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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随君归去渡此缘

赤印做梦也没有想到会为了玄渊跟仙都的人打起来,没有了蚩尤剑,他拿出了还未完全修复的轩辕剑,除了嘉木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其他人已经跟十万仙兵打了起来,阵仙岛这些人个个手握神器,面对十万仙兵也不在话下。

“天君……”副将想劝阻元昱,和阵仙岛撕破脸对仙都没有任何好处。

“闭嘴!”元昱不想听这些影响士气的话,阵仙岛在仙界一直杵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他就不信十万仙兵还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乖乖臣服于仙都,而不是平起平坐,甚至有时候还压着仙都一头,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让阵仙岛彻底臣服,让他们知道是谁君谁是臣。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嘉木依然守在玄渊身边。

玄渊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嘉木,你起来!”

哭已经没用了。

嘉木含着泪抬头望着他,从模糊到渐渐清晰,陌生的容颜,却无比的熟悉。

他知道他是谁,他猜到了,也因为西璃他确定了,除了师父云幽,不会有人能让西璃做到那种地步。

“嘉木,现在你用蚩尤剑给我一个痛快!”玄渊低声说道。

嘉木哆嗦了一下,差点丢掉手里的蚩尤,他摇着头拒绝道:“不……不行……”

他已经错了一次,悔不当初,恨不得自刎谢罪,如今竟然还要让他动手杀他?不可能!不可能!

“你听我说,我如今这幅身体根本撑不了多久,这个朔月之夜过去之后,我可能就不再是我,你懂吗?”玄渊数着时辰,生怕天亮后他就不是如今的自己了,必须在那之前做个了断。

“我……”嘉木震惊地看着玄渊,大约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敢细想。

“我如今这副身体是万妖所化,体内是上百妖魂,每日需用多种妖血喂养,不然根本控制不住,然而如今即使妖血也很难控制了,这个朔月之后我将彻底被妖魂侵蚀,到时候这个玄渊,就真的很难对付。嘉木,如今你手里的这把蚩尤剑,是唯一可以化我体内妖气的神器,有了它至少能让我走得干干净净。”玄渊本想死在元昱手下,或者任何人手里都可以,只要能让他如今这个身体和妖魂彻底消失,仙都应该有办法。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蚩尤剑露了真身,那就是天注定的,现在的蚩尤剑能一剑将妖体和妖魂全部消灭。

“师,师父……”嘉木晶莹的泪水一颗颗落下,他太后悔了, “我错了,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阵仙岛,对不起……”

玄渊知道,他在斩妖崖下就弄清楚了那只巫蝎的秘密,对于当初的一切也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至少你能知错,我很欣慰,嘉木,你可知自己是何人转世?”

“我……我是妖神转世……”嘉木猜到了,他那几年在梦中多次梦到一个影子跟他对话,直到云幽坠入斩妖崖,他后悔莫及,这些年都在痛苦的忏悔中度过,也不再被那梦中的影子侵扰,渐渐他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错,你是妖神转世,所以你是蚩尤剑真正的主人,还好蚩尤重新锻造过,如今是把斩妖除魔的神器,嘉木,你不会成为妖神,亦不会被他控制对不对?”玄渊见他如今还能这般悔过,还守着阵仙岛,为了西璃能去求元昱,就知道他不会成为下一个妖神。

“我不会,师父我绝不会再行差踏错……”一步错步步错的滋味他受够了,所以他对玄渊根本下不了杀手。

这几番耽搁,仙兵和阵仙岛打得不可开交,时间也一点点过去,朔月之夜即将结束,玄渊着急地跟嘉木说:“先拿捆仙索锁住我。嘉木,没时间了,你刺我一剑。”

“师父……我不能,我不能,我已经害死你一次了,我不能……”嘉木的精神几近崩溃,他握着蚩尤剑也摇摇欲坠,往下落到一人手里,来者带着一身荷香,轻盈地接过嘉木落下的蚩尤剑,朝着玄渊跑去,紧紧抱着他,从背后将蚩尤剑没入,刺穿了整身体。

“师妹!”

嘉木惊呼,没想到是西璃赶到接过他手里的剑并刺穿了玄渊,还有……她自己!

西璃手握蚩尤剑抱着玄渊从他的背后将剑插入,她也贴着玄渊的身体,让蚩尤剑穿过他们两人。

玄渊和嘉木的对话她在赶来的路上用仙力微观的时候都听到了。

朔月之夜也在这一刻结束,玄渊银色的长发扬起,惹得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到这边的情况,有的吃惊,有的心痛,有的迷茫,有的不知所措。

仙兵们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打下去,总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到蚩尤剑穿过玄渊的身体没有血流出,只有红色的妖力在消散,银色的头发飞扬间又顷刻变回乌青色,利爪也脱落,妖纹褪去,红色的衣袍飞扬而过,□□消散,只剩下元神。

竟然是云幽!

