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看似平静,实则剑拔弩张。
少年天子容昭倚着龙椅,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扶手上的螭首,目光扫过殿内群臣。
兵部尚书王崇率先出列:“边境急报,戎狄十万大军压境。臣以为当立即调遣京营十万精兵驰援。”
宣德王闻言立即反驳:“京营乃拱卫京师之根本,岂可轻动?依老臣之见,当命各地藩王率兵勤王。”
户部尚书李德明紧接着奏道:“两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只是国库空虚,若是大规模用兵,只怕军饷难以为继啊。”
容昭歪了歪头,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担忧,一脸认真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太傅赵崇明手持玉笏,大声道:“陛下年幼,不谙政事。”
“老臣受先帝托孤之重,今日不得不直言——请陛下即刻下诏,由宣德王与老臣共理朝政,待陛下年满二十再行亲政!”
宣德王立即跪地:"臣愿为陛下分忧!"
户部尚书李德明紧随其后:“北境军情紧急,若陛下执意亲政,只怕军心不稳啊!”
殿内过半大臣齐刷刷跪倒:”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陶相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却见龙椅上的少年天子缓缓起身。
“说完了?”
“太傅要摄政,宣德王要辅政,李尚书要挟饷逼宫。”
“诸位,这是要造反?”
太傅赵崇明昂首道:“老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陛下若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容昭轻笑,缓步走下,“那朕就让太傅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执迷不悟。”
话音未落,剑光乍现!
太傅还保持着进言的姿态,喉间已绽开一抹血线。
太傅赵崇明难以置信地:"你…你怎敢…”
“啧。”容昭轻叹,皱眉嫌弃道:“血溅到朕的靴子了。”
满殿死寂。
“现在。”少年天子执剑而立,剑尖还在滴血,"还有谁要教朕做事!”
容昭将剑随手扔在宣德王脚边,环看四周。
殿内鸦雀无声。
“既然无人开口,那朕来解释为何要杀太傅。”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太傅与戎狄往来的密信,约定若他掌权,便割让北境三城。”
又取出一本账册:“这是去岁黄河赈灾银两的去向,太傅一人贪墨三十万两。”
最后取出一张地契:“这是太傅在戎狄境内购置的万亩草场,只待我朝割地,便成他的私产。”
他环视战战兢兢的群臣:“现在,还有人觉得朕杀错了?”
宣德王扑通跪地:“陛下圣明!太傅死有余辜!”
容昭却看向陶相:“岳父以为如何?”
陶相深吸一口气,躬身道:"陛下杀伐果断,老臣心服口服。”
“很好。”
容昭颔首:“那现在,朕来说说如何解北境之危。”
“诸位爱卿,可有人想过戎狄为何选在此时犯边?"
众臣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容昭走到殿中央:“三日前,朕已命影卫彻查。北境大旱,草原颗粒无收。戎狄此次南下,并非为了攻城略地,而是为了抢粮过冬。”
他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北境各关隘的粮草储备,足够支撑三月。而戎狄军中,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兵部尚书王崇忍不住道:“即便如此,十万大军压境也是实情…”
“十万?”容昭轻笑,“王尚书可曾细看报?戎狄号称十万,实则不足五万,且多为老弱妇孺。”
他转向户部尚书:“李尚书说国库空虚,那可知北境军粮被克扣三成?这些粮食如今正囤积在几个粮商手中,等着战时高价出售。”
李尚书脸色骤变:“陛下,此事……”
“此事朕已查清。”
容昭打断他,目光扫过众臣,“现在,朕有个提议。”
“第一,不开国库,不动京营。命北境守将开仓放粮,在关外设粥棚赈济戎狄百姓。”
宣德王惊呼:“陛下!这岂不是资敌?”
容昭微微一笑:“戎狄为何南下?为的是活命。我们给他们活路,他们还会拼命吗?”
他继续道:“第二,将囤积居奇的粮商名单公布,准许戎狄用战马换取粮食。一匹马换三石粮。”
陶相鞠躬道:“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既解了粮荒,又能充实我军马场。”
“第三。”
“命影卫潜入戎狄大营,散布消息:愿意归顺者,可分得田地,学习耕种;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转身面对群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王崇沉吟道:“陛下此计虽妙,但若是戎狄假意归顺,该当如何?”
“所以还有第四步。”
容昭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
“朕先礼后兵,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几位权臣瞬间面色一僵,容昭这是在告诉他们,边疆兵权已然在手,也是在告诉他们先礼后兵……
容昭环视群臣:“这一策,可省军费百万两,可不伤一兵一卒,可解边关之危,可得战马千匹,可收戎狄民心。诸位以为,比之你们方才所议,如何?”
