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之处,金灿灿的阳光下站着三个人。
左侧的人,一袭青衫,星眸皓齿,丰神俊逸,双眸清透,略显稚嫩。
右侧的人,一袭白衣,疏眉朗目,眸似点漆,灿若春华,素净文雅。
后侧的人,一袭蓝袍,仪表不凡,英姿焕发,气宇轩昂,身姿挺拔。
初时,右侧的人本要阻止左侧的少年,似不想叫他打这个招呼,显然,话已说出,来不及了。只不过顾兮若和其他几人都未瞧见罢了。
阳光刺眼,瞧不多真切。顾兮若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三人仅瞧样貌和服饰,便不是一般人。
左侧的人,年龄尚小;右侧的人,文弱秀气;真要说入得她心的,大约要数后侧的那个人,那人迎着阳光,手中抱这把剑,站立之姿,当真好看。可既非并肩同行,又偏向右侧,大抵是右侧那人的侍卫。
待瞧得入了迷,身后念夏和孙晓曦齐齐往后拽了她一把,顾兮若方才回神,尴尬一笑。
她左想右想,委实不记得这三个人。
于是试探性的问了问:“我可认识你们么?”
左侧的少年嘻嘻一笑:“我们尚未正式见过,你不认得我们也情有可原。”朝着右侧和后侧一笑:“是吧。”
右侧的人将扇子摇了摇,倒没说什么,后侧的人恰好和顾兮若的目光汇到一起,他只微微点头,装的一身严肃板正,也并未答话。
她开始疑惑:“那就奇怪了,你们怎么知我姓顾?”
父亲早就说过,莫要和男子过于亲近,虽然这句话于她并未入耳,也并未时时应在作为上,但她为了名声着想,还是尽量去避免这件事。
右侧的人终于开始答话,却是唇间露出一抹不知名的笑意,低声道:“我们确实不相识,只是往日曾寥寥见过,印象深刻些。”
言语之中,不知在顾忌着什么,总是刻意保持着疏离感。
左侧那少年却立时急道:“谁说的,不是你们说她在墨涟居——”瞧见顾兮若投来针刺一般的目光,他随即像是怕了一样,低头呢喃:“说她大闹了一场吗?”
顾兮若一听“墨涟居”三个字,面色变了变,又听见“大闹一场”这个词,脸色更是一变。
若她忍不住一时意气,必定要当场踹他两脚。
侍卫也低声笑说道:“姑娘之行径,着实令人钦佩。”
可纵使那少年和侍卫如何低声,孙晓曦连同孙晓曦带来的丫鬟都听到了,通通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这一处,是好奇探寻的目光,叫她不禁阴恻恻打个寒战。
念夏跑过来掺一脚,小声说话,似有些幸灾乐祸:“你瞧,有人瞧见了吧。我那日就劝说姑娘可别动怒,你还不听劝!”
顾兮若瞪了她一眼:“你几时说过了?”
孙晓曦凑到她身后,竟也开始轻声询问:“你去了墨涟居?那可是书生呆的地方? ”转瞬,见顾兮若不答,随即怔了怔:“ 你……你不会真的去了吧?”
顾兮若侧身朝她一望,抿起唇来做了个苦脸:“我……”
随后又将身子转过去,想了想,朝他们小声道:“别胡说,我可从没去过那地方。”
左侧的少年似乎格外主动:“那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你和寻常的女子当真不同,我觉得你挺有趣,有些——”他开始捏起下巴,似在深想,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空中打了个响指:“嗯,对,豪爽!”
闭嘴吧你!说女子豪爽,我诅咒你长大后没有夫人。
眼见顾兮若死盯着他不说话,他像是没看懂顾兮若眼色似的,又主动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喋喋不休的鸭子嘴,怎么还不肯闭嘴!
顾兮若立刻低头插嘴,截了他的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好,做朋友,做朋友。”实则她的脸色早已被气得通红。
那少年清眉一挑,又笑:“你怎么脸红了?莫不是,瞧见我这等英俊潇洒的模样,害羞了?”
顾兮若从未见过这等不识人脸色的少年,大呼一口气,诡异的笑而又平淡说着:“你若是个女子,我必定将你打的满头包!”其实她早已咬牙切齿的在忍了,父亲的惊世名言(若不可忍,则无需忍),她心底里正念着。
少年终于听懂了话中的威胁,倒吸了口凉气,随即手捂着嘴巴闭了嘴。
右侧的男子倒还算的上温润识礼,折上扇子,弯身拱手,道歉道:“姑娘莫怪罪,小弟尚年幼,若有唐突——”
话未尽,顾兮若截了话,倾然一笑,话里有话:“年幼的过分了罢。”
左侧少年倏地又张开嘴:“谁说的,我今年可十五了呦。”
眼前这些人里就他一个小不点儿,没长开的毛孩。偏他炫耀自己长大了似的,嘚瑟的让人想揍他!
那句话还是朝她顾兮若说的,像肆意挑衅!
