理者。
"对、对不起!沈少!我们知道错了!"
赵铭吓得鞠躬,又转向方霁,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方霁同学!"
说完,带着跟班落荒而逃。
沈司予这才将目光转向依旧僵立的方霁,在他过分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声音比刚才缓和的问:"没事吧?"
方霁怔怔地望着他,摇了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快上课了,走吧。"沈司予不再多言,示意了一下,便率先迈步。
方霁深吸一口气,抱紧书本,快步跟上了那个挺拔冷峻的背影。
阳光穿过层叠的树叶,在沈司予的肩头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而在前方几步之外,另外两道同样出众的身影正等候着。其中那个一头黑短发,标准杏眼的少年——江辰景,正笑嘻嘻地勾着身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文的谢书南的肩膀,大声夸赞着:"沈大少爷刚才太帅了!早就该整治那几个败类了!"
他望着前方那三个连同沈司予在内,如一种混杂着深切感激、难堪窘迫、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蔓延。
他也是个好人。
那是他十七岁灰色开学日里,最鲜明夺目的一笔。
也是他,与被称为"金佑四子" 的、立于云端之上的那几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除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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