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林木特意提前下去,把昨天的雪花拿了上来。
木盒子已经被雪花掩盖在下面,哈尔滨的清晨来的很早,远处白色的蒸汽已经从窗户中冒了出来。
敞篷小车拉着盐,一颗颗粗糙的盐巴从上面落下,白色的地面上出现一个个小坑。
小坑慢慢扩散,雪花融化顺着流进下水道,消失不见。
林木端着盒子上楼,前台的工作人员特意提醒他今明两天哈尔滨附近的城市都会迎来大雪,出行注意安全。
打开被雪花沾湿的盒子,温度发生变化,一层薄薄的水汽出现在上面。
用纸巾轻轻擦过,玻璃还是那样的透明,只不过中间被胶水填满出现了许多细小的气泡。
昨晚见到的雪花在胶水中留下痕迹,林木在心里默默数了数,不多不少六条棱。
“成功了?”张顺泽放下碗,从湿乎乎的盒子里抽了一张出来,很巧合的拿到了那朵双生的雪花。
“真的很神奇。”
他把那片放回盒子中,问:“他们说每一片雪花都是不一样的,现在你拥有了很多的独一无二。”
林木拿着纸,把上面的水擦干净。打开行李箱从角落找出操场带回来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把雪花标本放进去。
“这东西你都塞在行李箱里了?”张顺泽看着那个小小的铁盒,“你还记得不?这其实你送给我的,当时我总觉得能派上用场,就连搬家都没丢。”
林木左右摆弄了一下,有点茫然,“我送的?”
“啊,你送的。”张顺泽架着二郎腿,“你初中毕业的时候,有个隔壁班的同学送你的,你没要。转手送我了,可不是你送的吗?”
“……”林木无语,这怎么能说是他送的?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是张顺泽留下来转送给他。
把盒子塞回去,看了眼时间,9点10分。
手机里弹出来一条消息,车钥匙已经放在前台,让他直接找前台拿。
拉着行李箱下楼,前台又送了一袋板栗,林木笑着接了过来,表示以后要是还来酒店肯定订这家。
一辆四驱越野在轿车中异常显眼,林木拿着钥匙按了两下。
“三木,酷啊!”张顺泽不太玩汽车,反倒是对摩托更感兴趣。
平时被他爸叫去公司,要不就蹭车要不就骑摩托。
后来摩托摔过一次,把肋骨摔裂了。
他还没出院父母就给林木发了消息,希望林木能劝劝让张顺泽让他以后不要再骑摩托车,实在是太危险了。
当时林木看见消息,也没请假正常下班半夜飞回北京。
凌晨站在病床边,一边念叨一边擦眼泪,没给张顺泽吓出个好歹。从那次之后张顺泽再也没骑过摩托车,老老实实坐汽车。
“上车。”林木特地帮他拉开车门,拽了拽安全带。
车碾在盐粒上,“咔次咔次”的响声从轱辘下面传出。
车流汇拢,隔壁的车里传出交谈声:“好家伙,一下雪瞅这堵的,都浆糊了。”
林木和张顺泽相视一眼,笑了笑都没觉得这是堵车。
“环境改变人啊。”张顺泽靠在椅子上,“一会上高速开慢点,路滑。”
“好。”
跟着车流慢悠悠的晃出城,上了高速,每辆车开的都不快,几乎是踩着最低时速在开。
出了收费处,小雪变成了雨夹雪,打在地面上几乎是下一秒就变成薄薄的冰层。
车轱辘碾在冰层上,没换雪地胎根本刹不住车,所有车都开着双闪。
“太滑了。”张顺泽皱着眉头,“很容易翻。”
话音刚落还没开出去5公里,就看见一辆大货车翻到在路边,车上的猪滚了一地。
林木提前换了雪地胎,选的车自重大又是四驱,开湿滑路面并不费劲。
雪没按照天气预报说的不下雪,反倒是越下越大。
从吉黑高速到舒兰收费站,可以说的上是鹅毛大雪,几乎100公里一个小事故。
张顺泽一开始还会和林木说话,到后面闭上了嘴,视线死死的看着路面,身体微微发抖。
林木知道他想起了他父母的事,把车开进服务区,找了个角落停下。挂空档,看了眼油表,还剩下大半箱,放心的开着空调。
“去后排,陪我躺一会,阿泽。”没等张顺泽回答,他穿着单衣拉开门。
林木坐在后排,朝着他招了招手说:“锁一下车门。”
“咔哒”车门上锁,张顺泽把座椅放平,伸手摸了摸林木的额头,“没发烧,开累了吗?”
