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她和忆柒是平行世界的变量,既然忆柒不属于这里,那她呢?也不属于这个宇宙?
她与余夜的初遇,与忆柒的重逢……那真的是“初遇”吗?那些莫名的熟悉,潜意识的信任,灵魂深处难以言喻的牵引,难道并非偶然?
“所以他知道我的力量会侵蚀他,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还深?”甚至可能了解她力量的根源,远非她能所想。
“所以在亭瞳槿反界的惧域,他说‘比所有人都希望你能活下去’……”他穿越星海而来,坠入这片不属于他的世界,正如他曾说的,是为她而来。
“难道我们早已相识,在更早之前?”难道在地球初遇之前,在另一片不属于此处的未知星海中,他们的命运早已交织?
“不对,这……不可能。”她喘息着否认,可记忆里,与余夜相处时,那莫名的安心;与忆柒重逢后,莫名的信任,又该如何解释?
殆梓熙猛地摇头,强行自己不再去想他,“所以在九千尘的记录里,我是突然出现的,身体会本能地进行‘模拟’,是因为它在尝试适应这片陌生世界?”
她想要否认,可所有线索都在指向这一结论,分明早已失去心脏,胸腔内的核心却在颤动。
如果,如果她和忆柒都不是这个宇宙的“原住民”,那么他们是否来自彼此对立的宇宙?所以他才会说,她的力量能够将他杀死。
“…忆柒不属于这里,我或许也不属于这里,亦不属于他所在的宇宙,我的力量对他、甚至对这里一切,都如同剧毒?在他‘死’后,天式才会迫不及待要除掉我。”
所以蚀离黑暗面所化的至恶皇,在隐约察觉到她的诡异与特殊后,会不折手段摧残她的心识。其的目的,是要逼死她作为“殆梓熙”的人格,从而将这具来历成迷的躯体独占。
另一个几乎让她战栗的念头,如野火般不可遏制地燃起。
通天塔一战,她的确摧毁了忆柒,湮灭了他的形体,那是她亲眼所见,刻骨铭心的痛。可当时的她甚至不敌蚀离黑暗面,又怎能彻底抹杀一位来自异宇宙的执权者?
除非……只是将他驱逐,或击散回了他来的地方?他还活着?
念头清晰浮现的刹那,一股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胸腔撕裂,融合了空语聆世界始源与宇宙律令的弑律核心疯狂震颤,狂暴力量几欲破体而出!
“呃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让殆梓熙的意识几近崩溃,她蜷缩在地,面容扭曲,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两股截然不同的威能自她体内爆发,刺目光辉瞬间扭曲空间。
嗡!
一股完全不受控制的极致狂暴湮灭之力骤然爆发,将白玉榕果瞬间碾碎!
“不——!!!”
殆梓熙试图嘶吼,喉咙里却只能挤出气音,意志在剧痛与混乱的思维风暴中挣扎,拼命想要收回那失控的力量。
但一切都晚了。
那唯一的线索,在她颤抖指尖的失控威能中,无声无息地化作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殆梓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力量反噬的刺痛,剧痛依然在肆虐,撕扯着意识,但此刻,一种深沉的绝望淹没了躯体的痛楚。
她做了什么?毁掉了榕尊的遗留之物,毁掉了关于忆柒、关于她自身来历的唯一线索!
“是我……带来毁灭?”
未被驯服的宇宙律令之力仍在暴走,黑红威能肆虐翻涌,意图将其吞噬。殆梓熙不再强控两股力量,身体被狠狠抛起撞碎巨石,她的胸腔被撕裂开来,从那道狰狞裂口中喷涌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狂暴混乱的能量。
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是死寂的空洞,唯有暴走的威能在宣告她精神的崩塌。
“是我,带来毁灭。”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无边虚无之际,一片皱巴巴的糖纸被混乱能量流卷出口袋,打着旋在殆梓熙眼前飘远。
“这是……”
记忆在脑海中激起涟漪,孩子们用天真的安慰仍在耳边,她混乱的思绪曾在那片浅湖边被指引。
死亡不是终点,毁灭也亦非终结,所有失去的都会在某日归来。
毁灭后是新生。
“对…毁灭后是新生。载体虽毁,知识仍在,结论的真实性,还须由我亲自去验证。”殆梓熙蓦然起身,按在胸口那道狰狞豁口上,宇宙之力仍在抗拒。
“宇宙律令?”她缓缓抬头,嘴角牵起桀骜的弧度:“不过是我成长的养分罢了。”
一股强大吸力自弑律核心处爆发,并非对抗,而是强势的吞噬转化!
