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感觉捡到了个大宝贝。
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她收到白墨水成品一瓶，白色油墨成品一管，白色印油一罐。
“天呐！表姐你也太厉害了，这才几天就把我的大问题解决掉！”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试试看，还需不需要改进。”
唐淑佳没日没夜忙了几天，精气神反倒是越来越好。
“走走走，去画室。”
宋泠带着东西回到画室，唐淑佳跟在后面，进屋就看到她从柜子里端出一叠盘子。
圆白平底盘，外带一个碧青色圆钵，里面装满了清水。
桌边笔架悬着一排毛笔。
唐淑佳第一次认真打量宋泠的画室。
墙上挂着的作品不多，基本没什么颜色，只看得到黑白灰，简单色调构成的画却十分有趣，每一幅都带着肉眼可见的不同生机。
“这些全是你画的？”
“对，我无聊就喜欢乱画。”
“不像。”
唐淑佳转一圈，看到不少绿植。
画架旁的白掌，桌角的仙人掌，窗边悬吊的绿萝，墙角郁郁葱葱的小发财树。
再看向宋泠，她已经正式动笔，一举一动皆风情。
唐淑佳有点不敢认她。
她呆呆地盯着宋泠，直到宋泠抬起头，挑眉看回她。
“表姐？”
“哎。”唐淑佳猛地回神，被现场抓包有点不好意思。
“我需要点时间，你累了可以坐会儿，或者去里面选本书看。”
“你忙你的。”
唐淑佳坐了会儿，实在无聊，进了藏书室，看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很诧异。
宋泠才搬出来多久。
挑挑拣拣，最终选了《十万个为什么》，崭新的一套书，她选了化学篇。
为什么水分子具有极性？
为什么氧气和燃料可以发生燃烧？
为什么金属能够导电？
……
宋泠停笔，盯着自己久违的一幅厚涂油画。
雪山遗世独立，层层叠叠的山峦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尽头。
宋泠看着看着，心烦地撂了笔，扭头看向晾在一旁的水墨画。
新学来的敷色法，用白色颜料点染出积雪，营造立体效果，山川缝隙的枯枝描边，枝叶上点出白色颜料突出大雪过后的干冷寒气。
结合阴阳，掌握想象中的地貌走势，达到满山积雪的效果。
感觉都不太行！
宋泠一齐喂系统，等了等。
【作品[雪山]评级：A，奖励94积分。】
【作品[雪景]评级：E，奖励27积分。】
“……”
系统是会打击人的。
宋泠眼不见心不烦，两幅画全部挂到一旁晾着。
环顾画室没看到唐淑佳，直接进藏书室里找，果然在书桌前瞧见。
窗外投射的眼光下，面色疲倦的唐淑佳聚精会神地翻着书，宋泠喊了两遍才把人喊回神。
“看什么这么入神。”
宋泠压着书页，翻到封面。
“十万个为什么……这不是小孩看的。”
“打发时间而已，你结束了？”
“嗯。”宋泠无精打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摸了摸肚子，“我饿了，中午吃什么？”
唐淑佳合上书，“我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菜。”
一看，就剩半截萝卜了。
俩都不是会记得抢菜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宋泠建议，“去下馆子吧，表姐我请客，感谢你帮了我大忙。”
“能用？”
“很好用！”
唐淑佳眉眼弯弯，高高兴兴出门，却在进国营饭店前撞见破坏心情的人。
是唐淑佳同学。
见面直接问，“听人说你好久都没去上班，事情闹成这样子，你肯定也不好意思再去上班，不如把工作卖给我！”
算盘珠子崩宋泠一脸。
她忍不住问，“工作岗位禁止买卖。”
任何工作。
只是厂职有可继承这一制度，才给许多人钻空子的机会，打着亲戚的名义继承工作。
同学：“唐同学这不是特殊情况，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这也是帮她，报个价吧。”
唐淑佳冷着脸，“不卖。”
“你不会还是惦记秦玺吧，他都被开除下放劳动去了。”
“和你有关系？”宋泠推开挡在眼前的人，“让开，别耽误我们吃饭。”
“你——唐淑佳，你横什么横，我要是你都没脸再出门，为家里人着想，不如报名下乡去为祖国建设乡村，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总比现在死皮赖脸地招人厌好！”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宋泠直接捂住唐淑佳的耳朵，推着人进国营饭店。
棉帘子一放，那同学的声音瞬间消失大半。
宋泠不放心，又走远点才松手，特意找个拐角位置，将人按坐下。
