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迟砚青说完这句话之后,凌颂之安静了将近十秒。
当时大脑是空白的,心脏从没跳得那么快过,凌颂之事后回想,如果他同桌那时候没有说“没想好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凌颂之脑子一热是想要答应的。
后面一个月,迟砚青排练,凌颂之偶尔有空就会去,听他们一点点把曲子越拉越好。
边听着曲子边刷题,有时抬头放松下双眼,也不觉得无聊。
文艺晚会是在12月30号这天,夜幕渐临,舞台的布置也全部完成,前方左右两旁摆了礼花,幕布整体为红,花色丰富却不会让人觉着太艳。
因为是室外,操场没有椅子,学生要把椅子大老远从教室搬过去。
燕城十二月很冷,气温低到凌颂之怀疑前半生。自入冬以来凌颂之都是羽绒服冲锋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还是冷,穿书好几个月了凌颂之才知道燕城是北方。对于身为南方人的凌颂之来说,这儿时不时零下的温度太折磨人了。
围巾有些乱了,凌颂之抬手去轻轻整理了下:“现在几点了?”
“晚会还有二十分钟开始,”迟砚青帮少年捂了下手,低笑:“有这么冷吗?一度,你手都冻得要僵了。”
凌颂之没把手抽开,渐渐被捂得暖和一些:“一度还不冷,再往下几度都能下雪了。”
“现在就这么冷,”迟砚青把他的手揣进口袋:“等会上台要脱外套你怎么办?”
“除了脱还能怎么办,我没招了。”室内有暖气还好,从教室出来到走廊严寒就刺了骨:“从台上下来你可能只能看到冰雕了。”
“下来冷的话可以抱着我,”迟砚青展现得大度,诱哄道:“两个人取暖比较暖和,我随便抱。”
“谁要抱你,”凌颂之不屑这个:“抱你还没抱着个热水袋实在。”
“确实,我是连热水袋都不如。”迟砚青低下眼:“椅子用不用我帮你搬?”
凌颂之对他这招免疫了:“不用,我看着像至于连张凳子都搬不动吗?”
“不像,”迟砚青手随意搭在椅子上,说:“但我想帮你搬。”
凌颂之将椅子往后拖回自己领地,没给他:“这个不用,我不虚,能自己搬。”
“行,你不虚。”见他这样,迟砚青也没坚持。他就是看到有的小情侣男生帮对象搬课椅,有点心痒。
“我们等会找前面的位置还是后面点的?”凌颂之散漫地拖着椅子,椅脚在橡胶地刮出轻微声响:“你看表演吗?”
“我们去的太晚,靠前的位肯定被别人先占了,只能选后面的,”迟砚青顿了顿,忽地笑了下:“你要想看我表演,可以下场的时候在旁边呆着,在侧边看。”
“谁想看你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凌颂之也不清楚是不是被戳中心思。
他们随便在最后一排把椅子放下,凌颂之说:“你排练我都看多少遍了,早就看腻了。”
“这才几个月,”迟砚青语气听不出情绪:“就对我腻味了吗?颂之,能不能别三分钟热度,哦,我忘了,你连一分钟都没分给我。”
凌颂之心里轻啧一下,什么叫一分钟都没分,那他这一个月教室画室两边跑,夜里给辅导的题是什么?
“我没说对你人腻了,说的是小提琴不是你,也没有借物喻人的意思。”凌颂之硬巴巴地补了一句:“你别想太多。”
“嗯,”迟砚青语气很轻,听不出信没信,但能听出恰到好处的低落:“我知道。”
凌颂之:“……”
开幕式,天空绽放了烟火。凌颂之食之无味地看着台上表演,不知在想什么。
“迟砚青,”凌颂之出声时,肩膀刚好被碰了碰。
“颂之……”迟砚青原本是想叫他,手顿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你先说。”
“哦,”凌颂之没想好该怎么说,停下一秒:“晚会结束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迟砚青眸里带有不明显的笑意:“什么话不可以现在说?”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凌颂之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刚刚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迟砚青语气里的笑不易察觉:“就是我等会要回教室拿水,想问你用不用帮忙带点热水。”
凌颂之本想说不用,结果张嘴发现嗓子被寒风弄得有些涩,改口:“行,我杯子在抽屉。”
节目还有两个就要轮到十六班,文艺委员在组织着准备。凌颂之被喊走后,迟砚青才回去教室。
他没拿凌颂之的杯子,拿的是他自己的。
饮水机流下滚烫冒烟的热水一点点把保温杯装满,溢到杯口。
迟砚青关掉了水。
“我说,”旁边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元旦晚会也不邀请你姐,真出息。”
听声音也能听出是他姐,迟砚青头也没抬,不紧不慢地拧紧杯盖:“晚会你来干嘛,闲的?”
迟茗妆容精致,踩着细高跟:“当然是过来看表演,不然过来看什么。”
迟砚青没话说。自从迟茗知道他有喜欢的人,经常试图探话,好奇他喜欢的人长什么样。
虽然迟砚青很想把人赶回去,但来都来了,肯定是赶不回去的。无奈,迟砚青只能把人带到操场。
迟茗看着后排两张空椅子,问:“哪个是你的?”
“你坐了我坐什么?”迟砚青心里默默骂了一句:“你坐地上。”
“你想坐自己坐,”迟茗:“快点说是哪张。”
迟砚青:“……后面那张。”
看着他姐面不改色地坐下,迟砚青心里白眼着,坐了凌颂之的椅子。
马上轮到十六班表演,还没上场,迟砚青打开手机录像往舞台上录。
奈何十六班下两个就是美术社,迟砚青还没见到他们班上台,社团那已经有人来催:“该准备了。”
迟砚青眉尖微蹙,往上面看了一眼,又转回头礼貌询问:“可以等一下吗?”
