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会来后门,是高霏刷到了班主任的朋友圈,发现班主任在学校放学以后没多久也离校了,高霏留了个心眼儿去班主任那套话,发现班主任放学后根本没有找过陈栖,陈栖撒了慌。
高霏担心陈栖瞒着大家自己行动,担心陈栖会出事,立即联系了沈晏和赵鹏飞。起初赵鹏飞什么也没说,但是沈晏想起上周末陈栖无故出现在学校后门,直觉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沈晏记得当时赵鹏飞也在场,再三逼问之下,赵鹏飞这才交代了陈栖约了蓝晴晴在学校后门见面。
沈晏赶到的时候,陈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垃圾堆里的蓝晴晴,欲把一桶泡面倒到蓝晴晴的头上,沈晏阻止了陈栖的行为,并要陈栖先离开,陈栖不答应,沈晏只好叫了赵鹏飞事先安排在后门蹲点的朋友强制把陈栖带走。
沈晏替蓝晴晴解绑,蓝晴晴虽然身上粘满了污秽,索性人没出事,沈晏又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给她套上,然后又带着她在保安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蓝晴晴几乎是把沈晏当成了救命稻草,十分无助地依赖着沈晏,直到家里司机来学校后门接她。
蓝晴晴临走前,沈晏站在雨中,撑着伞请求她不要把事情闹大,希望此事能够私了。
蓝晴晴却像是没有听到沈晏的话,坐在车内,抬头可怜巴巴地说道:“沈晏,送我回家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沈晏还站在原地,他知道这是蓝晴晴在和他谈条件,如果现在不顺着蓝晴晴的意,那么这件事基本没有私了的可能。
私心里沈晏并不想和蓝晴晴有太多牵扯,但是一想到这件事如果闹大,陈栖就会吃处分,沈晏只好收了伞上车。
车上,沈晏和蓝晴晴坐在后座,拘谨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二人兼沉默不语,只有雨刮器在车窗上一下又一下地无聊地刮着。
黑色的轿车如同闪电,在雨中飞驰,将雨幕拉开一道大大的透着银光的口子,来不及落的雨丝统统砸在车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啪嗒”的声响。然后蓝晴晴打开了自己一侧的车窗,凉意瞬间裹挟着雨丝向车内袭来,但蓝晴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任由雨丝坠到自己身上,她想,这样或许能冲淡一点自己身上的味道。
蓝晴晴带沈晏回了家,家里没人,屋子里一片漆黑。蓝晴晴将灯打开,空荡荡的房子显得十分冷清。
蓝晴晴简单招呼了一下沈晏,就去了浴室洗澡,身上的味道她多一秒都不想再忍受。
浴室里水流声响起,显得客厅更加安静,蓝晴晴没有开房间里的大灯,暖黄色的小灯显得房间有些昏暗,却多了几分暧昧。沈晏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房子里的陈设有条无紊,应该是房子的主人精心设计过的,但也正是这些精心的设计,房子反而少了家庭氛围。
蓝晴晴的父母为什么不在家,他们去哪了?
沈晏记得陈栖说过,柳丹的外婆在蓝晴晴家里当保姆,如果蓝晴晴的父母恰巧不在家,那么保姆肯定会留下来照顾蓝晴晴的日常起居,保姆也不在,只能说明这里并不是蓝晴晴平时和家人居住的房子……
沈晏正想着,浴室的水流声停了,然后沈晏就听到蓝晴晴在浴室喊他,“沈晏,你会煮姜糖水吗,能不能拜托你煮一下?”
