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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岚国临危

岚国,玉琼宫内

一片纱幔在微风中轻拂,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在临窗的凤鸣琴上,琴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姜沅自混沌中惊醒,触目所及皆是熟悉的金雀熏炉与芙蓉锦帐。她愕然坐起,环顾四周,发现确是自己在岚国旧时的寝殿。刹那间,惊惶攫住了她的心神——她明明应在盛国朝晖殿!

“公主!您终于醒了!” 守在床畔的侍女青黛,见她睁眼,满是忧色的脸上绽出一丝宽慰。

“青黛?这里是……岚国?我为何在此?”姜沅撑起身,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惊疑。

青黛垂首,声音微哽:“是盛王派人送您回来的……公主,盛国……没了。”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那残酷的事实,“苍梧关破,盛王他……死守国门,殉国了。”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姜沅脑中炸开。

黎述……那个温润如玉、与她琴箫相和、棋盘对弈的君子,那个她视作好友的年轻君王……竟如此悲壮地离世了?

前一刻他们还共奏《梦颜》,下一瞬便是天人永隔!心底涌上的巨大悲恸几乎将她淹没,眼眶瞬间酸涩难当。

然而,青黛接下来的话让她瞬间从悲伤的泥沼中抽离,寒意贯透全身:“公主……宏国的兵马已休整待发,不日……不日就要攻向咱们岚国了!”

宏国!沈序!

这个名字像淬了火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剧痛。那个在七星城让她情窦初开、在战场上让她又敬又惧又痛的沈将军!

家国存亡的危机迫在眉睫,容不得她沉溺于悲伤。

几乎是本能地,姜沅扑向那个从盛国带回的包裹,急切翻找。

终于,她的手指触碰到那个冰凉的琉璃瓶和几张写满配方的纸笺——那是她在盛国呕心沥血、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完成的爆破药物!

“青黛,封闭玉琼宫,任何人不得打扰!”姜沅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静而决绝,眼中悲痛被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取代。

接下来的日子,玉琼宫成了她与时间赛跑的战场。

姜沅一头扎进那些瓶瓶罐罐与晦涩配方之中,废寝忘食。废稿堆积如山,手上时常带着灼伤或药渍。

侍女青黛看得心疼不已,只能默默备好膳食汤药,日夜守候。

王后傅妤、岚王姜昂、二王子姜染闻讯,皆忧心忡忡地赶来探望。

“沅儿,你这是……”傅妤看着女儿憔悴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姜沅抬起满是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父王、母后、二王兄,盛国之祸在前,岚国危在旦夕。女儿在研制一种……或许能扭转乾坤之物。若能成,岚国尚存一线生机!”

岚王姜昂闻言望向眼前的姜沅,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当初应下盛国和亲,绝非他不爱女儿。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深爱,他才在权衡利弊后做出抉择:一则黎述品性温厚,值得托付;二则盛国国力强于岚国,若宏国背信突袭,姜沅在黎述身边更为安全;三则他早已暗中布置,一旦盛国危急,便会不惜代价接女儿回来——这也是姜沅能迅速被送回的原因之一。

此刻,女儿眼中那份为国舍命的决绝,让他心如刀绞,却又无法阻拦。

“好,好孩子……”姜昂声音微哑,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随即吩咐殿外侍从照顾好公主。

离开前姜昂再次深深看了姜沅一眼,便带着妻子和儿子默默退出了玉琼宫,将这方天地留给了她进行最后的拼搏。

姜染亦是一步三回头,眼中充满了对妹妹的倔强与即将面对的凶险的担忧。

数月光阴在煎熬与期盼中飞逝。岚国边境的城池在宏军铁蹄下接连失守,烽烟一日□□近王城。

终于,在宏军兵临城下的前一日,一声压抑着狂喜的轻呼在玉琼宫响起——成了!

姜沅在满室狼藉中抬起布满血丝却亮如星辰的双眸。掌心躺着四枚鸽卵大小、黑黝黝的圆丸,触之微温。

她为其命名——火雷!

然而,眼前的喜悦瞬间被现实的冰冷浇灭:火雷虽成,但所需一种名为‘燧岩’的核心引火矿石,岚国境内绝无产出,唯有盛国边境的特定矿山才有。她倾尽所有,也只制成了……区区四枚。

可现下,宏军将至,城门告急!

姜沅来不及整理仪容,便匆匆前往碧霄殿面见父兄:“父王,王兄,此战,姜沅请为先锋!”

姜昂父子闻言,霎时色变。

“不可!”姜染立时出声,眼中满是惊骇与痛惜,“战场凶险万分,你乃金枝玉叶,岂能以身犯险!父王与我尚在,岂有让你冲锋陷阵之理?”

“王兄!”姜沅抬眸,目光清澈却执拗如磐石,“唯沅儿前去,此战方有一丝胜算!沅儿深知沈序其能,更晓……”她喉间微哽,“其情之所系!且此火雷在手,或可攻其不备!若他人往,沈序必全力绞杀,城破只在顷刻!请允姜沅……为岚国争此一线生机!”

姜昂望着女儿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恳求,忆起当日送嫁的万般不舍与保全之计,顿时痛彻心扉。

任他千算万算,未料黎述守国门而亡,更未料到女儿归来,竟是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最终,在姜沅“若不允,我自开城门”的决绝下,父子二人含泪应允,姜昂沉声道:“父王允你……但父王与你王兄,必登城楼观战。沅儿……切记保全自身!”

姜染亦重重点头,目光紧紧锁住妹妹,满是忧虑。

姜沅见状眼中闪过泪光,重重叩首:“谢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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