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猛然喷溅出来，沾到盖头上浸染，滴落到他的手上，温的，凉的。
对面人喉咙里发出低闷的哼声，没讲出一个字，眼见他撑着呼吸，粗声喘气，便抬手向触碰他的手臂。
“颂今儿……”
颂今恍然脑部充血，眼昏体软，痛不欲生，叫喊着握紧钗子，往他身上疯狂的插刺。
鲜血喷涌，直至他发泄完那人才放心地闭上眼，抓住他的手，栽倒进他的怀里，气息薄弱。
“别害怕……”
他眼角发红，落出两行青泪，脑海中嗡一声，蓦然惊醒。
颂今低头看满地鲜红，桌边烛台颤动，手中握着沾满血的金钗，粘腻的红色沿着腕线滚落。而面前人正紧紧搂住自己，整颗头埋在脖颈处，呼吸浅薄，苍白无力的拽着他的喜服。
颂今瞳孔一缩，金钗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顿时心跳如擂鼓，他想去查看那人的情况。
可手腕一温，他的手被那人牢牢紧握，附在他脸旁耳语：“别看我，抱紧些。”
那声音是轻的，叫人耳骨酥麻，令人沉醉，令人痴迷的。
在他脑子空白的时候，会下意识服从对方的指令，像什么尤为有趣的程序，可他从心底明是怖惧的，无措的。
一种存在过去与未来的恐慌，是把人困死的囚锁，颂今眼中的枯镐会在一时空间坍塌成一片废墟。
他貌似是杀了人，捉弄了心中的鬼。
“别怕啊，”那人嗓子里溢出一声轻笑，语气又是微弱的，“来尝尝我的血是何等滋味。”
“不要、不要……你滚……！！！”
颂今被这些阴暗的言语激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立，他下意识颤抖着后退，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扣住，后脑勺唇板被迫覆住那片柔软。
颂今：嗯……？！
他眼睛瞬间瞪大，没等反应过来，对方软嫩的舌/头卷着血水探/入口腔。
尝到血腥味的那刻，颂今难受又兴奋，这种疯狂的感觉令他极其熟悉，甚至在人怀里打着颤。
那人身上有些阴冷，声音清冷又好听，能蛊惑人，合着他的狐狸面具上一双狭长妖媚的眼睛，可谓勾魂摄魄。
若是平日他是要迟钝的，可当下他正被人紧紧搂着，浑身是血，用力□□着喉咙灌入腥甜。
颂今只觉恶寒，他讨厌那张脸，像太阳一般，灼人目光的脸。
“你到底是谁？”他喘气着问语气有些冷。
那人只是笑，似乎是看出他的嫌恶，笑的更高兴了。
颂今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他觉得他疯了！
“颂今……你怎么可以恨我？”
外面传来一声凄惨的鸦啼，不近不远，面前人的笑声却愈大了。
颂今皱了皱眉，有些不舒服，“装神弄鬼！”
他踉跄着站起来，抬手想摘掉那人的面具，欲看清庐山真面目。
惜在才一抬手就被对方捉住手腕，把自己禁锢在了他的手臂之间，严丝合缝地贴在肌肉饱满的胸脯，没有一点可以动弹的余地。
起初，他尝试挣扎，然而并无作用。正当颂今要拿喜服衣袖里藏着的细针，人又从身后绕过他手臂，穿过他的腰侧，覆住乱动的手。
身后的声音低沉，掠过耳廓：“颂今，你方才刺了我二十一次，这可是弑夫之罪呀。”
颂今颤动着眸子微微侧头看他，眼尾泛红，他忽然觉得委屈。
那一瞬间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如何也落不下去。
他本就无亲无故杀过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换做以前，根本不会害怕。而现在也是，但偏偏多了一丝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要怎么去说呢……
颂今哽咽着试探问道：“你是、是往北……对不对？”
身后的人明显动作顿了一下，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愣住，手也渐渐松开他。
“你……”狐狸面具动了动，没在说话。
颂今解了外袍，扭过身子拿起酒壶，眨眼间小半壶合卺酒下了肚。
等真的有了醉意后，充满水汽的眸子微动随即望向他，声音有些哑：“往北，我不清醒了，你弄死我吧。”
往北闻言，呼吸粗重不少，这一系列动作叫他无比迷茫和意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手心浸出细细密密的汗。
他怀疑颂今压根无法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
见往北没有反应，颂今慌乱地抓住他的手指，声音发颤：“你疼的，对不对？”
往北回握住他的手，低声：“不疼，我又不是人，死不了。”
颂今醉酒后格外爱哭，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可怜的粉红，唇也是湿润的。
“可是，就算是神也会疼啊！”颂今边哭边把眼泪蹭他肩膀上，“我不要你疼，是我错了，我补偿你可以不可以？”
他垂下眼睑，看着怀里哭的惨兮兮的人儿，他不忍心同时也觉嘲讽。
方才要杀自己的人，是他现下说想好的也是他。
又说补偿，他哪里就需要了呢？
“若是补偿，便不必了。”往北抢走他手里的酒壶一口闷完，转身欲走。
颂今伤心的泪珠还挂在睫毛，模模糊糊见他要走，扯着自己的裙尾追过去。
颂今哀求他：“你别走！”
往北顿下脚步，却没回头。
“你不会不管我的，”颂今被绊了一下，“我怕……”
往北：？
“你还没给我擦眼泪……”颂今说。
往北觉得好笑，这明明是很小的事，怎得如此娇气。
他又走回去，用指腹拭去颂今脸上的泪水，“娇气。”
颂今醉酒意识模糊，却特别会恃宠而骄。
“你自己说了，你是我夫。”
往北点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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