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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红白黑(十六)

短暂的危机解除,众人都好像有些没回过神。这时间天阴沉到看不出时间,只有表盘上指针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

沉默并不让人难受,让人难受的另有所在。

赵文舟头靠着墙壁,从刚才的窒息中终于恢复后,他才一阵后怕。

如果刚才没有相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诺诺的突然发难。

不,更早些,如果他没有遇到江屿,没有遇到这群人,他在这个副本里又会怎么样。

气息在鼻腔里逐渐被隔断的那一刻,他好像被死亡瞥了一眼。这种世界上至深的恐惧,直至现在还一直笼罩在他每个细胞里。

他只能尽力吸气,用呼吸证明自己还活着。

成晚青有些担忧地扫过赵文舟,在视线不经意转动时对上相巽略带笑意的眼神,对方朝他点点头,他便勉强安心。

赵文舟沉吟许久,睁开眼时房间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开口,声音却像被沙子磨过,残断得不成音节,“你见到我和你那张下棋的纸了吗?”

周江宛原本一直阴沉着脸,很低地嘶吼低沉而不成句子的音节,这时却忽地停下,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她的语气瞬间柔和,“我...我拿走了。”

“那你还想要下棋吗?”他揉了揉跳着疼的太阳穴,继续问。

不该这么急的,他现在身体还在强撑。

但...这是第一次他们和诺诺直面,他不能放掉这个机会,而且...这也是他找到江屿的唯一希望。

林宣抬手,大约是想要制止,但随即她也意识到机会不可多得,便只用眼神询问赵文舟,后者点头确认。

周江宛眼神转了几转,最后也定格在他身上。

“上次,时间仓促,”赵文舟猛地咳了两声,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脸色大概难看得吓人,因为其余人都是满脸不忍,“...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好好下一盘。”

周江宛沉默了很久,这才应声,“...好。”

“但你要保证不能让另一个小女孩出现,我说的是,红舞鞋的那个。”

“你要保证,只有你一个人在场。”

“好。”

赵文舟犹豫片刻,靠近周江宛,小指很快贴在她的小指上,一勾后便迅速松开。

相巽示意几人退到门边,三两下解开点穴后,周江宛瘫软在床上。而后稍作休整后她端坐床边,两手放在腿上。

尽力表现出没有威胁的样子。

剩下几人在门□□流片刻后,纷纷退出房间,在关上门之前,相巽给赵文舟挑挑眉,在他靠近后很隐秘地把一个东西塞到了他手心。

“含在舌头下面,一旦出现意外就立刻咬碎,能护你一次。”

“...好。”赵文舟关上门,借着抬手的动作,把手里的符纸塞进嘴里。

符纸的味道很奇特,竟然有种木质香气,但更多的还是浓烈的朱砂味道,奇异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天灵盖,瞬间头脑清明。

刚才的不适也一扫而空,但他还是有些反胃,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吐出。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小窗外的光线静悄悄地注视着两人,周江宛正身坐在床的一侧,动作有些拘谨,抬起眼看他。

经历刚才一番,赵文舟本能对眼前的人感到不安,但他还是掩盖掉不安,在另一侧坐下。

周江宛始终看着他,眼里不知是什么,只是沉默。

而她面前的小桌上,则是那张已经画上两颗棋子的纸。

这样安静的对峙与之前相比倒显得失真。赵文舟很苦涩地笑笑,低头扫过纸上的折痕,确认这正是他梦里以及后来交由江屿的那张,于是点点头,示意对方开始。

周江宛在黑棋正上又画了一颗黑棋。

赵文舟接过笔,在黑棋之下画上了白棋。

圆圈一笔一划正要连通时,他刚准备提起笔,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赵文舟?”

