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上了初中突然老实了，成绩也突飞猛进。我的天，当时在第一考场看见他，我脑子都瓦了。到了初二期初考试，他竟然直接考了年级第二！呜呜呜气死人了，之前每次考试都是我坐你后面，自从初二开始，我就再也不能考试跟你贴贴了！”
辛藜开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每次提起段是她都一定要吐槽一下他然后对吴否发出灵魂拷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吴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或许是喜欢他的自由，或许是喜欢他的正义，又或许是他狂妄不羁的少年气。也有可能喜欢段是已经成为了吴否的习惯，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但吴否上初中之后就没联系过段是了，她小学毕业的暑假就被带走跟母亲一起生活了，离开村子之后她还是每天都和姥姥通电话，好像跟姥姥有说不完的话。
有天吴否说想吃姥姥做的金枪鱼饭团了，姥姥就说好，过几天就给她做了送过去，还要给她做蒜蓉粉丝虾、菠萝肉……
但吴否什么也没吃到。如果她知道姥姥来给她送饭的路上会遇上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她是绝对不会打那通电话的。
可是没有如果，生活不会给任何人反悔的机会，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所以有的人步步小心，不愿意出任何差错，后来吴否就变成了这样的人，妈妈给她取这样的名字，大概就是希望她不出任何纰漏吧。
可是姥姥的离开成了吴否永远的心病，这似乎也成了许敏君的心病，自那之后，许敏君对吴否的掌控欲越发极端。
许敏君说她特意空出时间在家陪吴否，她规定了吴否每天要写多少题才可以睡觉，要做到什么样的正确率才能吃饭……吴否不敢反驳，只能慢慢学着变乖，完成母亲给出的要求。
从此吴否性格大变，似乎那个活泼开朗的她真的去找姥姥了，只留下了一个乖巧听话的躯壳。
那一整个暑假对吴否来说是黑暗的，好像所有的光都从她的世界消失，她几乎每晚都在哭，她几乎要坚持不下去，可就是这个暑假她遇到了辛藜。
许敏君后来实在忙到不能每天看着吴否，忙的时候就把她送到黎明家，黎明是许敏君从高中一直到现在的朋友，是许敏君唯一信得过的朋友，也是辛藜的妈妈。
吴否喜欢去辛藜家，辛藜的妈妈会给她们削水果，会关心她们累不累，辛藜的爸爸也会带她们出去玩，给她们抓知了，辛藜每次都会讲好多笑话逗吴否开心，会跟她分享她的零食和漫画书，会一直对着吴否笑。
吴否觉得辛藜总是源源不断的发着光，成为了她那段暗无天日时间里唯一的太阳。
吃完饭吴否跟辛藜一起回教室，一路上辛藜都在叽叽喳喳地揣测段是凌晨两点还没睡的原因。
吴否一回教室就看见自己座位上放了三份名单。第一份上组长后面跟着她的名字，组长：吴否。组员：段是、辛藜、邵景熠，李梓寒，蒋欣悦，刘逸，连俐…
“否否，那是河马放你桌上的，他说让你看到之后带着表格去找他一趟。”
河马是她们的年纪主任潘华盛，因为长相和身材都酷似河马而得名。
“好，知道了，谢谢小悦。”
“报告。”
“唉，吴否，快过来。”
潘主任朝吴否招手，吴否走过去。
“快要自招考试了，学校现在复习的内容和自招考试的内容有差异。学校打算让你们几个报自主招生考试的孩子按成绩分成学习小组，给你们找了自习的教室让你们自己学习，电脑什么的都有。上午会有老师带你们上四个小时课，剩下时间你们自主复习，学校会给你们发复习材料。”
确实，自招考试在六月初，还有十几天。吴否已经做完了近五年来的自招考试题目，白天上课也基本在研究自招考试的题目，老师知道上课讲的内容她都会，也没管她。现在要成立学习小组，正合她意。
“一会儿你去通知一下各班班长，把名单给班长让他们记一下，明天早自习之前你们按小组到表格上标注的教室集合就行。”
“好的，潘主任。”
吴否很快通知完6、7、8班，二楼只剩下了5班，段是的班。吴否有些紧张，加上微信之后他们今天一天都没有见过面，吴否不知道段是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就像一个不熟的人加他一样，疑惑但不会搭理，毕竟上了初中之后他们就没说过几句话。
“找一下班长，谢谢。”
邵景熠听到吴否的声音站起来，但吴否从站到五班班门口开始，就一直盯着段是，少年趴在桌上好像是睡着了，风轻轻吹动他的发梢，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年少轻狂。
“怎么了，我的好同事，河马又有什么新指示。”
邵景熠打着哈哈就过来了，他天天跟吴否共事，俩人已经很熟了。
吴否回过神，把河马交代的事情转述给邵景熠。
“嘿，快上午自习了，你去哪。”吴否刚说到一半，就看见邵景熠一手搭在段是脖子上，拦住了要出班的段是。
“你爹我去撒尿。”
段是把邵景熠推开，朝着厕所方向去了。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眼半睁着，头发稍微有点乱，看的吴否很想给他理一理。
“嘿，这小子。吴否你别理他，他起床气。对了，你说到哪了？”
吴否收回目光，找回思路，继续跟邵景熠说。
吴否说完就要下楼去通知其他班，正巧看到刚从厕所出来的段是，看着他走的越来越近，吴否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个招呼，最后也没能开口。擦肩而过的瞬间，吴否回过头，不知怎么，段是也回头了，俩人的目光就这样撞上。吴否立马转身要走，但段是却叫住了她。
“你昨天加了我微信，挺晚的，是有什么事吗？”
吴否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段是会在意，更没想到会问她。
“没什么事吗？那我走了。”
“有事。”
吴否抬了抬眼跟段是对视。
“为什么报三中？”
明明成绩那么好了，为什么有更好的选择却选了最差的，明明考上青城一中他们就能分到一个班了，为什么要报三中？段是皱了皱眉，几次想开口但发现无话可说，两人沉默了半晌。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吴否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段是想去哪上学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算什么。吴否努力平复情绪，转身离开。心里的疼细细密密蔓延开来。
吴否的身影很快消失，楼道里人来人往，段是还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吴否离开的方向。
“对不起。”
他的声音淹没在吵闹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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