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这次来扬州是住在他的别院中,这所别院虽然无法跟他在京城的王府相比,却也十分豪华。别院表面上看起来清淡雅致,实际上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石都十分讲究,丫鬟仆人也是个个都标致聪慧。
轿子到了别院前停了下来,玉秋梨一眼望过去只觉得这别院有十个自己家那么大。
等走进去之后更觉得朱门绣户,画栋雕梁不仅是个形容词,别院内回廊曲折,红烛高燃,夜幕低垂,别院内却亮如白昼。来来往往成群的丫鬟仆人,虽然很忙,却不慌乱,乱中有序。再看府中长满粉白荷花的池塘,清香四溢,太湖石假山林立,亭台楼阁,琴声悦耳,从远处穿风而来。
玉秋梨被人领着带到了一个阁楼中。
“等客人都到了之后开席,请姑娘稍待。”丫鬟说道。
“那要等多久啊?”玉秋梨赶紧问。
“马上就快了。”丫鬟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出去之后又关上了门。
玉秋梨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素雅的房间,屋子里还摆着两盆兰花,品相极好。不过玉秋梨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她一边着急时辰过了鱼灼音会被打回原形,一边又坐立不安。
尤其是紧闭的门窗让她想到被杜家人困在房间里逼着成婚的时候,那种恐惧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让她呼吸都感到困难。
玉秋梨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过头给自己倒杯水。房梁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跟她面对面,吓得玉秋梨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等她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之后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云祈倒吊在梁上。
“你干什么吓我?”玉秋梨一脸怒容。
云祈嘿嘿一笑翻了个身落到地上将玉秋梨扶起来,“我不放心来看看你嘛。”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玉秋梨赶紧示意云祈藏起来,云祈一个纵身跃上了房梁蹲在上面。
一个丫鬟推开门,两个带刀侍卫站在门外。
丫鬟向玉秋梨行了个礼:“姑娘,宾客都已落座,王爷请您下去。”
玉秋梨说了声好,往上瞥了一眼,云祈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跑得还真快。
玉秋梨跟着丫鬟出去,两个侍卫跟在身后。她从阁楼上往下看去正好能看到湖边的的长石桥上两排坐满了宾客,大概都是周边的官员富贾,而坐在石桥末端的应该就是七王爷。
这个七王爷比玉秋梨想象的要年轻不少,看起来好像跟冷青松的年纪差不多。
夏夜晚风习习十分舒爽,荷塘里荷花的清香也随风送来。王府别院角落里的一株高大的黄杨树细细的树枝上立着一个人,一袭白衣胜雪,雪压树枝尚会垂头,他却像一片羽毛毫无重量,只是静静地倚靠在那里,盯着从阁楼里走出来的玉秋梨。
云祈从阁楼出来后一阵风似的吹回了湖边,在左边的席面上有一个空了的位置,他摇身一变成了个大胡子商人坐在上面。这个大胡子商人是他刚才比玉秋梨先一步到王府别院的时候敲昏的,现在他还锁在王府别院的某个房间里。
众人只感觉一阵风刮过,根本没注意到云祈的变化。只有树上的冷青松看得一清二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云祈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回以一个不屑的眼神。
七王爷看到玉秋梨从阁楼中款款走来,笑着跟众人介绍,“诸位,这是邀月酒楼的那位因唱茉莉花小调而闻名扬州的姑娘。来扬州之前我就听过她的名声,听说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日酒楼里都坐满了人却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就算有人豪掷千金她也不愿意见人一面。今日姑娘可肯赏脸在小王的宴席上现出真身,实在是千载难逢啊。”
底下众人纷纷拍王爷的马屁,说他面子大之类的话。不过也有人是真的喜欢鱼灼音唱的曲子专门趁着宴席来一睹芳容的。
可惜鱼灼音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
席中一个人突然大声说道:“姑娘既然来都来了,为何还要以纱敷面呢?何不让我等一睹真容?”
“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只有一个大胡子商人放下酒杯,正准备与他们争论一番之时,玉秋梨走到了宴席中间的圆形石台子上面。
玉秋梨向众人行了礼:“既然诸位都是闻声而来,又何必在意这面纱下的脸呢?这张脸是美是丑,是老是幼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唱出一曲茉莉花,只要有这声音就好,文人常常以诗文会友,那么我今日便以声会友可好?”
众人没想到此女子不仅唱曲是一等的,而且能说会道。七王爷也有些惊讶,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强迫一个弱女子,于是只能笑着说,“好,那便奏乐,请姑娘为我等唱一曲。”
玉秋梨松了口气,小声对鱼灼音说,“到你了,灼音。”
“好,放心吧,秋梨姐姐。”鱼灼音也小声回答道。
悠扬轻快柔和的曲子响了起来,鱼灼音林籁泉韵般的声音滑入乐曲里,正好弥补了乐曲中缺少的一抹神韵。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她,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在这开阔的天地里跟酒楼狭窄的空间里听到的歌声更加不同。就像这两个地方一样,到了这里歌声也忽然变得开阔了,在这喧嚣的夜里,因为一曲歌忽然变得宁静下来,连风卷动荷叶的声音都能听到。
歌声随着晚风飘扬,让人沉醉,让人如痴如梦,还有淡淡的忧伤。
云祈听得也感到伤感,莫名想起了云琤,于是杯中的酒都变得苦涩起来。
树上的冷青松也随着歌声沁入心脾而感到哀伤,他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幕,昙花仙子从天而降挡在他前面,她倔强而美丽的侧脸。
一曲终了,宴席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鱼灼音的歌声中。
七王爷双眼涣散,手中拿着的酒杯不知道何时倾倒了,酒都洒在了桌面上,但他却毫不知觉,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玉秋梨。
这时候一声响亮的“好!”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好似刀锋划破了风声,让众人都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喝彩。
玉秋梨看向左面席中那个举起酒杯的大胡子商人,他竟然朝自己眨了眨眼。
玉秋梨赶紧移开视线,一脸嫌弃,此人好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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