“好。”沈晏回应,浴室里的水流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沈晏煮好姜汤,又等了很久,浴室门才打开,蓝晴晴穿着居家的睡衣,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抱歉,我泡了个澡,要你等那么久。”
“没事。”沈晏说道,“姜汤在厨房的锅里,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晏!”看着沈晏正欲起身离开,蓝晴晴连忙着急地叫了他,“能不能等下再走,等我吹干头发。”
沈晏没法,又重新坐回了沙发。
看沈晏坐下,蓝晴晴先去厨房盛了两碗姜汤,沈晏一碗,她一碗。
蓝晴晴在沙发边上的插座上插上吹风机,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沈晏,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这里应该有我哥的衣服,我给你拿一套。”
沈晏拒绝了蓝晴晴的提议,蓝晴晴有些扫兴,打开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沈晏离蓝晴晴有些近,吹风机的热风,穿过蓝晴晴的发丝,扑到沈晏的身上,洗发水的清香在沈晏鼻间撩拨,沈晏坐立不安,他想尽快离开这个房间。
“沈晏,我身上还有那股味道吗?”蓝晴晴没有关掉吹风机,声音伴随着吹风机的“嗡嗡”声,模糊不清。
“没有了。”沈晏还在恍神,听到蓝晴晴的话,愣愣地回应。
“那就好,我总觉得我身上还有这个味道。”蓝晴晴稍松一口气,说话也温柔了几分。
又过了一会儿,蓝晴晴终于吹干了头发,沈晏像是如释重负,起身便要告辞离开。
“沈晏。”蓝晴晴再一次叫住了沈晏,声音娇弱地央求,“今天晚上,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沈晏为难了一瞬,又说道:“这是你家,我在这不方便,等下你父母回来不好交代。”
得知沈晏误会,蓝晴晴又马上解释,“这是我小姨家,小姨这几天出差不在家,我不想回家,你知道的,我刚才那个样子回家,我爸妈一定会起疑的,这件事就不能像你说的那样私了了。”
蓝晴晴把“私了”二子说得极重,意味已经十分明确,沈晏握着双肩包的手紧了紧,这一刻,他不想再忍让,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沈晏站起身,目光里透着寒意,他俯视着蓝晴晴,然后说道:“蓝晴晴,这件事如果闹大,对你并没有好处。”
说罢,沈晏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蓝晴晴也不再装了,言辞犀利地说道:“沈晏,你要是敢走的话,我一定会要你后悔的!”
“如果你想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也会奉陪到底!”
蓝晴晴彻底恼羞成怒,抄起手边地抱枕就朝门口砸去。抱枕砸中了沈晏的头,沈晏也不再多言,直接开了门离开。
“我绝不会饶了陈栖的!”屋子里,只剩下蓝晴晴还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
第二天,高霏来幸福社区找陈栖,赵鹏飞和沈晏也在,四人聚在陈栖家楼下商量对策。
“其实被蓝晴晴霸凌过的人很多,就算柳丹是帮凶,也是受蓝晴晴胁迫的,如果我们把大家都团结起来,一起揭发蓝晴晴,那么这件事是不是还有转机?”高霏率先说道。
“对啊,你俩才是受害者,栖哥只不过以牙还牙,替天行道,学校总不至于只处分栖哥吧,要真是这样,小爷我回头就带人把学校给砸了!”赵鹏飞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冷静点。”沈晏又开口,“我找人打听了蓝晴晴家的背景,她爸爸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妈妈之前是一中的特级教师,前两年提了离职,在校外办了高考辅导班,这两年这个培训机构一直在扩张……”
“所以呢?所以我们要怎么做?”赵鹏飞语气不耐地打断了沈晏地话。
“你们都别掺和这件事了,这件事我干的,我一个人承担后果。”陈栖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十分冷静地说道。
“这件事我也有份,有事我和你一起担。”赵鹏飞说。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然后陈栖突然看见周燕回来了。
周燕平时工作很忙,上班时间不会回家,现在突然出现在小区,陈栖第一反应就是有事发生了。周燕步伐匆匆,从四人身边经过都没有发现他们,陈栖连忙喊了一声“妈”。
周燕一回头,没想到陈栖就在楼下,当即就来了脾气。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妈的份上,少给我闯点祸!”周燕一边说着,一边就想上前揪陈栖的耳朵。
自从陈栖考上一中以后,周燕就没再冲她发过火了,现在突然又来这一出,吓得陈栖直接躲到了沈晏身后,委屈道,“妈,我又做错什么了,你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啊!”
“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班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和你爸现在就去趟学校。”周燕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周末的,要我去学校会有什么好事?”
听到这话,在场四位互看一眼,立刻了然是什么事了。
原本以为就算是一场腥风血雨,也是周一才爆发,没想到周末就开始了,陈栖立刻上前挽住了周燕的手臂,“妈,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你还想不去?”周燕没好气地说道,“说吧,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你去了学校就知道了。”陈栖支支吾吾地不敢多说,她不怕学校任何处分,就只怕周燕对她失望。
“阿姨,我和你们一起去。”沈晏说道。
“我也去。”高霏和赵鹏飞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仨凑什么热闹,老张只叫了我妈去。”陈栖当即拒绝了几人的提议。
“阿晏,这件事我和阿栖去学校就好了,你马上要高考了,学习是首要任务,知道吗?”周燕拍了拍沈晏的肩膀劝道。
“阿姨,你误会了,我今天正好要回趟学校拿资料,我和你们一起去。”沈晏解释道,周燕这才松了口。
最终,赵鹏飞和高霏先回了家,而沈晏跟着陈栖去学校,有什么事都在小群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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