这声音略带犹疑,赵文舟顿了顿,心脏便开始狂跳,速度之快在耳边只留下耳鸣,他甚至遗忘了该要回答一句。

但怎么回答他也无法想象...因为脑子已经完全断了弦。

于是他只是静静停笔,等待那点心跳沉没在声音之下,而又不住猛烈地跳动。

“是你!”江屿的声音很是笃定,赵文舟不知道他所能看到的是什么,但还是仔细听。

“...我时间不多,你听我说。小女孩有两个,红,也就是红舞鞋的诺诺,被妈妈做成酒献祭,已经成了怨气。黑是那个连衣裙,我猜测就是最初原本的小女孩。但她们本质上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些信息丝丝入耳,赵文舟一瞬间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狠狠捏了捏手中的铅笔,低头咬紧牙。

但他无法和江屿交流,只能这样静静听着,而后将铅笔递还给周江宛。

黑棋。

又一颗白棋。

“你们暂且不要相信现在的江屿的话,他是红舞鞋,占据了我的身体,可能无恶意。我们从一开始就用纸条试出过红色,但始终没有确定红到底作为什么存在。”

“如果有机会的话,尽量观察他要做什么,但切记不要做危险的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704此前是红色的,找机会去看看有没有其余的已经变成红色的房间,可能由于太过隐晦或是别的原因,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察觉。”

“但如果以我的推测无误的话,现在的情形,那个江屿确实可能是阻止死亡的关键...”

... ...

“不用挂念我,我暂时安全。”

赵文舟盯着棋局,棋盘上他已经有了组成V型的棋子,离获胜也只差一步。

但他犹豫片刻,还是落在了另一处。周江宛则顺势堵住了三颗棋子的一边。

“嗯?”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最后有些苦涩地笑笑,“...快结束吧,保护好自己。”

赵文舟提着笔,狭小的棋盘此时恍惚间浮现出江屿的脸庞,那双眼睛深邃,总藏着许多。他听不见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脑内只有江屿的声音回响。

他提笔许久,久到手指都开始发酸了,才终于落笔。

“...我赢了。”

他听见自己说,而江屿的声音也终于是不再继续。

门外,相巽两手搭在栏杆上,无意识地盯着楼下发呆。

原本那个再次从6层摔下去的男人,此处那位置只剩下暗红色描摹出一个人形的血迹,人又已不知去向了。

大概是要回收利用。

他盯着那里片刻,这才转过头。

林宣靠着门边的墙,正侧耳向后透过墙壁,微眯着眼仔细注意屋内的动静。和他对视上后,两人彼此眼神里都带着点试探。

相巽勾起嘴角,林宣闭了闭眼偏开头。

成晚青则始终面朝门,紧皱着眉,一直不自觉地捏手。相巽走近拍了拍他的肩,略带笑意,“不用担心,他可以的。”

他回过头看看相巽,“...嗯。”

“你和我一起的那个小孩挺像的,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认识下。”

成晚青愣了愣,而后很快意识到相巽所说的,似乎就是楼道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黎逸磊...甚至他一度都怀疑这是否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情节。

不过相巽很快就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林宣站直身子。

“只是几个概念,但似乎和这个副本有些贴合...可能对我们解题有帮助。”

“嗯哼?”林宣一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是佛家的概念,我接触不算多,只是忽然闪过这个念头。红白黑,如果从佛教的角度去想的话,倒是有能大概对应上的。”

他走近,在粗糙的墙壁上用手沾了水,写下四个字,林宣跟着他的笔法念道,“息,增,怀,诛?是什么?”

相巽也不看她,自顾自盯着墙面,“佛教密宗里的四种修行法...息增怀诛,对应四种颜色,白黄红黑。”

他眨眨眼,和林宣对视一眼,“红,白,黑。”

林宣正色起来,相巽一顿后接着道,“具体的我记不太清,那秃子和我说时我大约在发呆。只记得是...白是息法...息灾法,也就是消除外在的灾难、罪业。”

“红是怀法,敬爱法,为自身及他人祈求获得佛、菩萨加持或者众人敬爱。”

“黑是诛法,降伏法,调伏自身和他人一切业力,化解怨敌,化敌为友。”

他摸了摸下巴,这一连串的话语他没有刻意去记,只是回想起那天对着他说教的僧人就自然地念出。

林宣对他所说开始仔细斟酌,指着墙面上他的几个字,再度确定颜色对应后,嗫嚅道,“这么说来似乎确实可能有关联。对应白的房东,息法...息灾?”

她登时想到什么,抬眼时看到了相巽眼里相同的神色,“她要消除的灾难,是求佛回还那男孩的死亡?”