右侧男子歉然的笑意僵了僵,之后侧首和少年的目光相汇,少年瞬时闭了嘴。
她终于忍不住了,强自镇定地呼出一口气,堆起两分笑,朝孙晓曦道:“姐姐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怕是饿了吧。不如你我在此处告别可好?”
孙晓曦本还好奇着,听到她说起“饿”这个字,转眼便开始饿的眼冒金星,她心想:跟着你来回绕了两个时辰,原以为你当我是铁打的身体,将我浑身折磨的没甚力气,原来你还晓得我是个人的啊。
但孙晓曦也晓得话里的意思,很识趣的朝着众人,纤纤颔首作礼,随后附在顾兮若耳朵边上,低语:“我也觉得这事儿怪有趣的。日后再来找我,你可要同我细细讲这事。”
眼见得孙晓曦离得远了,她轻呼一口浊气。
她今日没醉酒,颇有分寸。
顾兮若皮笑肉不笑,展现的仍是那副温柔的样貌,朝那少年伸出了手,四指弯了弯:“你过来,你过来。”
少年探头,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
顾兮若笑意更浓:“对,就是你,你过来,过来呀!”
少年且疑且走的往前迈了两步,正欲迈第三步,而顾兮若也正打算出手的时候,那侍卫却转眼潇洒的用手拦在了少年身前,侧首余光望向比之与他低矮一些的少年:“傻子,没想过她想做些什么吗?你靠近她,免不了一顿暴揍!”
少年却没把握住重点,他瞪目,难以置信,略带怨气:“你说我是个傻子,你竟说我是个傻子!”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他转头朝身后的白衣男子抱怨:“二哥,肖肆说我是个傻子!他竟说我是个傻子!他如此放肆,都要爬到我头上来了,你怎不管管他!”
侍卫轻咳两声,随即否认说道:“我说过吗?我可不记得,怕是你耳朵塞了毛,不好用了!”
少年见他否认,又听到后头那句话,转而气得要死:“我年纪轻轻,你说我耳朵不好?二哥!你快来收拾他!”
原来侍卫叫肖肆,瞧着端正像根木头,偶尔开个不端正的玩笑乐呵乐呵,倒还有几分盎然的英气,叫她更加忍俊不禁,更喜欢了。
这三个人怕是都知道她的名字,她却不知道其余两人的名字,手指轻捻,算了笔账,嗯,格外的不划算。
她瞧准少年气急,必定会失了分寸脱口而出,她一笑,“小不点儿,你叫什么名字?”
果不其然:“我叫——”
白衣男子立时截了少年的话:“景煜,风景的景,煜熠生辉的煜。”
少年疑惑目光投向白衣男子,却没说话,只一直盯着。
顾兮若又不像那少年是个单纯痴傻的人,既然白衣男子拦了他的话,不让少年亲自答,名字必定是假的。想必不想透露真实名字,说不准便是漂泊一方的江湖侠士,肆意洒脱。可她瞧着也不像,真要是以这少年如今的模样脾性做个侠士,没两年便要被捅个千万刀。啧啧,惨不忍睹。
罢了,名字这事懒得计较。
实话说,顾兮若觉得景煜这个名字极好,非一般人能想得出的好名字,可一看白衣男子故意凸显自己的学识,心中不爽,也开始文绉绉的说道:“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又装模作样品位一番,道:“名字不错,那你呢?”
说着,将目光投向白衣男子身上。
男子兀自道:“小可名曰景阳,骄阳似火的阳。”
随后顾兮若似是故意的望了一眼侍卫,侍卫也开始说道:“咳咳,鄙人——”
顾兮若打岔,轻笑一声,装作一脸明了的样子:“我晓得你的名字,你叫肖肆对吧?久闻其名。”
侍卫疑惑,不晓得自己的名声何时传到她的耳朵里。
听至此,景阳摇了摇折扇,竟朗朗笑了起来。
顾兮若心里头暗叹,三个潇洒帅气的人里头,一个不聪明,一个没头脑,竟然只有一个机灵的。
顾兮若开始捉弄:“既然我们做了朋友,我叫你们两个,一个叫景大儿,一个叫景二儿,算作友好的称呼,你们没意见吧!”
景煜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他不够聪明:“嗯,行吧。那我叫你顾姐姐可以吧。”
顾兮若歪头轻点,嗯了一声,算作同意。
笑罢,景阳望了望天色,他道:“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朝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夏季的白昼总是长一些,暖阳照在顾兮若身上,清新柔暖。这明显是个离去的托词,因而顾兮若也并未说什么。
正想着,肚子空空如也,不经意揉了揉,折腾了许久,确实有些饿了。
景煜朝她那处一瞄,似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确实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同顾姐姐去墨涟居凑合凑合吃上一顿吧。”
呵呵,初次相识,还没热络到如今这地步。
正欲抬手推辞,那处肖肆也望过来,笑谑:“不敢去?”
激将之法?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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