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
豆大的雨点砸在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混着远处能量炮试射的闷响，像一首永不停歇的狂想曲。江瑜站在“生死擂”入口的遮雨棚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纱布。纱布底下，那道翅膀状的疤痕正随着擂台上爆发出的能量波动微微发烫，像是某种古老的共鸣。
“这地方的能量场乱得像一锅粥。”叶青举着改装过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的波纹图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强化系的土黄色、暗系的灰黑色、还有……”她顿了顿，看向屏幕角落一闪而过的猩红，“是血族的能量残留，浓度不高，但很新。”
赵炎把湿透的外套甩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启明星小队标志的黑色作战服。他刚想迈步往里走，就被门口两个纹着骷髅头的壮汉拦住了。那两人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金属义眼在雨幕里闪着冷光。
“联盟的人？”左边的壮汉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穿得这么光鲜，是来给我们送核心的吧？”
赵炎的火系能量“噌”地在掌心燃起一簇火苗：“把你的狗嘴擦干净。”
“嘿，还挺横。”右边的壮汉活动着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上个月刚也有个穿制服的小子，还放言要拆了我们的擂台，你猜猜他现在在哪呢？”
“医院？”赵炎脸上涌起一股忌惮之色。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哈哈哈哈哈！现在他的脊椎骨还挂在擂台上当装饰呢！”
江瑜抬手按住赵炎的肩膀，目光越过两个壮汉，看向雨幕深处那个靠在墙角抽烟的身影。那人穿着件黑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有一截苍白的手指夹着根能量雪茄，烟头在雨里明明灭灭。最显眼的是他露在外面的左眼，那是一颗嵌在眼眶里的暗紫色晶石，正随着擂台上的能量碰撞闪烁着诡异的光。
“是影盟盟主！“众人都发现了，仅仅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默契的没有声张。
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那人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他夹着雪茄的手指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又停顿一下，再敲两下！是黑域通用的暗号，意为“进来谈”。
“让开。”江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没再看那两个壮汉，径直往门里走，擦肩而过时，手腕上的纱布不小心蹭到了壮汉的胳膊。那壮汉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袖子。接触的地方竟渗出了淡淡的白烟！
擂台上的欢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这是个用废弃矿坑改造的地下擂台，直径足有五十米的合金台面上，一个长着鳄鱼脑袋的变异人正把对手的胳膊硬生生扯下来，鲜血喷溅在观众席上，引来一片疯狂的叫好。看台上的人大多穿着遮住脸的斗篷，只有在下注时才会露出一双双闪烁着贪婪或嗜血的眼睛。
“今晚的压轴赛快开始了。”叶青快速扫过四周，光脑屏幕上弹出几个红点，“至少有七个A级异能者藏在观众席，还有三个……能量波动很奇怪，应该是被暗能量改造过。”
林溪的藤蔓悄悄从袖口溜出来，沿着地面快速蔓延，在他们脚边织成一张隐蔽的感应网。她脸色发白地拽了拽江瑜的衣角：“姐姐，台下第三排那个穿红斗篷的，他身上有和蚀能虫卵一样的气息。”
江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红斗篷正用吸管往嘴里灌着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喉结滚动时，脖颈处隐约露出一个蝙蝠形状的纹身。
“影盟的人。”江瑜低声道，“也是血族的附庸。”
就在这时，擂台中央的聚光灯突然熄灭，只剩下四周幽蓝色的应急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主持人走上台，手里拿着个黄铜喇叭，声音透过能量扩音器传遍整个矿坑：“各位贵客！今晚的守擂者……”故意停顿了一下调足了人们的兴趣，“连胜十七场的‘铁手’！”
随着他的话音，擂台侧面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个身高近三米的壮汉走了出来，他的双臂完全被改造成了银灰色的合金机械臂，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震颤。机械臂的关节处镶嵌着暗紫色的晶石，在幽□□光下泛着不祥的光。
“铁手！铁手！”看台上爆发出狂热的呼喊。
赵炎眯起眼睛：“强化系异能者，机械臂应该是用抗魔合金做的，还掺了暗能量晶石，专门克制光系和火系。”
江瑜没说话，目光落在铁手胸口的徽章上那个被暗能量缠绕的骷髅头，和楚风脖颈处的标记同出一辙。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是今晚的挑战者……来自联盟的……启明星小队！”
矿坑里瞬间安静下来，几秒钟后爆发出嗤笑、哄堂大笑、爆炸声的笑声如潮水般袭来。
“联盟的小崽子们是活腻了？”
“看看那个女的，细皮嫩肉的，怕是连铁手一拳都接不住！”
“压铁手赢！我赌五十块能量晶体！”