“嗯,她将这整栋楼作为棋盘,制定三条规则作为自己落棋的准则,但息自己儿子的灾,却是将灾祸转移给这栋楼里的人。”相巽补充道。

“还有...”成晚青声音不大,他不擅长这种讨论,但总想要做些什么,两人朝他看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如果这么说,会不会...那些重新活过来的人,也是她下棋的一种手段?”

见两人没说话,成晚青忙摆了摆手,“我可能想的不太对...”

“是可能的,”林宣点头应允,“她的核心动机,就是消除小男孩身上的灾祸,所以有棋盘有规则,有我们这些作为棋子的人,还有...活过来为了便于她控制棋局的人。”

相巽点头,“那黑,调伏业力,化解怨敌...”

“怨敌,生而不养的母亲,还有周江宛那家暴的男朋友,她的化解之法,难道就是一击致命吗...如此说来,她倒确实始终在调节这些纠缠不清的业力...”林宣一一对应。

相巽眼睛亮了亮,“好,如果以此推断,她参与这场棋局,目的相较房东就要单纯多了。而因此她下的黑棋也特意留了生路,只是碍于规则无法做到完全解决死亡的问题。”

“合理,”林宣竖了竖大拇指。

他也会心地笑了笑,对自己有缘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一群人表示非常满意。

至少不会像他带的那个小孩一样,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对他处处不服气。

叛逆期的小孩...

他们一同进本,而又有一层半亲缘关系在,他实在想教对方些什么,以备后面他无法掌控的局面时黎逸磊不必惊慌或无能为力。

不过这也是对方的因果了,他实在无法干涉。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回过神来时林宣扫他一眼,确认他在听之后继续说道,“...接着是红?我们可以确定红真的存在了吗?”

“红舞鞋。”相巽和成晚青同时应声。

林宣顿了顿,“只是这...怀,敬爱,我怎么也没办法和那个形象联系上...”

“若是祈求众人获得庇佑...”相巽也沉默片刻,“很难说,我们现在信息过少了,还是再等等吧。”

“但如果...如果说,”成晚青皱起眉,一字一句斟酌道,“她真的和她说的那样,能让,这场,棋局,不需要死人呢?”

相巽笑笑,摆了摆手,“这一切,也都不过是猜测罢了,就连我想到的这些息增怀诛,也就是灵机一闪,不必这么挂心。”

“所以之前所有关于红的推测,”林宣微皱着眉,“在棋盘上都应该从源头开始重新推测。”

“嗯,”相巽有些出神,“70...704对吧,第一次那红色出现的房间,并不是参与棋盘规则的棋子。”

他说着就朝门板看去。

林宣也跟着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字上,“那...增呢?”

“嗯,什么?”相巽愣了愣,“哦...增法,增长众生的福德和智慧。”

他忽然愣住,接着无意识地说出口,“或许这,就是这所有副本最本质的问题呢?”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内飘了一瞬间,接着就不见踪影,他仍旧有些发愣地盯着门板。

而周围的两人也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只扫了扫他便移开视线。

这句听起来很简单的话,就如此轻飘飘地散在风里了。

字句被拆解,成了很小的碎片。

增长。

福。

慧。

本质。

在楼层天空最高的顶上,有什么东西忽地闪烁了一瞬。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里,只有这道光恍如一道视线,灼热而虚无地投射在相巽身上。

他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抬头看了看,明明天空像是灰色幕布一般,定格时和上一刻毫无区别,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心里的危机感在一瞬间攀至顶峰。

但也只是一瞬。

这时门被打开,他便也转头散去了这点感觉,赵文舟走出后很轻地关上了门。

他扫过众人后轻轻叹气,而后也只是点点头,眼里满是疲惫。

“我...换间房间吧。”他眼皮耷拉着,精神气像是彻底被掏空了一般,在原地怔愣许久。相巽拍拍他的肩,看他几眼不再说什么,就朝楼下走去了。

在场的几人对视一眼,最后是成晚青跟在他身后一并下了楼。

赵文舟一边缓慢地踩着楼梯一边不知在思索什么。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靠得只剩两节台阶时,他才猛地转头,惊得险些叫出声。愣了好几秒他才看清身后这是成晚青,忙顺了顺气息。

成晚青也被他吓得愣在原地...他又看来成晚青好几眼,点点头,两人便沉默着一起朝一层而去。

他敲了101的门,里面房东很快开了门。

“我想...换个房间。”赵文舟说,他整个人都陷在某种情绪里,怎么也提不起劲。

“换哪里?”房东说着就掏出来钥匙串,但她的动作又忽地愣了片刻,反问道,“你在401?”

