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带领阿哲和小雨穿过最后一段荒废的小径,拨开一丛异常茂密的忍冬藤蔓,露出了那个半地下式的废弃植物园入口。这个入口被她精心伪装过,藤蔓的分布看似自然,实则形成了视觉屏障,从任何角度都难以发现后面的空间。
当阿哲和小雨走进来时,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愣住了。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反而出奇地……整洁,甚至称得上雅致。破损的玻璃顶棚过滤了午后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某种古老的教堂彩窗。废弃的花盆被排列成整齐的方阵,里面种着翠绿的野菜和葱苗,散发出清新的泥土气息。一条人工开挖的排水沟沿着墙根延伸,确保这里即使在暴雨天也能保持干燥。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原本斑驳的墙面上,用炭笔画满了细腻的素描——不是随意的涂鸦,而是精心构图的画作:摇曳的鸢尾花、静谧的星空、几只栩栩如生的小猫在花丛中嬉戏。这些画作与这个末日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仿佛是两个世界在此交汇。
"这是...你画的?"阿哲惊叹道,他无法将眼前这些充满生命力的画作,与身边这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女孩联系起来。画中的笔触细腻而温柔,每一笔都饱含着对生命的眷恋,这与他所认识的林晚判若两人。
林晚没有回答,只是走到立在墙边的白色书写板前。板上用马克笔清晰地列着物资清单、值勤表和卫生守则,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她在"常住人口"一栏,用她那特有的、一丝不苟的字迹,添上了"阿哲"、"小雨"两个名字。
"这里是'憩园'。"她转过身,首次向他们正式介绍这个名字,声音在空旷的植物园里产生轻微的回响,"规则很简单:付出劳动,遵守秩序,就能活下去。违反者,清除。"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绝对的权威。阿哲感到一阵寒意掠过脊背,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玩笑。
小雨则仰头看着墙上的画,尤其是那几只小猫,眼睛亮晶晶的。她松开一直紧抓着的兔子玩偶,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想要触摸画中的小猫,又在即将碰触到时怯生生地缩了回来。
林晚开始分配任务:"阿哲,你负责整理医疗物资,建立健康档案。小雨,打扫生活区。我负责加固防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三人各司其职。阿哲将他带来的药品分门别类,在角落设立了一个简易的医疗点。他惊讶地发现林晚已经收集了不少医疗器械——止血钳、缝合线、甚至还有一小瓶麻醉剂,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小雨用找到的抹布仔细擦拭着睡觉区域的灰尘,还把她的兔子玩偶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自己的铺位旁。她干活很认真,虽然动作还不太熟练,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林晚则在外围忙碌着。她用找到的铁丝和碎玻璃在通风口设置简易警报,用废弃桌椅堵住次要入口,只留下一条隐蔽的逃生通道。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仿佛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
傍晚,阿哲用他找到的酒精炉热了罐头。浓郁的肉香在植物园里弥漫开来,这是他们多日来第一次吃到热食。小雨抱着她的兔子玩偶,靠在铺着干净毯子的角落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油渍和满足的笑意。
林晚坐在入口处的阴影里,就着最后一缕天光,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阿哲走过去,看到她画的正是今天"憩园"的全景。画面上不仅包括了植物园的布局,还有正在热食物的他,和睡着的小雨。画风依旧冷静精准,却莫名多了点...温度。
"谢谢你,林晚。"阿哲轻声说,目光落在画中那个小小的自己身上。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活着"的实感。
林晚笔尖未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秩序,需要共同维护。感谢毫无意义。"
但她没有撕掉那幅画。
夜深了,阿哲在值第一班夜岗。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回头看见林晚正站在小雨的睡铺前。月光透过破损的顶棚洒下来,照亮了她凝视小雨睡颜的侧脸。那一刻,她脸上的线条异常柔和。
但当林晚察觉到他的注视时,那份柔和瞬间消失,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守护者。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自己的岗位。
当晚,林晚在日记本新的一页上写道:
**"4月18日,晴。
**'憩园'正式成立。内部秩序稳定。
**阿哲具备医疗价值,情绪稳定度良好,对小雨表现出过度保护倾向,需观察是否会影响判断。
**小雨...具备情绪价值(待验证),其存在似乎能提升团队凝聚力。
**资源消耗速度增加35%,需扩大搜索范围。防御工事完成度60%。
目前状态评估:...良好。"
在"良好"两个字下面,她画了一道浅浅的横线,像是要确认这个判断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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