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去了学校以后,差不多到傍晚才回来,争取了一下午,学校还是维持原处分不变,不管方锦蓉和沈国平如何帮陈栖争取都没用。
除了陈栖的处分,校方又劝沈氏夫妇回家后好好劝劝沈晏,赶紧回校上课,千万别耽误高考。
当时方锦蓉正在气头上,率性直言,“这么是非不分,赏罚不公的学校,我们家阿晏不上也罢!”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霎时变得安静,大家都被震惊住了,连沈国平都被吓得恨不得立马上去捂住自己老婆的嘴。
可偏偏方锦蓉还没觉得说错什么,又问道:“老沈,你说是不是?”
沈国平平时就怕老婆,这会儿又还没缓过劲来,用手擦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只敢讪讪地附和道:“是,是,我爱人说得对……”
回到家以后,周燕继续劝方锦蓉要沈晏回学校上课,可方锦蓉就是不听,还反过来替陈栖鸣不平。方锦蓉是越想越气,什么处分都可以,偏偏是停课,多耽误自己干闺女功课。
原本陈栖和沈晏就是学校的话题人物,这次两人都不来上课,学生们私底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如今双方父母又一起来了学校,学生们就越发好奇这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学生猜测两人早恋被老师抓了,所以请了家长。可又有同学反驳道:“早恋被抓也不至于不来上课吧?”
“天呐,难道他们家里人不同意,所以试图用旷课和家里人反抗到底?”
“哇啊,这么浪漫!”
“好像不是旷课,是劝退,那天陈栖被老张叫到办公室以后才收拾东西回家的。”
“那他们以后不会再也不来学校上课了吧?”
“据说陈栖不来学校和蓝晴晴有关。”又有一个学生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还记得上次陈栖去蓝晴晴班级闹嘛?”
“请不要带上蓝晴晴好吗?蓝晴晴可不像陈栖这样会惹事生覅。”又有学生反驳道。
“谁知道呢?”
“高霏肯定知道内情,平时陈栖和她关系最好,之前也是高霏把陈栖从蓝晴晴那拉走的……”
话题牵扯到高霏,又有不少人来高霏这打听内情,可高霏每次都是含糊其辞,任凭别人怎么旁敲侧击都不管用。陈栖不在学校的这几天,高霏还是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看上去一点都没为陈栖的事情感到着急,渐渐地大家也就真以为高霏和这件事没关系。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个周二的下午。
那天,学校正是上课时间,班主任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打断了任课老师的讲课,班主任把蓝晴晴叫走了,直到下课,蓝晴晴都没有回来。
蓝晴晴离开了很久,她不在老师办公室,有学生说蓝晴晴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但是当蓝晴晴回来以后,脸色并不好看,并且第二天蓝晴晴就和陈栖一样没来学校了。
蓝晴晴突然不来上课,学生之间一下子又炸开了锅,原本陈栖和沈晏的话题热度已经下去了,这一下又被大家重新提了起来。
“难不成陈栖的事,真的和蓝晴晴有关?”
这个之前被推翻的猜测如今悄无声息地在同学们心里扎根。
陈栖已经在家躺了一周多了,这期间陈栖去劝过沈晏好几次回校上课,陈栖嘴皮子都磨烂了,但是沈晏就是不为所动。陈栖也向老张打听过这件事进展如何了,可是老张却只回复陈栖说再等等。
每次都是再等等,陈栖在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世界上最煎熬的事一定是等待,耐心就是被等待一点点消磨掉的,就如同此刻,老张原本带给陈栖的一点点希望此刻也被消磨殆尽,或许这件事真的没有水落石出的机会了,或许她的停课处分只是被开除的提前演习。
正当陈栖觉得这件事不再会有转机的时候,张军民却突然打电话给陈栖,通知她第二天回校上课。
那天是周三,陈栖刚听到老张的话,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什么是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她还有机会回一中上课吗?
陈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以后,陈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这件事是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所以学校是不是已经确定蓝晴晴平时总是霸凌别的同学吗?
“张老师,学校是不是已经查清楚了?”陈栖问道,声音里是抑制不住地发颤。
“嗯,已经查清楚了,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蓝晴晴做的。”张军民说道。
这一刻,陈栖全身都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这是喜极而泣,这么多天的等待终于换来一个好的结果,一切都似乎变得值得,学校终于可以给她一个清白……
和老张结束通话以后,陈栖一刻都不想多等,直接冲出了家门,敲响了隔壁沈家的房门,她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沈晏。
沈晏打开房门的时候,陈栖脸上满是泪痕,吓得沈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折返回房间找纸巾。
陈栖也不接过沈晏手里的纸巾,只是用手胡乱地把脸上不值钱的眼泪抹掉,然后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沈晏,十分亢奋地说道:“沈晏,学校查清楚了,学校查清楚了,之前的事就是蓝晴晴干的,我可以重新回学校上课了!”