“给我回来!”
如同神祇的敕谕响彻普渡,更加剧烈的能量风暴以她为中心炸开!黑红与星银两色威能猛烈冲撞,被一股强大意识强行汇集。
自她胸腔涌出的黑红威能如血色巨口,将星银威能彻底碾碎吞噬!
刹那间,殆梓熙的意识破出世界壁垒,却并未升华,而是不断下坠,穿过冰冷星河,穿过死寂星系,穿过无数枯萎世界的残骸。
狰狞裂口边缘,狂暴的能量不再喷涌,而是尽数退回她体内,迅速地将那道狰狞的伤口重塑。
风暴止息。
普渡内一片狼藉。殆梓熙缓缓抬手,那片小小的糖纸还在手心,她在看见它飘远的那一刻抓住了它。
她小心翼翼地将糖纸折好,以能量送回伴月居,习惯性抬手擦拭嘴边血迹时,却发现了异常。
没有血,没有体温,甚至胸膛不再起伏,连呼吸也感觉不到。
她下意识地抚上脖颈,那里本该有脉搏跳动,此刻却只有微凉的皮肤下,力量平稳运转。
“我……死了?”
殆梓熙僵滞一瞬,召出禁戮匕首划破手腕,皮下溢出的只是血色能量,并非鲜血。
不,不是死亡,而是转化为了半能量生命体?
“啊……”一声极轻的叹息从她唇间溢出,带着了然,而非恐惧。
久久,她才抬头望向天穹:“也罢,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斩杀天式本体,纵使变成怪物,我也不在乎。”
何况,如今一切来历皆被否定,这副躯壳究竟是人、是物、还是纯粹的力量载体,又有什么区别?
但在踏上复仇之路前,尚有几件事必须完成:复活亲友,构建理想世界皆集结战力。平行世界又是否有她存在的痕迹?荣耀宿法…“光辉风暴”在何处?
她移动脚步,普渡在她身后无声地恢复原状,土丘前,石碑立起:尊师榕尊彦亓之墓。
“你死后,我习得了一千七百三十五种治愈术。”
其中,包含一种复生术。
她需要力量,需要更多、更绝对的力量。一具分身尚且让她濒临死亡,那天式本体……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忆起至恶皇将恶念与痛苦化为己用。
既然恶念亦是能量的一种显化,那么为什么不将其吸纳?这不仅是获取力量的捷径,更与她意图“清洗”世界的计划不谋而合。
那些心中连一盎司善意都荡然无存的纯粹之恶,不配活在她的理想世界中,但他们的存在,或许还能作为燃料,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至于具体事务……复活折骨,让他们为自己效力,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既能得到熟悉旧世界的助手,也能顺便验证复生术效果如何。
然而,单靠他们,乃至单一世界的资源,想要对抗能随时突袭的天式,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需要一支军团,一份能撼动星海,影响宇宙的力量。
思绪流转间,地球的影像在意识中一闪而过,那些精密高效的科技造物,那些庞大的舰队……
殆梓熙踏出普渡,却忽然察觉,心识似乎在朝向非人的方向倾斜。
一声轻叹逸出唇间,她抬手划开空间裂缝,抬步迈入其中。
臧歌君首都,金穗原。
途经此地时,殆梓熙将彦亓的治愈术编纂成册,以“榕尊彦亓”之名公之于众。以她现在的能力,修改记忆、为世界增添些许设定轻而易举。
随后,她迅速去往东侧大洋同天之垠的明渊深处。
明渊之底,殆梓熙循着世界的记忆,找到了水神居所,净祷之庭。
她先是去净祷之庭深处探望此间主人,层层神圣符纹屏障的中心,洛萤静悬于净泉之中,宛若沉睡,肩颈处却残留半道诡异的紫色厄纹。
“是忆柒力量的残留?”
殆梓熙微蹙眉头,权衡是否该将这厄纹,连同其中残留的力量一并吞噬,洛萤重伤沉眠的根源,或许正在于此。
她抬手凝聚骇量,却迟迟未有动作,良久,终是暗自叹息,转而凝出一道浅葱色的圣洁光辉。
“祝福,逢凶化吉。”
能量自指尖射出,没入洛萤肩颈的厄纹悄然隐去。
殆梓熙不确定这份祝福能否起效,但至少,比强行摧毁厄纹对洛萤造成的伤害要小。
“洛萤姐,我来取些东西。”她就地蹲下,撑着下巴絮絮低语:“我遇到一个很难战胜的敌人,如今达塔诺几乎崩毁,我想将这个世界,重建为理想中的模样,你说,这可不可行?”