宣德王颤声道:“陛下圣明!老臣…心服口服。”
陶相躬身道:“老臣即刻拟旨。”
容昭却抬手制止:“且慢。”
他目光扫过众臣,“朕听闻,有人私通戎狄,泄露军机。”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容昭缓步走到一个武将面前:”张将军,你府上昨日来的那个戎狄商人,可还安好?”
那武将扑通跪地:“陛下恕罪!臣……”
“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容昭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回去告诉那个商人,朕的计策你都听到了。看看戎狄会作何反应。”
武将愕然抬头。
容昭直起身,声音传遍大殿:“今日朝议内容,若有半句泄露…”他轻轻一笑,“江家便是下场。”
少年帝王离去,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
容昭迅速稳定了朝局,北境之事按照他的方略推进,捷报频传,这让他的威望空前高涨。
经历过上次的雷霆手段,无人敢再明着挑战皇权,但若能通过选秀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中……
这日早朝,礼部尚书手出列奏道:“陛下登基已有时日,后宫却仅皇后娘娘一人,恐非社稷之福。为延绵皇嗣,稳固国本,臣恳请陛下下诏,充掖后宫。”
宣德王率先附和:“陛下,礼部尚书所言极是。皇嗣乃国之根本,选秀之事,刻不容缓。” 他心中盘算着,若能将自己的人送入宫中,可弥补太傅倒台后失去的内廷耳目。
户部尚书也道:“国库虽不充盈,但选秀乃祖宗定制,关乎国体,所需用度,臣当尽力。”
容昭冷笑一声:“你到是学乖了,不哭穷了。”
在朝堂上立了威,但也不能逼的太死,一点空子不留。
自己羽翼未丰满时,不能太狠,做事太绝,免得兔急咬人。
既然她们这么想把女儿送进宫,那他就成全他们。
他淡淡道:“既然众卿家皆以为必要,那便依制去办吧。一切从简,不得扰民。”
“陛下圣明!”
……
容昭正在批阅奏折,玄七悄无声息地出现。
“陛下,戎狄大营已经乱作一团。几个部落首领为争粮草大打出手,已经有三个部落派人前来求和。”
容昭头也不抬:“继续盯着。那个戎狄商人呢?”
“已经放他出城了。按照陛下的吩咐,张将军让他听到了全套计划。”
“很好。”容昭唇角微扬,“戎狄王生性多疑,听到这个消息,定会以为这是个圈套。
玄七:“陛下圣明。”
容昭突然停笔,问道:“姐姐在干什么?”
玄七:“回陛下,皇后娘娘被太后叫去了,在说选秀之事。”
……
选秀,向来是为了权衡势力,他不愿意当这个恶人,那就让陶书宁来好了。
……
太后端坐上位,指尖捻着一串佛珠,语气温和:“书宁啊,你是中宫皇后,当为皇室子嗣、江山社稷考量。”
“皇帝登基已有时日,后宫却只你一人,这像什么样子?莫说朝臣们议论,便是列祖列宗面前,也说不过去。”
她轻轻叹息:“哀家知道,你与皇帝感情甚笃。”
“但正因如此,你更应主动操持选秀,为皇帝分忧,彰显你作为皇后的贤德与大度。若是让外人觉得你善妒,不肯为皇家开枝散叶,于你的名声,于陶家的清誉,都是大大的不利啊。”
陶书宁心想:阿昭登基不久,根基未稳,若能有更多姻亲关系联结权臣,确能稳固朝局。子嗣……更是江山延续的根本。于公于私,选秀都是必要的。
她抬起眼,坦然道:“母后教诲的是,儿臣明白了。此事关乎国本,儿臣会谨慎操办。”
御书房内,玄七禀报。
“皇后娘娘近日精力皆用于甄选秀女。”
“已初步圈定二十二人,正命内务府详细核查其品行。”
玄七继续道:“娘娘对太后及朝臣之前的施压,似乎并无怨怼,反而对陛下言道,此乃分内之事,请陛下不必为难。”
“分内之事。”
容昭低声重复了一遍。
容昭靠在龙椅上,心里没缘由的烦躁。
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很好,那他就更可以心安理得了。
“玄七,把这封信交到林晚情手里。”
“是。”
晚膳时分,容昭来到凤仪宫。
桌上,陶书宁一如往常,细心地为他布菜,都是他偏好的口味。
她提起选秀的进展:“初选名单已大致拟定。”
容昭握着玉箸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略带羞涩的笑容:“书宁姐姐替朕选这些,心里当真一点都不会不自在吗?”
陶书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怎会如此想?我是阿昭的姐姐,打理好这些,让阿昭专心前朝,是姐姐的心愿,更是皇后的本分。只要是对阿昭好的,对江山有益的,我都都乐意去做,何来不自在?”
她安慰他,眼神温柔:“阿昭不必挂心,我很好。倒是阿昭,近日操劳,瞧着又清减了些。”
容昭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笑道:“有书宁姐姐在,我便安心了。”他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笋,“姐姐也多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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