当说到“重新回学校上课”的时候,陈栖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又哭又笑的样子既狼狈又搞笑,可沈晏却没有取笑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帮陈栖擦掉眼泪。
这次,陈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沈晏替她擦拭掉眼泪。那样子早没了平日里的跋扈。
陈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晏。以前她总是嫌弃沈晏像个书呆子,不仅自己只知道读书,还总爱逮着她学习,可经此一事,陈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习惯了一中的快节奏学习氛围,也会在意自己在班里的名次和“一中学生”这个头衔,她身上早已没了从前的顽劣和对学习的懈怠。也是因为这件事情,陈栖才知道原来一向成熟稳重的沈晏,会为了她不惜反抗整个学校,会为了她拼上自己的前途。
“沈晏,你真好。”陈栖泪眼婆娑,太多感慨只能汇聚成短短一句话,幸好,幸好这段时间有沈晏陪着她。
沈晏还在继续擦拭陈栖的眼泪,听到陈栖的话,只是勾唇笑了了笑,“怎么,现在知道我好了?”
陈栖心里还是很委屈,但是又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小女生的扭捏,她和沈晏也有些暧昧,于是又别扭地躲开了沈晏给自己擦眼泪的手,调侃道:“是啊,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您这座泰山了。”
“那请你以后多听我两句劝。”沈晏笑着打趣道。
“我哪有不听你的话?”陈栖嘴上逞强,心里却自知理亏,说话声音没底气地小了一些。
“沈晏,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学校。”陈栖转移话题道。
“好。”沈晏十分纵容地答应了。
“那我们说好啦。”陈栖说完就满意地回了家,她还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燕,这一周,周燕为了她的事没少操心
陈栖还要告诉高霏,告诉干爸干妈,还有赵鹏飞,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陈栖躺在客厅沙发上,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陈栖发完消息以后又开始想,学校是怎么查出来去年厕所霸凌是蓝晴晴所为,老张说这件事会从严处理是怎么个严法,会把蓝晴晴开除吗?应该不会吧,毕竟蓝晴晴家庭背景在那摆着呢?
陈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和老张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再多问两句。
第二天一早,陈栖一改从前懒床的习惯,闹钟一响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刷牙洗脸一气呵成,以前都是沈晏来陈栖家里催促陈栖去上学,今天陈栖嘴里咬着一个包子就背上书包去敲隔壁沈家的门,“沈晏,你怎么还没好,上学要迟到啦!”
“哦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阿栖今天不赖床了?”沈国平开门打趣道。
“干爸,你真扫兴!”陈栖吐槽一句。
方锦蓉从屋内出来,给陈栖拿了一盒切好的水果,要陈栖带去学校吃,她和沈晏一人一盒。
陈栖和方锦蓉道了声谢,沈晏才慢悠悠地从屋子里出来。
上学路上,陈栖觉得每天上学放学必经的马路今天风景格外好,连空气都是香甜的,连骑车都比平时更欢快,只有沈晏一路都惊恐万分地叮嘱着陈栖骑车看路,注意后面车辆。
陈栖一边答应着,一边又继续时而快,时而慢、时而走直线、时而走曲线的骑车。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路上一中的学生越来越多,有好些学生都朝陈栖和沈晏投来打量的目光,对于这样的目光,陈栖早已见怪不怪,这几天她和沈晏不在学校,估计又是一大波舆论攻击。
果不其然,陈栖刚到教室,班里的活跃分子就开始大喊,“快快快,栖哥来了~”
大家一边欢呼着,一边又簇拥着陈栖到自己的座位上,陈栖一坐下,大家又把她围在中间开始问东问西。
“栖哥,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不来上课?”
“为什么沈晏也不来学校,你俩什么情况?”
“你们是不是早恋被老师抓了?”其中一个学生接了话题,就这么水灵灵地问道。
“还是这些陈年旧谈。”陈栖在内心吐槽,“能不能有点新鲜玩意?”
不过陈栖今天心情好,同学们歇斯底里的问题,她一点没放在心上,她也猜到了大家一定会问她这段时间去哪了,上学路上她就和沈晏对好了“口供”,就说两家一起出门旅游了。
当陈栖说出这个原因以后,大家基本都不信,不然高霏不可能不说,不过陈栖也不惯着他们,爱信不信,她可没工夫应付这帮人。
索性当大家还想继续打听的时候,负责今天语文早读的老师就来了教室,只老师一个眼神,一声咳嗽,学生们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乖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当教室里安静下来以后,陈栖的同桌悄悄地和陈栖说:“你知道吗,蓝晴晴好像被学校停课了。”
对于这个结果,陈栖倒也没太惊讶,风水轮流转,之前她被迫停课,现在事情调查清楚了,任由蓝晴晴平时伪装得再乖巧懂事,也只能接受学校的处分。
“不知道。”陈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冲着同桌摇摇头。
同桌还想和陈栖八卦两句,陈栖却没了兴趣,打开了语文课本准备早读。
课间休息的时候,老张来教室又把陈栖叫走了。不同于上次,这次老张只是把一些情况和陈栖说明清楚。
老张先是指责陈栖做事老是擅自做主,如果这次学校查不出证据,她就真的要被开除了。
对于老张的指责,陈栖虚心接受,并且诚恳道歉。
老张太熟悉陈栖这幅面孔了,面上说着道歉,实则下次还敢,“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你给我安分点,我就烧高香了。”
“我下次真不会了……”陈栖再次态度诚恳地保证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老张不想再和陈栖扯这个话题,说完立刻开始了下一个话题,“高霏的事情呢,学校也已经知道了,你说说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说呢?”