“实不相瞒,我这样做亦为私心,我渴望一个美好的世界,就像幻塔诺,永为净土。当然,需要一个必要的庇护所,现在的我太弱,无法战胜祂。”
她定定注视着沉睡的洛萤,心生感慨,不过半年光景,神明陨落,而她竟成了远超神明的未知存在,多么荒诞。
“洛萤姐……我现在,找不到自己了。”
收敛飘远的思绪,她起身最后看了洛萤一眼,“折骨的灵魂,我带走了。”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怎么回事?难道是力量失控?可她刚才仅仅施展了一次“祝福”。她心下疑惑,试探性地再次朝向洛萤凝聚神光。
“祝……呃!”
明明已无需呼吸,她却感到深沉的窒息,冷汗自鬓角渗出。
片刻之后,她才从这窒息感中缓过神来,也大致明白了缘由。
“祝福”本质上是强行篡改受术者命运轨迹,而以她如今仅吞噬部分天式分身力量的状态,显然不足以支撑一日之内三次施展此术。
“嘁…”殆梓熙心头涌起一股烦躁,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强,对能量的理解和掌控仍远远不够:“必须尽快达到能将能量直接转化为‘祝福’的境界。”
毫无疑问,如今的她已远超寻常神明,但距离宿法层次仍遥不可及。看来,在料理完达塔诺的琐事后,必须即刻动身探索宇宙,为了变更强活下去,也为了找回她自己。
简单理清后续计划,殆梓熙前往囚禁折骨灵魂的圣泉,净祷之庭的结构在她眼中化作半透明能量脉络,轻易抬步便能穿过。
圣泉处,呦呦怡、晦、朔、烟行、造期、莫阿珂古、埃尔固心无的灵魂微光静默沉眠。
“醒来,我需要你们。”
一语令下,七个灵魂被强行唤醒,他们眼中映出一抹圣洁的薄荷绿长发,但那抹绿瞬间被血色双瞳取代,只余邪肆。这绝非水神的气息。
“…是你?”造期蹙着眉头,依稀记起曾有一面之缘的她。
殆梓熙没有废话,直切正题:“我将清洗文明,涤荡罪恶,需要几名助手,若愿追随,我会助其复生,并赐予至少虚空煞层级的力量。”
灵魂们刚从沉眠中被强行唤醒,意识尚处混沌之中,短暂的死寂后,反应各异。
埃尔固心无:“清洗文明、涤荡罪恶?那是什么意思?”
“我将吸纳万物心中的恶念,创造一个新的理想世界。至于那些心中连一丝善意都无存之人……”殆梓熙语气平静,“只需囚禁,我另有用处。”
“这难道不是屠戮众生?恕难从命!”莫阿珂古的灵魂泛起反抗蓝光,造期亦是眉头紧锁,随后默然融回圣泉选择继续沉眠。
尽管曾被反相控制,扰乱世间,他们终究是知善之神座下虔诚的神侍。
对于这个结果,殆梓熙并无半分挽留,早已料到这三位神侍与她理念相悖。然而,埃尔固心无的灵魂悬立良久,未随同伴离去。
殆梓熙眯起眼,“你的同伴已做出选择,不随他们同去?”
“神主为我们、为世界付出了她的所有。”埃尔固心无向殆梓熙踏出一步,“神主已经陨落,我要在她重临世间之前,将达塔诺变成她向往的净土!”
他的记忆闪回久远的过去,惄浅依依温柔的话语犹在耳边:“子民们向往幻塔诺……可惜‘法则’不可违逆,我无法让整个达塔诺化作乐土。”
他看向殆梓熙,竭力想直视她的双眼,然而那骇人威亚却令他难以逼视,“我认同您的理念,只是,您要如何违抗‘法则’?”
“我,远超此界法则。”
自吞噬天式分身的部分能量后,殆梓熙便察觉,“法则”似乎已无法束缚她,甚至有些顺从。
“什么?”
埃尔固心无和烟行异口同声道,两人皆知“法则”存在,不仅是超神之力,更是不可违逆的至高指令。
殆梓熙眉头微蹙,正思索该如何证明,忽而感应到深海之外,一股裹挟着命运之力的能量正在靠近。
显然,命理仍在监视,确保她不会对世界造成更大危害。
“就你吧。”
她淡然开口,抬手撕裂空间,黑红威能如触须探出,将远方的窥视者猛地拽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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