“嗯,累了,想抱一会。”林木靠在后排,张开手臂,“不能拒绝病人的请求”。
张顺泽没吭声,直接从前排飘了过来。
林木等着人坐稳,用力的抱住他的后背,手在他背上拍拍。
“烧不是退了。”张顺泽侧头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林木的耳朵上,温热还有点凉,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我知道,是我有事。开累了,我想休息。”林木像个树懒,完全没用力,把重量压在他身上。
“哦。”张顺泽不信,但还是任由林木抱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窗外的雪变小,不少停在附近的车趁着雪小纷纷驶出了服务区。
“抱半个小时了,咱们走吧,大宝贝。”张顺泽不能再让林木瘫着,伸手把人从怀里拉出来,“早点到酒店,陪我聊聊天?”
林木看了眼表,因为心安完全没注意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好。”林木点头没问要聊什么。
他很擅长等待,也很擅长倾听。
心里清楚,很多时候问出来和自己讲出来的不一样,讲出来可能是把心里的疙瘩解开,问出来就不一样了。
好在雪下的没那么大,后面的珲乌高速也没有再遇到事故。
酒店打过电话,问林木从哪下高速,大概几点到长白山景区。
他数了数还有不到30公里,说了个6点半,或者更晚一点。
从镇上经过顺便找了家冷面,买了两碗面一份炸鸡才进的景区。
11月底的长白山所见之处雪白一片,树冠上顶着厚厚的雪层。
风一吹,雪花从树干上飘下来洋洋洒洒的,落在车顶“簌簌”的响。
“哇。”林木打开雨刮器,这两天没少看雪,此刻还是觉得漂亮,“感觉我在上海白受冻了,又冷又没见过雪。”
“北京这两年雪还挺大的,不过没这边干净,总感觉一半雪一半灰。”张顺泽对上他放光的眼睛,“等穿厚点下去滚一圈?”
刚才有一大块雪落在车顶上,林木没听清:“滚雪卷?喜羊羊那种草卷?”
“对啊,那种地毯似的卷。”张顺泽顺着他的话,“期待不?”两个人没连上信号,张顺泽顺着始胡言乱语。
林木蹙眉想了想:“算了,就剩下一双手套,不能给霍霍湿。”
张顺泽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哭笑不得,把放在空调口的手套拿下来捏了捏:“能玩,湿了我拿吹风机吹。”
手套被包成袜子团,丢在中间放水杯的位置。
山路曲了拐弯,天色已经渐渐变暗,车灯打在路面上只能看到两条车辙和远处漆黑的树林。
车缓缓拐像下一个路口,灯照过去的瞬间,车前窜过一道黑影。
“!”好在车速不快,踩了刹车的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林木深吸一口气,按着自己的胸口:“好像没压到。”
张顺泽轻轻拍了拍,林木紧紧攥着方向盘的手:“是黄鼠狼。”
“啊……”林木没扭头,视线还看着车灯的方向,“我差点压着东北的神兽了。”
“没压到,把心放肚子里。”张顺泽把空调上调了两度,“再拐弯的时候提前按喇叭,走吧。”
前后都没车,酒店在半山腰上,越往上开风越大,雪从树上被吹落,刚碾出来的车辙很快消失。
除了风带着雪花撞在车上,就只剩下发动机和林木的呼吸声。夜幕降临,深黑的天空中闪着繁星。
顺着山路一直往上开,林木终于找到了酒店。
他从车上把行李箱提了下来,就看见张顺泽拎着面条和饭。
“这……”林木仔细想了想,“我提吧,这怪吓人。”
除了林木之外的人完全看不见张顺泽,现在面条和炸鸡就在空中悬浮。
张顺泽拎着东西走了过来,手虚虚的扣住他的手背:“没事,这样就像是你在提了。”
林木低头,确实如他所说,拉着行李箱走进酒店。
办了入住,酒店前台送了温泉票和滑雪票。
很遗憾地说这两天可能会下雪,只有温泉能去。
看到林木订了快一个星期的房间,有点惊讶,改口说:这样就都能去了。
林木单手把票拿好,生怕前台看出来什么不对劲,拉着行李箱时不出意外的顺拐了。
“顺拐了!”张顺泽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没被发现,放心。”
林木脚下一顿,把步子调好,他其实不介意被当成神经病,主要是有点怕吓到别人,他不怕不代表别人不会害怕。
酒店由一条条长廊相连,林木把房卡贴上去,“咔哒”一声。
房门缓缓打开,张顺泽松开两人牵着的手,把饭盒放在入口的桌子上。
张顺泽放了东西就过来接行李箱,往里拉了拉,注意到不止一个房间。
“酒店还挺大的。”
林木点头,朝着周围看了看。
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玻璃,三角形的房顶一半是木质,另一半是透明的。
他从口袋找了打火机,点了香解释道:“这家比较方便看星星,冬天在外面等流星会太冷了,先吃饭房间一会看,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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