铁手站在擂台中央，活动着机械臂，发出齿轮转动的刺耳声响。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江瑜四人，最后定格在江瑜身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小姑娘，劝你现在滚还来得及，免得等会儿被拆成零件。”
赵炎撸起袖子就要上台，被叶青按住了。
“他专门克制你和队长，还是让我上去试试吧。”
“他就算再怎么克制，小爷我的力量也比你强好不好！”
“开始……”
“我去。”江瑜的声音很平静。
“老大！”赵炎急了，“你刚醒，还中了毒……”
“姐姐你的身体觉对不能胡来了……”
“正好试试新能力。”
赵炎和林溪的话还没有讲完，江瑜便扯掉手腕上的纱布，露出那道翅膀状的印记，还有旁边那个光暗交织的神秘符号。符号在接触到矿坑里的暗能量时，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
她纵身一跃，落在擂台中央。聚光灯恰好打在她身上，把她纤瘦的身影拉得很长。连影盟盟主都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场比试毫无悬念。
铁手的机械臂突然“咔嚓”一声变形，化作两把闪着寒光的合金刀：“既然你非要送死，我就成全你。”高傲自大的样子衬得他的样子更加的丑陋。
裁判的哨声刚落，铁手就像颗炮弹般冲了过来。他的速度完全不像三米高的壮汉，合金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直取江瑜的咽喉。
台下的几人分分为江榆捏了把汗，他们倒是想帮忙，但是这生死擂要么自己死，要么，别人死。想要中途退出或者换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这又是别人的底盘，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江瑜的身体突然向左侧滑出半米，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像是完全无视了物理规则，脚尖在合金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柳絮般飘起，避开了铁手横扫过来的另一刀。
“你个懦夫，是不是只会躲呀！”铁手怒吼着，机械臂突然暴涨数米，像条毒蛇般缠向江瑜的腰。
江瑜在空中扭身，右手的光系能量凝聚成一道锋利的光刃，带着淡淡的金色，斩向机械臂的关节处。
“叮！”
一声脆响，光刃被弹开，机械臂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铁手狂笑起来：“我的合金臂能吸收70%的光系能量，你这点本事……”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惨叫一声。只见江瑜的左手不知何时按在了他的机械臂上，指尖萦绕着一丝墨色的暗能量，正顺着合金的缝隙往里钻。那些镶嵌在关节处的暗紫色晶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这是……暗能量？”铁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一个光系异能者，怎么会……”
江瑜没有回答，光暗两种能量在她掌心交织成螺旋状，顺着机械臂快速蔓延。光系能量瓦解着合金的分子结构，暗能量则侵蚀着里面的晶石，两种能量明明相克，此刻却像最默契的伙伴，联手撕开了铁手引以为傲的防御。
“不！”铁手惊恐地想要收回机械臂，却发现整条胳膊都已经麻木，能量回路被彻底搅乱。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机械臂从关节处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和管道。
台下的观众彻底傻眼了，连影盟盟主都坐直了身体，左眼的暗紫色晶石闪烁得越来越快。
铁手慌了，他还不想死在这儿。'亲戚之间，但是身体一用力将两个手臂彻底拉开，上身只剩两片废铁空荡荡的垂落在两边。接着便拼了命的想要逃离擂台。
江瑜优雅落在地上，自从从医院醒来，她发现自己现在对待猎物似乎格外的有耐心。“该结束了！”掌心的光暗能量再次凝聚。这一次不再是锋利的光刃，而是化作无数根细密的光丝，像蛛网般罩向铁手。光丝上缠绕着淡淡的暗能量，触碰到铁手的皮肤时，没有爆发出激烈的碰撞，反而像藤蔓般钻了进去。
“啊！”铁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感觉体内的强化系能量正在被疯狂吞噬，那些被暗能量改造过的肌肉组织，像被强酸腐蚀般剧痛。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擂台边缘的护栏上，看着自己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眼中充满了恐惧。
江瑜一步步走近，掌心的光暗能量渐渐收敛。她看着铁手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矿坑：“影盟的规矩，赢者取走赌注，对吗？”
铁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黑血。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气息。
矿坑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影盟盟主突然鼓起掌来。他的掌声在空旷的矿坑里显得格外清晰，渐渐的，看台上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最后变成雷鸣般的欢呼。
“好！打得好！”
“这是什么能力？光和暗居然能一起用！”
主持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举着喇叭嘶吼：“胜利者是启明星小队江榆！”
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侍女捧着个水晶盒子走上台，盒子里躺着一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小草，叶片呈螺旋状，顶端开着一朵米粒大的白花，正是曦光草。
