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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都起来吧。”楚怀眠挥了挥手,看着熟悉的部下,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梁亘呢?”

纪栾道:“回殿下,梁大人他....”

话音未落,便见远处又一次传来熟悉的响箭声,那响箭飞至半空中便突然炸响,化作一道红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醒目。

可是下一秒,那红色便显得微弱暗淡如萤火之光,被另一种壮观的红色所取代。

远处蓦地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只顷刻间燎原的火舌便席卷了整个药庄,冲天的火光扶摇直上,将半个夜空都照成赤红色。

“回殿下,我们在青州看到了您的暗记,便寻着暗记一路找了过来,为了避免和您错过,梁将军命我们兵分两路,守在前门和后山的要道上,围了这处药庄。”

“这药庄诡异之处甚多,梁将军本想今夜先去探查一下,”说到这里纪栾想到方才的惊险,即使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也不免感到后怕,“没想到在这里先遇到了殿下,万幸是赶上了。”

“嗯,”楚怀眠颔了颔首,“如此说来,想必是我们的突围误打误撞地调离了药庄本就为数不多的守卫,倒是让梁亘捡了个便宜。”

“也好,这药庄上下干的尽是丧尽天良的勾当,我本就有惩治他们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回直接一锅端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楚怀眠想了想,继续说道:“告诉梁亘,叫他做好收尾工作,药庄里还有不少被他们抓来的无辜百姓,一定要妥善的安顿好。”

“还有万家那个钱庄,也不要放过,都要处理干净。”

纪栾点头应是,楚怀眠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亲手练出来的亲兵,心中不止怎的涌起一股奇怪的冲动,这种冲动促使着她凑到秦负雪耳边,道,“负雪,这是我的亲兵,是我幽州最精锐的锐士,他们叫,燕云。”

治下出了如此大案,甚至还牵扯到了一位皇女,青州知府接到消息的时候,脸吓得都白了,忙不迭地连夜过来负荆请罪。

可是楚怀眠以伤重养病为由,一直闭门谢客,只让梁亘好好配合青州知府做好收尾工作。

人没见到,礼却收了下来,楚怀眠心安理得地带着众人住在青州知府安置的别院,送过来的大夫、伤药一点也没客气,照单全收。

青州知府见状大喜,第二天又差人送来一大堆礼物,金银玉器奇珍异宝古籍善本琳琅满目送了几大箱,他摸不清楚怀眠的喜好,所以索性每样都来了点。

可是这次,偏偏又吃了闭门羹。

东西怎么去的,又怎么被原样送了回来。纪栾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楚怀眠的原话,狠狠呵斥了一顿知府这种歪门邪道的不良风气。

一连几日,别院大门简直油泼不进,水泼不出,知府被楚怀眠的阴晴不定折磨地终日惶惶,只觉得利刃悬头,指不定哪天便会刀斧临身。

秦负雪看着手里的礼单,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说道,“看你把人家给逼得,走投无路把礼都送到我这里来了。”

楚怀眠早就从纪栾处听说了此事,此时接过礼单看了看,轻笑道,“病急乱投医。不过这礼送得还不错,你就收下吧。”

秦负雪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解地说道,“这几天那知府给你送了那么多次礼,你一次也没收过,怎么到了我这就要我收下了?”

楚怀眠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我看这个知府的政绩,青州这几年被他治理的不错,这次药庄的事情,他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这才几天就处理完了,这人是个人才。”

秦负雪想到上次见到知府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忍不住想到,你将人家吓成这样,天天夜里怕是觉都不敢睡,可不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吗?

不过说归说,她也算明白了楚怀眠的意思,打了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楚怀眠这是看上了这个知府,想要收归己用。

楚怀眠看着秦负雪变换的脸色,一时间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她知道秦负雪是江湖人,她虽然没游历过江湖,可是对于江湖中“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的侠肝义胆也是略有耳闻的,她忽然有些怕秦负雪瞧不上自己这些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手段。

楚怀眠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可是忽然发现真相摆在这里,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能悻悻然又闭了嘴。

秦负雪见这人方才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转眼间就满脸郁色,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

楚怀眠犹豫了一下,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会显得有失风范?”

楚怀眠问的很委婉,可是秦负雪还是一下就听懂了,她不想楚怀眠留下这样的误会,认真的说道,“我从未这样觉得。”

“朝堂的事情我不懂,可我也算是目睹了你这一路过来的九死一生,我们江湖上刀剑无眼,可是朝堂上却俱是看不见的刀,你确实应该有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保全自己。”

“不过是简单的驭人之术罢了,难道在你心里我秦负雪便是这般迂腐之人?”

