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响亮的汽车轮胎擦地的声音。这片区域可以算得上是富人区,能住在这附近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用时住户也比较少,到了夜晚有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所以,在静谧的晚上,那道汽车轮胎擦地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车子停下之后,出来一个年轻女生,上来就对着齐楚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无非是怪他不好好走路,险些弄出事故来,那样的话不仅他本人可能会受伤,车主也落不了好。
齐楚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情绪中,根本没听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女生见他如此反应,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要再数落他两句,却才察觉出来,眼前这人居然是个大帅哥!她愣住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越过她走远了。她心中有些失落,只好上车继续往前走。
来到一座西式风格的别墅前,下车敲门进去。“表姑,我爸说刚才把他的外套落在您这儿了,让我过来取走给他送过去。”
“哦,是小洁啊,快进来吧。”吴桂姿满面笑容地招呼她。
齐楚在树荫下踽踽独行,走了片刻才拿出手机,给林慕安打了过去,但是等到最后,也没有人接,他又打了一遍,还是同样的情况。心中越发苦闷难解,他一时只觉得天意弄人,本以为两人都热衷于环保事业,家里又都是做环保家居的,简直是无比契合,却哪想得到会弄成现在这样!
想了想,他又给唐斯远打了过去,这次倒是接通了。
那边传来声音:“齐楚?”
“是我。”齐楚哑着嗓子,“海风的这件案子你了解多少,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些信息,我希望能够尽些绵薄之力。”
“齐楚,异地而处,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觉得我能够相信你吗?”
“我……”齐楚语塞,舌头打结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你的父亲了吧,陷害海风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让我给你透露更多的信息,是想让你的父亲洗掉所有的嫌疑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楚连忙否认。
唐斯远又道:“小安现在状态很不好,我希望你不要再刺激到她,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手机里传来“滴”的一声,唐斯远当真直接挂了。齐楚深吸一口气,给林慕安发了一条消息。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会一直在。”
凌晨五点十分,他坐上了一辆长途大巴,打算去见见他的爷爷。齐楚的爷爷名叫齐守年,是一个心胸广阔又智慧平和的老人,小的时候齐父齐母忙工作,齐楚算是跟着齐守年一起长大的,直到上初中才被接走。所以,齐楚身上的很多特质,其实都是从齐守年那里承接到的。
齐守年住在深市郊区的一个花园式小院里,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一进入那个小院,就有各色花朵跳动着跃入眼中,芬芳扑鼻,使人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爷爷,我来看你了。”齐楚推门而入,见到齐守年正在临摹一幅字帖。
齐守年见到他,喜得眉开眼笑:“小楚来啦?怎么脸色这么差,谁欺负你了?”
齐楚差点脱口而出:“我爸,您的亲儿子。”忍了忍,又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他缓缓露出笑容来:“爷爷,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来看你了,突然很想你,就特别想过来,昨晚跑到汽车站待了一夜,今早坐上第一班车过来的。”
“坐客车好哇,节能减排,不愧是我的乖孙儿。你爹就不行,口口声声说是要做环保,结果他比谁都能耗费资源,就是个假把式。但是,你怎么大晚上跑到车站去,在那里待了一夜吗?怎么有段时间没见,我的乖孙儿变傻了呢!”
齐楚道:“我这不是太想您了吗?”
“想我就平时多来几趟,哪能这样折腾自己呢!”
“是,您说得对。”齐楚连忙应道。
齐守年放下笔,在院里放下两个凳子,两人晒着太阳又聊了一会儿。
“小楚,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啊,脸上是一直笑着,眼睛里却藏着数不尽的哀愁。你今天到我这里来,真的就只是来看我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啊?”
齐楚沉默了一会儿,齐守年也不催他,别过眼去看院子里开得正盛的鲜花。
“爷爷,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呵呵,那当然了。”齐守年欢快地哼着小调。
齐楚将自己父母的所做所为和海风环保的事情讲了一遍,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他和林慕安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不只是单纯的情侣。
齐守年一边听一边点头,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末了,他狐疑地打量着齐楚:“结婚了?你和那个姑娘真的结婚了?你小子胆子是真大,结婚这么大的事,家里人一个都没告诉,连我这个爷爷都毫不知情。要我说,那个姑娘也是傻,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你给骗到手了呢!”
齐楚哭笑不得:“爷爷,小安她很好,我们交往了很长时间,早已经认定非对方不可,领证也只是补充个法律意义上的信息罢了。爱情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原本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还得去挨个通知一遍。”
齐首年微微晃了晃头,看起来像是并不认同齐楚的这套说法,但是却没在就这个问题做深入讨论。他只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夹在你的父母和那个女孩之间,痛苦于无法抉择,没有两全之法是吗?”
齐楚点点头,“父亲说我根本不可能会找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海风清白,可我觉得办法一定是有的,只是一旦动作大了,必定会牵扯出爱家,那样父亲做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那样的话……但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海风无辜被害,即便是不相干的人,我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一边是我的爱人,一边是我的父母,我无论怎么做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面露痛苦之色,低下头去,可见内心之难熬。
齐守年看着他,面露慈爱之色,“乖孙儿,我给你写个字吧,你跟我过来看看。”
齐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过去,他一向都很尊敬自己的祖父。
齐守年将毛笔放于砚台中,让羊毫尽情的吸饱了墨汁,才提笔写字。然后问齐楚:“你看这是什么?”
齐楚茫然,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是要弄什么玄虚,于是照实答道:“十,数字十。”
齐守年望着他:“再仔细看看。”
齐楚凝神细看,依然没看出里面有什么玄机,于是便半是撒娇半是请求地说道:“爷爷,我还真看不出来了,您教教我呗。”
齐守年回过身去,又拿起毛笔在原来那个“十”字上描了一遍,“这叫做横平竖直。”
齐楚点头,“哦,原来您说的是笔画啊。”
齐守年摇摇头,“是笔画,但是最终还是字。你想想,若是这个字它不是按照横平竖直来写的,它还是‘十’吗?”
齐楚若有所思。
“明白了吗?字如此,人也如此。”齐守年笑眯眯地看着他。
“人也如此……”齐楚低头喃喃。
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在这之前,齐楚联系了岳致超,让他帮忙联系一个计算机高手,攻入海风的内部网络系统,将之前那个负责霍建锋这一单的离职员工的档案找出来。
这个所谓的电脑高手名叫徐洋,也是济大学生,是岳致超的好友之一。起初他不肯答应这事,因为这样做已经触犯了法律,齐楚以重利相诱,又告诉他海风岌岌可危,即将覆灭,到时候也没人能看出他这一茬来。如此这般,才说服了徐洋给他帮这个忙。徐洋手法高超,很快就进入了海风的系统,将关于霍建峰这一案的所有情况都调出来发给了齐楚。
齐楚经常去自家公司里转一圈,因此对公司里的员工并不陌生,是以他一眼就认出了牵涉到这个案子里的员工之前也曾经在爱家就过职。看到这人面目的瞬间,他的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原来还真是爱家的手笔!
其实在这儿之前他还曾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父亲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赌气故意那样说的,但是这一刻,所有的希望都破坏了。
齐楚站在夜风中,惘然四顾,良久才找回自己的神志。他又继续查阅那家甲醛指标检测机构的信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这家检测机构的老板姓黄,此刻也正在一家夜店里面左拥右抱,做着和他姓氏一样的事。接到齐楚的电话时,一听到是工作的事,还是和海风有关的,十分不耐烦直接给挂了。
齐楚不紧不慢地将徐洋发给他的资料整理编辑了一下,发到了这家检测机构的企业邮箱里面,然后开始浏览和那名员工相关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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