“ 江榆！江榆，江榆！江榆……”
江瑜接过盒子，指尖刚触碰到曦光草，一股温和的生命能量就顺着指尖涌入体内，那些被铁手的暗能量刺激得躁动不安的蚀能虫卵，瞬间安静下来。
“恭喜。”影盟盟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擂台下，他的左眼在水晶盒的光芒下泛着奇异的光，“江家的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江瑜握紧盒子：“多谢盟主兑现承诺。”
“别急着走。”影盟盟主侧身让开道路，“黑域的规矩，赢了擂就能进‘藏珍阁’挑一件赠品。那里或许有你需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江瑜的手腕，转身走向矿坑深处：“跟我来。”
五人一起前往……
藏珍阁其实是个巨大的溶洞，洞壁上镶嵌着无数能量晶体，照亮了洞内琳琅满目的藏品：从远古异能者的武器，到血族的暗能量核心，甚至还有几具完整的变异兽骨架。
影盟盟主在一个玻璃展柜前停下，里面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晶体，晶体里封存着一缕黑色的羽毛虚影。
“这是‘暗影翎’，用血族皇室的尾羽提炼的。”他指着那块晶体，“能隐匿异能者的能量波动，在血族地盘里比任何伪装都管用。”
江瑜的目光落在展柜旁边的一张地图上，地图标注着黑域周边的地形，其中有三个红点被特别圈了出来。
“那是什么？”她问。
影盟盟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沉了沉：“联盟的秘密监狱，专门关押被怀疑与血族勾结的异能者。但最近三个月，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成了影盟的‘贵客’。”
叶青立刻明白过来：“石磊！”
“不止他一个。”影盟盟主冷笑一声，“议会里有人想借血族的手，清理掉所有‘不稳定因素’。你们启明星小队，早就被列在名单上了。”
江瑜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那三个红点：“这些监狱归谁管？”
“第七军区的副总指挥，张子枫。”影盟盟主说出一个名字，“他表面上是抗血族的英雄，背地里却在给影盟提供光系异能者的名单，用来交换暗能量晶体。”
赵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畜生！”
江瑜收起地图，将暗影翎放进兜里：“多谢盟主告知。”
“举手之劳。”影盟盟主看着她，左眼的晶石突然亮了一下，“不过我得提醒你，蚀能虫的毒没那么容易解。曦光草只能压制三个月，要想彻底清除，需要‘血莲’做药引。那东西长在血族圣地的深渊裂缝里，有血亲王的亲卫看守。”
江瑜的脚步顿了顿：“嗯，我知道了。”
走出藏珍阁时，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将黑域的轮廓染上淡淡的金色。江瑜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隐藏在矿坑深处的擂台，那里的欢呼声还在隐隐传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们现在去哪？”林溪的藤蔓缠着江瑜的手腕，输送着温和的能量。
“第七军区”江瑜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有一座高耸的能量塔，是联盟在黑域边缘的据点，“去找陆泽老师。有些账，该算算了。”
联盟第七军区的办公楼里，陆泽正站在窗前看着黑域的方向。他的光脑屏幕上，播放着江瑜在擂台上的战斗画面，画面里，光暗交织的能量在她掌心流转，像极了某种他曾在古籍里见过的图案。
“光暗同体……终于出现了。”陆泽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屏幕上江瑜的脸，复杂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怪异的兴奋。
桌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亮起，显示着一个来自议会的紧急通讯。陆泽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出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是议会的元老张启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陆泽，黑域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们处理掉了吗？”
陆泽看着屏幕上那张伪善的脸，缓缓勾起嘴角：“还没。不过您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挂掉通讯，陆泽调出一份档案，档案的封面上写着“黑夜计划”，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摸出目标：江瑜（对抗者后代），光暗同体觉醒者。
他的指尖在“光暗同体”四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江瑜他们到了。
陆泽合上档案，起身开门。晨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江瑜带着雨水的脸上，她的手腕上，那个光暗交织的螺旋符号在阳光下闪烁着，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种子。
“老师。”江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有件事想请教您。”
陆泽侧身让他们进来，关上门的瞬间，他知道，有些被尘封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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