况且...秦负雪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楚怀眠英气俊美的脸,许是终于寻回了燕云的缘故,好像是之前一直束缚她的东西终于被挣脱开来,虽然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可是如果说之前的楚怀眠就像那温润的玉,这几日的楚怀眠就如同出了剑匣的名器,整个人身上愈发显露出难掩的风华,这风华锐气盎然,又夹糅着楚怀眠特有的贵气,显得格外生动。

“那就好。”楚怀眠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不瞒你说,这次的追杀也算是给我敲了一次警钟。”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事我本以为躲到幽州去便可以躲得过,如今看来我们这种出身的人,有些事注定是躲不过去的。”

秦负雪轻声道,“躲不过去就不要躲了,需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你这一次的教训吃的还不够吗?”

提到虎,楚怀眠神思飘忽了一瞬,飘到了阿大和小二身上,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将桌上的包裹拿过来道:“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糖,我还命人去买了其他几种青州城内比较有名的吃食,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着,楚怀眠拈起一块如意糕递了过来。

秦负雪抿了抿唇,当初她被一念诛心困住,难免心神激荡,没想到当时的一句戏言这呆子记到现在,难怪今天自晨起便不曾见她。

想到这人身上伤还没好,便跑出去买糖,秦负雪低低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不忍心辜负楚怀眠一片好意,伸手接过如意糕,轻轻咬了一小口。

这如意糕外表洁白如玉,吃在嘴里软糯香甜,清爽可口。楚怀眠觑她的脸色,愣是从那种清冷的脸上琢磨出几分喜欢,备受鼓舞,道,“你也尝尝这个,这个是菱粉糕,这个是寸金糖,还有这个....”

滔滔不绝好似酒肆中揽客的小厮,哪还有青州知府眼中那个心深似海的样子。

秦负雪对楚怀眠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忙转移话题道,“阿影和谢婉怎么样了?”

楚怀眠看破却不说破,只将手里的糕点又挪了挪,方便秦负雪自己拿,又斟了两碗清茶,才道,“两个人都好多了,只是还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自从药庄出来以后,楚怀眠便第一时间将谢婉接了过来,看到谢婉的那一瞬间,饶是秦负雪也不免动容,谢婉为了给阿影祈福,在寺中跪了七天七夜,昏迷了昏迷了数次,待被寺庙的僧人救下来的时候,两条腿差一点就废了。

一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为了阿影肯做到这个地步,就是秦负雪之前因为替阿影不平而对谢婉略有微词,在见到谢婉的惨状以后,也没办法再去指摘她什么了。

虽然她不通世故,在很多柴米油盐的琐事上看不到谢影的辛苦,可是这份对谢影的感情,也是实打实的真心。

房门突然被人叩响。

“殿下,谢姑娘求见。”纪栾在门外低声通报道。

“来的正好,正说她呢,没想到她就来了,”楚怀眠笑道,“快请她进来。”

门扇推开,纪栾将坐着轮椅的谢婉推了进来,才向楚怀眠告退。

楚怀眠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影怎么样了?”

“多谢燕姐姐的挂念,阿影她已经好多了,不过她这次伤的太重了,大夫说还不到下地的时候,所以我就让她在房内安心养伤了。”谢婉感激地看着秦负雪和楚怀眠,道,“我这次来是专门来向两个姐姐道谢。”

“若不是你们,阿影只怕是...”想到阿影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谢婉的眼圈忍不住红了,哽咽地说道,“两位姐姐的大恩大德,谢婉实在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

说着,谢婉便挣扎着起身跪了下来,向二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哎,你这...”秦负雪见状,赶紧将谢婉拉了起来,无奈地道,“你这膝盖还没跪够啊,再跪就真的废了。”

“秦姐姐...”谢婉在秦负雪的搀扶下回到轮椅上,感动地道,她一直隐隐约约地能感受到秦负雪对自己的不喜,经历了这一遭生死,她也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错处,而这些错误又差一点害死阿影,这种时候,秦负雪态度的软化如同溺水之人遇到的救命稻草,抚慰了谢婉崩溃的心神。

“谢谢你,秦姐姐,真的,谢谢你。”

“好了,都过去了。”秦负雪正色道,“正好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秦姐姐您但说无妨。”

“我想,替玄天宗收阿影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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