“可能不行,”过来喊的成员有些为难:“我们还要去拿乐器,时间不太够。”
“好,我这就过去。”迟砚青朝同学点了下头,无奈之下起身。
走之前将保温杯放在凌颂之凳子上,又把手机丢给他姐,说:“等会我们班上来了帮我录一下,手别抖。”
迟茗接过手机,点了点头。看了迟砚青不得已离开的背影,调整了下镜头方向。
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十六班的表演。十六班上场的女生有七八个,迟茗扫过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实在猜不出迟砚青会喜欢哪一个。
直到十六班下场,迟茗都没有分辨出来,这让她有些郁闷。
表演完毕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座位。
夏子米吐了口气:“当背景板比在前面跳还要尴尬,我还不如在前面跳舞呢,起码可以动一下。”
凌颂之觉得可以接受:“其实还好,就是拿个东西在后面站而已。”以前他经常单人上主席台演讲,心理素质什么的都被磨出来了。
凌颂之回到座位,才看到位置多了一个保温杯。是迟砚青的杯子。
他在地上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凌颂之看着那个保温杯,无语了片刻,明明告诉了这人自己杯子在抽屉,结果拿了他的过来。
算了。凌颂之捡起杯子犹豫良久,还是拧开来喝了一口。
迟茗看了前面这个少年,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夏子米滑着手机,对着凌颂之说:“宋佳蕊又写了一篇你俩同人文。”
“她写同人文很奇怪?”喝了温水,五脏六腑都有被温暖到,凌颂之放下杯子:“她都写过多少篇了?”
“不是,但是这个不一样,”夏子米忍了下笑,没忍住笑出来:“我把截图发你你看一下。”
凌颂之迟疑地点开来,看完麻木了。
大致内容写的是文艺晚会,他同桌在台上拉小提琴,周围一堆人夸迟砚青帅,然后他吃醋说:“在你们舔迟哥颜的时候,我已经在幻想帮迟哥舔了。”
“……”凌颂之忍下惊骇缓缓吐出两个字:“牛逼。”
夏子米笑得花枝乱颤:“这个尺度不能说大吧,但是也不小,真的乐死我了。”
“在你们舔迟哥颜的时候,我已经在幻想帮迟哥舔了……”凌颂之念着自己都嫌弃,一字一顿问:“我看起来很像会说这种话的人?”
“不像不像,”夏子米还在憋笑,肩膀一抖一抖:“所以才觉得写得好笑。”
凌颂之懒得吐槽,只想把刚刚那段话移出脑海。少年拧紧盖子,转头想要将保温杯放到迟砚青椅子旁,却发现后面坐着人。
他想了想,确认自己没见过这号人,觉得是哪位同学家长。凌颂之有礼道:“阿姨,这里有人坐。”
迟茗温和的微笑凝固了一下。……阿姨?
“我知道这有人坐,”迟茗努力保持笑容,大方地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迟砚青的妈妈。”
凌颂之花了十秒钟理清楚。想到刚刚在前面说了什么话,窘迫地要冒烟。
少年脸红到耳朵根,说话难得结巴:“不好意思……他没跟我们讲过他母亲会来……所以我们不知道。”
迟茗温和地笑笑:“没事没事,同学之间开玩笑嘛,我能理解。”
凌颂之舌头打结,没等他解释一句话,迟茗又说:“我是不是和你在哪里见过?看着面熟。”
“可能见过……吧”凌颂之艰难找回自己声音:“我记有点不太清了……”
“哦,我记起来了,”迟茗语气稳重又有些促狭:“我儿子手机屏保好像是你。”
“……”
凌颂之不知道怎么度过的这几秒。这比月考不允许提前交卷,考完数学还有半个多小时还要煎熬。
所幸迟茗没有揪着这个,人美心善地朝他点了下头:“你跟我聊天好像有点紧张,不用紧张,阿姨不会吃人。先专心看表演吧。”
凌颂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回身,努力集中精力看表演,但是是无用功。
跳得怎么样,琴拉得怎么样,根本进入不了脑子。迟砚青穿着白衬衣,灯光汇聚,拉琴的样子很有魅力……
可凌颂之怎么也听不进去,注意力全在身后的人身上,甚至不敢大幅度呼吸,生怕引起后面人注意。
演奏毕,他们微微鞠躬至意。迟砚青一结束就回来了,挨近了才觉得氛围有些诡异。
“怎么了?”迟砚青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少年耳尖,低笑:“脸这么红?刚刚不还嫌冷的吗?”
“没事,”凌颂之早就想跑了,把保温杯塞到他手里,语气很快且动作连贯:“我突然想起来我晚上有事,就不跟你一起了,我先走了。”
迟砚青猝不及防,抿了抿唇:“晚上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凌颂之低着头:“明天再说。”
少年留下这句就跑得没影,迟砚青想拦都拦不住,他甚至连凳子都忘了搬。
“?”迟砚青拧了下眉,猜测地看向始作俑者:“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吓成这样?”
“也没什么,”迟茗说,“就是觉得小朋友好玩,逗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不禁逗。”
迟砚青:“……你他妈有病?”
“说话讲文明,”迟茗自觉理亏,把手机还给迟砚青:“录像一直没关,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戏的。”
迟砚青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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