赤印顿时就跪了下去,全身都在颤抖,失去西璃的痛苦已经让他接近崩溃,此刻他几乎快疯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妖魔,竟然是他最敬爱的师父,真的是师父。

云幽在最后一刻看着赤印,没有一丝责怪和埋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自己的徒弟,如今已经修炼到这种境地他很安慰,而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不过是几片元神残存在这具妖体中,他抱着西璃一脸的安详,两人皆是如此,缓缓在一片星光中消失。

“师父………师父……”

所有阵仙岛的弟子都跪了下去,看着自己的师父慢慢消散在蚩尤剑下,西璃也跟着一起消散了。

嘉木在最后一刻找回理智,想试着收回云幽和西璃渐渐消散的魂魄,可是他法力有限,如此复杂的法术他一个很难做到。嘉木奋力地大叫道:“大师兄……”

赤印在这一声大呵中惊醒,集中仙力和嘉木一起把云幽和西璃的魂魄收到净瓶里去。

其他人也领会到意图,集中仙力帮忙,可如此逆转之法必须付出代价。

“嘉木?”众人惊呼。

嘉木用自己全部的元神作为代价,在法术中甘做媒介,让其他人把云幽和西璃全部的魂魄导入净瓶之中,最后幸得他们二人三魂七魄,而嘉木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赤印紧紧抓着净瓶,把自己狠了几万遍,亏他跟着师父修习千年,是他们这么多人之中时间最久的一个,竟然没有认出来。

他之前还用蚩尤剑疯狂地桶刺过他,如今师父和师妹落得如此结局,他怎么能不怨自己糊涂,嫉妒的心让他失去了理智,此刻他只想一掌劈死自己,他还有何脸面活着?

连嘉木都为了救他们的魂魄而牺牲了……如果没有嘉木的元神作为媒介,他们最多只能收回一魂一魄,支离破碎。净瓶中能有他们两人如此完整的魂魄,这是逆转之术,需要牺牲为代价。

星明看着崩溃的赤印紧忙拉住他,说道:“大师兄……我们不能再没有你了,师父和师妹的魂魄还需要大师兄照顾,还有补救的机会……师兄三思,不要让嘉木白白牺牲……”

他们都还不知道嘉木是当年巫蝎的罪魁祸首,但他自己知道,而自己是妖神转世,将来如果不小心死了,妖神还可能复活,只有这种自散元神的方式,才能让自己和妖神彻底消失,就在那顷刻,他便做了这个决定,当年他错了,如今就来弥补。

赤印痛苦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大吼哭泣,复杂的情绪近乎要将他撕裂。麒麟飞到他身边,叼起蚩尤剑丢给赤印,如今的蚩尤已经是真正的蚩尤,彻底脱胎换骨,这才是君玄淬炼它的最后一步。

蚩尤剑再也不会躁动排斥赤印,他可以训练它,成为它真正的主人。麒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赤印拿起蚩尤,将净瓶交给麒麟,麒麟一口将净瓶含入口中,云幽和西璃的魂魄,由它来保管最适合不过。

元昱眼见这一幕更是心情复杂地愣在原地,那妖王竟然是云幽,而西璃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

死了?

他还恍惚得没有反应过来,太快了,几乎就是在朔月之夜结束的那一刻发生的。

“天君?”

“撤兵……我们回去!”元昱扶着胸口,心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仙兵撤退了,元昱被搀扶着回了仙都。

妖都外只剩下阵仙岛的几个人,沉浸在悲伤里。

妖都的结界消失了,有些妖物试探地走了出来,看到外面这几个上仙又吓得退了回去,他们个个神情哀默,感觉十分不好招惹。

一只个子矮小的小妖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从妖都跑了出来,他突然就跪在那群上仙中,嚎啕大哭起来:“殿下……呜呜呜,殿下……仙子……呜呜呜……”

星明将人揪起,这家伙太呱噪了,衣服一掀,原来是那只狸猫精。

“呜呜呜……殿下……”太明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流成了一片。这妖都外的一切他都目睹了,他只是一只没有化形的小妖精,无能为力,拿着玄渊给的头发,也迟迟没舍得离开,最后这节头发也只能留个念想了。

“小妖怪你别哭了,吵死了!”

太明就跪在星明身边,哭得他烦躁,本来就很伤心了,还有人在旁边哀嚎,更加的郁闷。

“你……你们要把殿下和仙子的魂魄带去哪里?”太明鼓起勇气询问道。

这事无人有心情回答他,麒麟飞走了,大约是要回阵仙岛。其他人也跟着准备一起回去,太明紧忙跟上。

“哎哎哎,你干什么?我们阵仙岛不能随意收留外人。”星明觉得这小妖怪是拿捏不清楚自己身份吗?想跟着去阵仙岛,他一只妖,想住进阵仙岛?

“殿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们要把他的魂魄带去哪里?”太明一只小妖精,完全不顾身份差距实力悬殊,直接拦着质问。

赤印低头看着他问:“你之前一直在他身边?”

“没错!从殿下走出斩妖崖的第一天我就跟随左右,我是殿下最信任最亲近之人,你看我手里的是什么?”太明拿出自己的怀里的那截断发,所有人都惊呆了,那是玄渊的银发。

看来这小妖怪没有胡说八道,结合之前几次的认知,可见玄渊是给了他很大的权利,不然他一只修为这么低的妖精怎么能在妖都呼风唤雨。

“太明!”赤印郑重地叫道。

太明站直了身子,非常勇敢。

“以后你就跟着我,我是你们殿下的首徒弟子,你可愿意?”赤印这算破例了,阵仙岛不留外人,何况还是只妖,但这一刻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愿,愿意!”

从此阵仙岛就多了一只呱燥的狸猫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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