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凌颂之跟凌父商量的不学美术这件事，凌父回的是什么时候考了四百分什么时候说。
期中考试，凌颂之规规矩矩将分卡在了四百零几分。英语稍微拉高了些，英语几乎是选择题，考高了可以用运气这种玄学来解释。
凌颂之涂卡的时候手侧粘到了铅笔灰，去厕所洗干净手后回到教室，十六班在用白板放电影。
大家投票选出了要看的影片，鬼片和喜剧胶着，最终鬼片以三票之差获胜。
教室窗帘闭得紧紧的，电影正播放到主角家门口无端出现红绣鞋情节，同学大气不敢出，真的萦绕出一种恐怖氛围。
凌颂之小声关上门，刚坐好，衣摆就被人拽了下。迟砚青手上力道很小，声音也很轻：“我害怕，手能给我牵一下么？”
呵呵。凌颂之心里冷笑，他不信：“害怕就别看，躺下睡觉，这个氛围多适合睡觉。或者你就玩手机。”
“他们放着电影，我睡不着，”迟砚青低垂眉眼，手握得紧了紧：“手机也不行，看手机的时候会幻想旁边有鬼。”
凌颂之无言片刻，不算用力地拍开他手：“你觉得我是傻逼么？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啊？”
“颂之，”迟砚青轻声叫了下名字，“你不能因为我耍过你一次就否认我的所有，我真的害怕，从小到大没看多少鬼片，以前看了鬼片的晚上都失眠了。”
对方每次演戏都这个样，去娱乐圈深造说不定有望拿个奥斯卡小金人，演技好得一批。
凌颂之实在分不清真还是假，他安静了几秒钟，说：“你尖叫一声我就信。”
这样太尴尬了，迟砚青说：“整个班都没有人被吓得尖叫，他们会笑话我。”
凌颂之看穿了，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你害怕着吧。”
“算了，我还是不看，听你的睡觉了……”迟砚青叹了叹气，闷闷地趴了下去。
凌颂之开始没管，后来的五分钟，迟砚青时不时要动一下身，伴随着电影女鬼出场桥段的背景音乐，仿佛在不安。
感觉他真在试图睡觉。
凌颂之观察了一会儿，有些动摇：“睡不着不然出去走一下？”
迟砚青伸手拽住了少年手腕，指节有点发白，却又不疼：“嗯……你陪我出去吗？”
“啧，”凌颂之又逐渐怀疑他是装的，说：“多大了出去还要人陪，一个人不可以出吗？”
“我有点不敢，”迟砚青嗓音低低地带有沙哑：“现在这个时候走廊空荡荡的没人，万一有鬼尾随我怎么办？”
“你就真这么害怕？”凌颂之没松开手，低声安抚了一句：“世界上没有鬼，你要相信科学。”
迟砚青没抬头，声音闷闷地传来：“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谁也不能证明世界上到底有没有。”
“起来，”凌颂之无奈了地叹了下气，不情愿地妥协：“出去透口气，我陪你。”
迟砚青起身，手还没放开。
凌颂之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静了许久，还是没甩开来，和他从后门悄咪咪地出去。
大概是傍晚五六点，天色将昏将沉，依稀还能在后山看到一点太阳的影。教室里看恐怖片的氛围被夏天的风驱散。
凌颂之牵着在操场走了一段。迟砚青的手很凉，修长的很好摸，凌颂之没来由地冒出这个想法。
“好了，这没鬼了，”凌颂之试着抽回手，语气故作轻松：“可以松开了吧，被人看到多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迟砚青指尖试探性地探入指缝，十指相扣：“听说学校普遍都是建在坟地上的，我还是很害怕，毕竟第一次在学校里看鬼片。”
“怂不怂啊，”凌颂之嘴上嫌弃，事实上心里也是，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会怕鬼……但凌颂之没再撒手：“我们的阳气重，就算真有鬼也没鬼会来的，没必要怕。”
凌颂之是不相信鬼神这些东西的，如今却在掰扯阴阳五行。凌颂之自己也没想到。
“道理我都懂，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迟砚青深吸了气：“所以我今晚能不能到你那借宿一晚？”
凌颂之：“……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关系，你来我宿舍睡觉合适吗？”
“我们的关系？”迟砚青微不可察地挑下眉，低声：“抛开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不谈，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
是朋友，但凌颂之不能够拿他当普通朋友看。再说正常朋友也上不了他的床。
凌颂之有洁癖，少年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可以，我的床除了我自己连只猫都没有上去过。夏子也住宿，你可以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你没有去过夏子米房间，你不知道他房间有多乱。”迟砚青指尖悄悄在凌颂之手背摩挲一下，像羽毛轻扫：“而且他睡觉打鼾说梦话还会踹人，之前陆识桉跟他睡过一次，第二天带着熊猫眼上的课。我不想跟他睡，只想跟你睡，就一晚，你要是实在介意，我不睡觉，在书桌旁打一晚上游戏也行。”
迟砚青又补了一点：“不开麦不开声音，不会吵到你的。”
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凌颂之思考良久，没辙了：“随便你吧，要是敢越界你完了。”
“嗯，”迟砚青弯起眸笑了笑。
每天傍晚放学就会有很多小情侣在操场散步。教导主任经常来这抓早恋，这不，手电筒光束突然照在他们身上。
一声中气十足地声音响彻。凌颂之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没抽出来，依旧被迟砚青安静地牵着。
“你们两个，”教导主任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凌颂之和迟砚青：“你们俩在操场干嘛呢？”
迟砚青刚冷静地想说话。
凌颂之将被牵的手向背后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老师，我们没有早恋，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说你们早恋了，两个男生怎么早恋。”教导主任把晃眼的手电筒关了，严厉道：“马上就要上课了，我问你们这个点在操场干什么。”
凌颂之：“……”
旁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气音，迟砚青轻轻笑了下：“老师，教室太闷了我们出来散散步，等会就回去了。”
“散步也要注意时间，以后上课前五分钟就要准备回去了，从这走到教室至少也要三分钟，别想着迟两分钟没事。”没犯什么事，教导主任随便说两句就把他俩放回去了。
路上，凌颂之窘迫地要死。迟砚青时不时调戏几句，不知不觉中手就牵了将近一路。
“这电影评分是怎么做到这么高的。”
“好特么老套的剧情，编剧用脚想出来的？”
“我从开头就大概猜出来了女鬼是男主的前女友。”
“毫无悬念。”
恐怖氛围变质得不伦不类。班里空气松弛不少，好多人吵吵闹闹地在吐槽剧情。
凌颂之坐回去刷题。而迟砚青收到宋佳蕊发来的微信。
[宋佳蕊：我之前在一中论坛翻到个帖子，上面说凌硕以前在一中的时候追一个男生追得特别凶。]
看到消息，迟砚青顿了顿，轻蹙着眉：“真的？”
[宋佳蕊：真的，可以去论坛看。论坛都是这么说的。虽然才认识几个月，但是凌硕应该不会这样，我个人感觉是有夸大的。]
[宋佳蕊：就是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打算怎么……]
迟砚青抬眼看了眼旁边的少年，正刷着题，低眸思考的模样认真，侧脸格外清晰，丝毫没有注意到视线。
他抿了抿唇。
[迟砚青：哪个论坛？]
[宋佳蕊：好像叫什么“江火如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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