“我去点菜，别乱跑。”
“……”
唐淑佳哭笑不得，她没那么脆弱啊。
宋泠才不信，迅速点完一荤一素，外加二两米饭，结完账迅速回位置上。
唐淑佳说：“你慢点。”
“豆腐炖鱼和萝卜香菇煲。”
“多少钱，我给你。”
宋泠见她认真的，只要了钱，“你出钱，我出票，公平。”
“是我占便宜，拿着吧。”
毛票叠得整整齐齐，宋泠都不用再整理，直接揣口袋里。
扭头，就发现刚刚要买工作的那位同学还没走远，蹲在路边像是在等谁。
“表姐，你同学还在。”
唐淑佳看一眼，眉头微皱，“不用管，我的工作没办法买卖的，要么调职，要么辞职。”
宋泠记得她不想继续留在原单位，“调职方便吗？”
“调职只能往下放，区里肯定待不了，去郊外算幸运，最差被发配到乡下公社。”
别看四九城大，四周一堆小村子。
“那直接离职再找？”
宋泠说完自己就摇头，“不行，现在街道办在抓人下乡。”
“菜好了。”
老远听见服务员吆喝，唐淑佳起身去端菜。
吃饭时两人都没再提起工作的事情。
回到家，唐淑佳主动收拾起行李，宋泠看到还很奇怪。
“表姐？”
“你没睡啊，我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就搬回家去。”
“可以吗？”
唐淑佳心知肚明她在问什么，微笑着点点头。
“我颓废了好久，对了，墨水的配方在这里，手工做出来保质期都在半个月内，要勤换，有什么不会的再来找我。”
宋泠日常需要工作，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硬留唐淑佳也没必要。
帮忙收拾好行李，宋泠将人送回家。
家里没人，外婆去遛弯，小孩上学的上学，大人上班的上班。
听说自从要依着小研究所成立技术研究会，外公和二舅就成天不归家。
唐淑佳倒是轻松不少，邀请宋泠，“晚上留家里吃饭？”
“不用，我回去热热中午的剩菜就好。”
唐淑佳丧完也是个小鸟胃，俩人饭菜一半都没吃完，剩下的全打包带回家。
宋泠回归一个人生活，就有点放飞自我。
上午的作品不满意，她又尝试着用白墨水画了几幅画。
越看越嫌弃自己。
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无精打采地出现在学校里，进门找自行车时，撞见路过的贺文岳。
他歪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你生病了？”
宋泠摇摇头，不想说话。
“做贼去了？”
宋泠懒懒地瞪他一眼，扶着自行车一个不察，差点被带摔，幸好贺文岳及时扶了一把。
“算了算了，你这样骑车简直是威胁人民群众的性命，去图书馆吗？我载你吧。”
他抢过自行车，大长腿一抬就坐下，单手扶着龙头，侧身拍拍后座。
“上来。”
“谢谢啊。”
宋泠骑上后座，双手紧紧抓住车座旁的抓手，“走！”
贺文岳气笑了，扭头后看她好几眼。
宋泠一个没接收到。
她垂着头，一点一点的开始犯困。
等走到半路，脑袋就不自觉地抵在贺文岳背上。
贺文岳僵着上半身，骑这一段路比跑二十公里还累。
靠近图书馆车棚，早早地把人喊醒。
“到了。”
“嗯？”到哪儿了。
宋泠迷迷瞪瞪地四处打量，脑门突然被按住，紧跟眼前出现贺文岳放大的一张脸，眉头紧皱。
“你又发热了。”
宋泠摇头甩开他的手，摸摸额头。
“还好。”
她低头打开包，“温度计，退烧药，水壶我都有带，多喝点水就好，我要去上班了。”
“啧，就这么走？”
“嗯……大山哥再见？”
贺文岳：“……”
宋泠看他板起的脸，捂着包小跑逃命。
分三口气爬上三楼，第一时间倒水，喝药。
周瑞云今天全班，已经到了，看到这一幕，观察宋泠脸色不对。
“生病了呀？那可真不巧，馆长昨天还特意来找你，让你今天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还能去吗？”
宋泠缓缓，“等等可以。”
现在下楼她腿抖。
连连喝了两壶水，宋泠才整个精神起来，感觉状态好些，下到一楼敲响馆长的办公室。
嗯……这一幕感觉有点眼熟。
推开门，看见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霸占办公桌，宋泠确定这一幕见过。
老爷爷听到动静，抬头瞧见宋泠，立马高高兴兴地招手。
“来来来，就等你呢，写两笔让我看看你的字进步没有。”
“……哈？”
宋泠没动步，脑子不停地在回忆。
她什么时候许诺过练字？
下一秒——
“我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见你的名，趁今天有空，你也来帮画一张，我拿一幅字和你换。”
宋泠：所以，和她写字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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