赵文舟皱起眉,语气极冷,脸上的神情也彻底冷了下来,“我要406的钥匙。”

尽管他经常认为自己的表情应该还算温和,不管是什么情况下,但以前做出这样的冷脸别人一般都会愣住然后遵从他的意见,他便也就沿用了这个习惯。

成晚青在一侧注视着他的神情,也有些不敢说话。

房东也呆住片刻,最后只是冷笑一声,拿下了406的钥匙,递到他手边。

赵文舟接过钥匙转身就走,成晚青跑了好几步才跟上。而前面的赵文舟步子速度不减,走到2楼又上了几节台阶他才回过神,连忙转过脸,“啊...抱歉。”

成晚青摆手摇摇头。

又是沉默。

赵文舟意识到自己情绪极其不对,他也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眼下只是低落但没办法解决,于是只好对着成晚青扯出个笑,接着继续上楼。

路过401时他朝里看了眼,门虚掩着,里面的人现在似乎不在。

他站在门口,犹疑片刻,还是朝里走了。

钥匙插进406门锁的那刻,他低下头,眼眶莫名一阵酸涩,他吸了口气,把那股温热的液体压了回去。

心空荡荡的。

就像过去几个月随意截下的一段时间一样,他至今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弄丢了什么。心理医生的建议他也确实遵守了,可回到苏阳,又莫名其妙被带到了这里。

但进了副本起初的时间里,江屿的出现像是让他暂时忘掉了过往留下的问题,获得了一种短暂的安全感。现在江屿不见,问题就重新冒出了。

他瘫在床上盯住天花板。

情绪连带着他向最深处坠,坠向看不见的黑。

......

晚饭过后趁着还没有宵禁的小段时间里,除了江屿外的他们五个人分工排查1到7层的房间,依旧是用那一天的蛋糕包装纸。

只是这几天消耗下来,包装纸也只剩很少一片。

分到每个人手上的也就只有很细的一条,还是由周江宛一条一条裁剪出的。

尽管耗了点时间,但所幸有所收获。

704的房间已经不再是红了,甚至门的钥匙都重新出现在房东钥匙串的空缺处,仿佛一直从未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505。

而早先已经确定过成为黑棋白棋的房间则并不会有这种“褪色”的情况出现。

经过讨论,几人确定了这枚唯一的红棋的存在,大概率正是一定的保护机制,但具体运转机制却并不明晰。

此前几天也因为红的出现太过不明显,他们只通过黑白棋的下棋规则推断并验证棋子落点,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变化的存在。

最终讨论无果,几人各自散去了。

赵文舟刚结束讨论下楼到4楼的楼道,就注意到江屿的背影闪进了洗手间,便站定,余光朝那处不住瞥视。而对方很快出来,两人错身的一刻,江屿莫名地瞥他一眼。

于是他紧紧抿着唇,屏蔽掉余光朝前走去。

停在406门前,那股视线也随之消失了,与之同时的还有一道关门的声响。

赵文舟回过头看了眼401的方向。

门静静合上,无声无息。

接着他收回视线,心底有什么翻涌着。他闭了闭眼便掏出钥匙,而因为手上动作太过匆忙,装在口袋里刚才没有用尽的包装纸条也一并掉了出来。

纸条随风飘落,轻盈地挥动几下最终落在地上。

被卫生间残余的灯光映出一小片昏黄。

他蹲下,一手拿出钥匙,另一只手则捻起纸条,纸条在地上贴的很紧,他手指摸索两三下才重新捡起起身。

而在插进钥匙前,他却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江屿刚刚那奇怪的一瞥。

于是他盯着两只手,一手钥匙,一手纸条,然后莫名就把那截包装纸先于钥匙塞进了锁孔。

试探着蘸取几下再拿出,纸条的前端,已然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诱人的,热烈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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