“我……我不是担心高霏会出事嘛。”陈栖随便扯了个慌,打了个马虎眼,“那学校是怎么知道的?”陈栖记得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学校怎么知道的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给我补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及时找老师问明白。”陈栖心里的小九九老张一清二楚,为了防止这孩子再惹是生非,他还是得事警告一下,“哦,对了,晚点我会给你妈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情说明白。”
“哦。”陈栖心不在焉的答道,她还是比较好奇学校是怎么知道高霏的事的。
“老师说的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知道啦,知道啦,老张。”陈栖又重新回答道,只不过态度十分敷衍。
“行了,你回教室吧。”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张军民挥挥手把陈栖打发回了教室,然后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浓茶,感叹这些学生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
陈栖回到教室就去找了高霏,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把高霏搂到怀里,用手抬了一下高霏的下巴,油嘴滑舌地说道:“小霏霏,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高霏不和陈栖闹,直接从陈栖怀来抽出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这么多天没来上学,落下的课程都补上了?”
听到这话,陈栖就蔫了,这不就是朕和爱妃玩得正欢,爱妃劝朕国事要紧,陈栖只好悻悻然地说道:“爱妃说得是,国家大事要紧,那朕只好,放学以后再宠幸爱妃了~”说完,陈栖还不忘捏一下高霏的脸蛋。
高霏原本板着脸,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又佯装厌烦地推了陈栖一把。
高霏长得白净漂亮,陈栖忍不住一直盯着高霏看,看她的美貌,也看高霏有没有藏着心事,“霏霏,你和……你和那个人的事,我也不知道学校怎么知道的,但是绝对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不是你。”高霏说话很温柔。
“那这个事情对你有影响吗?”陈栖又很担忧的问道。
“当然有啦,那个人的恶行终于被查不来了,我的学习搭子总算回学校上课了。”
“我不是说这些……”陈栖立马反驳道,陈栖想知道的是高霏的家里人有没有因为这件事为难她,陈栖知道高霏的家教一直都很严。
“那你说的是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高霏宽慰陈栖道,“别担心我了,你赶紧回去做功课吧,马上就要月考了。”
看着高霏没事,陈栖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自己位置上赶功课。一中的课业是真的繁重,陈栖觉得自己才一周没来学校,落下的功课好像好几辈子都补不上了一样,陈栖心想只能晚点好好讨好一下沈晏和高霏啦。
蓝晴晴的恶行统统被学校查了出来,除了陈栖和高霏,还有很多学生都遭遇过蓝晴晴的霸凌,却被蓝晴晴逼迫得只能忍气吞声。学校对于霸凌是零容忍的,蓝晴晴被开除了,学生们知道这件事以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蓝晴晴虽然人已经走了,但是学生们依旧在背后议论纷纷。其中一个传言说蓝晴晴原本养了一直小猫并不是意外死掉的,是因为小猫实在太吵了,蓝晴晴忍受不了,才害死的小猫。
陈栖听蓝晴晴的同学提起过这只小猫,或许正是这只小猫,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老张告诉陈栖,这次蓝晴晴的事情能调查清楚,很大原因是因为柳丹愿意出面作证。陈栖记得自己和沈晏之前去找过柳丹,那个时候柳丹明明已经拒绝了她的请求,为什么现在又转变了态度?
“你以为学校是吃干饭的吗?校方还有你妈都去找柳丹还有她外婆聊过这件事,柳丹这才松了口。”
这是老张的原话,陈栖知道学校可能会找柳丹了解情况,却没想到原来周燕也去找过柳丹,她被停课在家的那几天,周燕每天都早出晚归,陈栖只以为周燕只是去厂里上班了。
陈栖一直觉得周燕从来只知道上班赚钱,对她除了嘲讽就是挖苦,不太过问她的学业,也少有母爱的体现,陈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周燕亲生的,连方锦蓉都比周燕对她好。
可是这次,周燕为了她忙前忙后,陈栖突然变得矛盾,或许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子女解决麻烦是天经地义,可这些天经地义发生在周燕身上,陈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周燕看上去一直都是个感情淡薄的人。
不过,陈栖也很快想清楚了,与其在这里自我矛盾,还不如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毕竟周燕做梦都希望陈栖能够像沈晏一样成绩优异,一中的学习机会失而复得,她也已经万分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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