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咪嘛咪轰!柳、柳服!快快现身!不然别怪我......"
"什么柳服啊!是柳溥!溥天同庆的溥!"
"哦哦,柳溥快现身!"
吵死了。
柳溥在灵体容器中蜷缩着身子,只觉得脑仁像是被塞进了一支锣鼓队,震得嗡嗡作响。
若不是这容器阻隔了大半声响,他真要怀疑这毛头小子是专程来吵死他的——
虽然他已经死了四百年,理论上再吵也吵不出什么新花样。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只隐约残留着些支离破碎的痛感。
想来定是死得极惨,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地困在这方寸容器里。
"嘛咪嘛咪哄!柳溥快现身!柳溥快现身!"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带着股执拗劲儿,像是铆足了劲要把他从四百年的沉眠中吵活过来。
谁家的混小子,放着大好的青春不去疯玩,偏偏跑来招惹一个死了几百年的老鬼?
柳溥正琢磨着,那声"嘛咪嘛咪哄"突然炸响,力道堪比五雷轰顶,震得容器都晃了晃。
......得,不用琢磨了,这小兔崽子就是奔着"吵活他"来的。
柳溥再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儿钻入容器深处。睁眼的瞬间,他还未看清眼前景象,手掌已经条件反射地扬了出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回荡。
容器在他进入的刹那,渐渐显露出人形。
墨色长发如瀑般披散而下,原本混沌的瞳仁缓缓聚焦,晕开淡淡的碧绿色,衬得那身玄色衣袍愈发沉郁,却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老祖......"一个带着委屈的声音在脚边响起。
柳溥这才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十**岁的少年半蹲在面前,手还保持着半伸不伸的姿势,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错愕,左边脸颊上赫然印着个红手印,表情委屈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旁边还站着个少年,手里捏着张黄符,嘴里"嘛咪嘛咪哄"的念叨声还没停。
柳溥:"......" 坏了,打错人了。
被打的少年:"......"坏了,被祖宗嫌弃了。
空气凝固了半晌,柳溥干笑两声,试图用他那堪比官样文章的语气缓解尴尬:"汝等青年才俊,寻吾这老匹夫,所为何事啊?"
另一个没挨打的少年赶紧接话:"哦哦,我们是来叫您起床的!"
柳溥:"......"
他一个死了四百年的鬼,有什么"起床"可言?
那少年被旁边的人狠狠瞪了一眼,也连忙干笑:"在下林玄玥,他是林续。我们此次前来,是因前些日子接了个活计,不得不请您出关。"
明明该说"出土",却换了"出关"这样文雅的说法。
柳溥瞥了眼他身上的青衣白布,虽朴素却打理得干净,倒有几分世家子弟的礼数。
再看旁边的林续,穿得是粗衣旧衫,咒语念得七零八落,可摆开的阵仗、用的符咒,却是实打实的上品。
"请吾出关,"柳溥指尖捻了捻衣袍下摆,"是因何事?"
林玄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支支吾吾道:"是......是因为寻解人和解师投了敌,还企图......呃......"他卡了壳,像是在斟酌什么惊天秘闻。
柳溥有种不祥的预感:"企图什么?"
果然,他这徒孙上下嘴皮一碰,吐出的话差点把他噎得再死一次:"企图......把您的本体掘出来,鞭尸。"
柳溥:"......"
柳溥:"???"
......他听到了什么?
是的,鞭尸,有人要鞭他的尸。
谁干的?他的徒孙辈......
呵......呵呵。真是......有活力。
但大可不必如此"孝顺"!
"所以,你们的来意便是这个?"柳溥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旁边的衣柜。他得出去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敢动他的尸身。
片刻后,他换了身现代的中山装,长发被剪短至齐肩,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倒添了几分斯文气:"走吧,让吾瞧瞧如今的祈人,都长了副什么模样。"
"等一下!"林续突然拉住他,上下打量着他的打扮,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您这个样子,出去可能会被当成精......"
"咳咳!"林玄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被什么呛到了。
林续连忙改口:"......某个病人。"
柳溥挑眉:"病人前面呢?"
林续梗着脖子:"精神。"
柳溥:"......"
行吧,服了。
"所以我们备了衣服。"林玄玥瞪了林续一眼,从包里掏出件衣服递过来。
柳溥低头一看——那是件亮粉色的冲锋衣,上面还印着只咧嘴笑的卡通熊,弱智感简直突破天际。他嘴角抽了抽:"这套衣物......非穿不可吗?"
林玄玥点头如捣蒜:"非穿不可。"
柳溥:"......"
他是真不理解。不过才睡了四百年,当年他穿的还是长衫广袖,束发戴冠,怎么一觉醒来,就得被逼着穿这种短衫短裤,还要套上这么傻......呃,扎眼的粉色。
尽管满心嫌弃,柳溥还是不情不愿地把那身行头套上了。粉色冲锋衣裹在身上,衬得他那张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诡异的鲜活,连碧绿色的瞳孔都像是被染了色。
被两个少年带出屋子时,柳溥还在琢磨——四百年前,祈人在世间是遭人忌讳的,走到哪都得低着头。
可如今走在街上,路人只是匆匆瞥他一眼,有的甚至还会冲他点头微笑,那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寻常的好奇,仿佛他身上的粉色冲锋衣再正常不过。
"你们是'巳'?"柳溥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林玄玥。
林续愣了愣:"什么巴?老祖您问时辰吗?现在刚好早上8点。"
柳溥:"......"
他突然有点怀疑,这俩真是他的徒孙?
"不认识也正常,专门帮寻解人出梦的'巳'。"柳溥耐着性子解释,"早些时候叫这个名号,如今改了么?"
"哦哦,您说的是我们啊!"林续抢答:"现在人家都叫我们江湖骗子。"
柳溥:"......"他的棺材板差点压不住了。早知道是这光景,他还不如继续睡下去。
他当即转身就要往回走,这行没救了,他要换个行业生活。可刚走两步,就被林玄玥和林续一左一右拉住了。他走一步,俩少年跟一步,跟俩甩不掉的小鸡仔似的。
柳溥索性停下脚步,瞪着他们:"撒手。"
林玄玥试探着问:"老祖您要去哪?不回林家吗?林家虽不大,但总归能容纳您......"
"说到这个,"柳溥突然看向他,眼神锐利起来,"我姓柳,你们却是林氏弟子,这又是何道理?"
林玄玥和林续都愣住了,脸上是同款的"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林玄玥强颜欢笑:"哈哈,老祖您真会说笑,我们才活了20余载,哪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柳溥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盯视他。
林玄玥被看得头皮发麻,拧开矿泉水瓶想喝口水压压惊,刚把瓶口凑到嘴边,就听见柳溥慢悠悠地说:"论年纪,你比我大。我十九岁就死了。"
"噗——"
一口水结结实实地喷了林续满脸。
"......师弟,你的稳重呢??"林续抹了把脸,人都懵了。
"被你吃了,师兄。"林玄玥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现在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去该怎么跟师傅交代?说林家那位传说中活了很久的老祖,其实十九岁就没了?这话谁信啊!
"不过真没想到,你看着老成,居然是最小的。"柳溥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可能被喷水的范围,上下打量着林玄玥,"我还以为你再不济也是师兄,没料到是师弟。"
林玄玥:"......"
他抓狂了:"老祖他是开玩笑的!我是这个幼稚鬼的师兄!正儿八经的师兄!"
话又说回来......
老祖为什么一脸惊奇地指着他说"我以为你会是师兄"啊!
林玄玥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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