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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需要他

嗡的一声,李青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慢慢说!”她声音绷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回来住,我男人就一直甩脸色……我、我也难做啊!她跟爸妈打了电话,爸妈骂她不懂事,说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让她赶紧回去好好过日子……她、她今天下午把自己锁在屋里……等我们发现……一瓶百草枯已经空了哇!李律师,我们该怎么办……”

女人后面哭嚎些什么,李青已经听不清了。

“百草枯”三个字,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她的理智。那个蜷缩在病床上颤抖的身影,那个在她保证“他带不走你”时燃起一丝希望的眼神……最终,还是被来自至亲的冷漠、周遭的压迫,彻底推向了绝路。

所有的困倦、疲惫,连同那片刻因张怀臣而生的微弱暖意,被一种灭顶的愤怒和彻骨的寒意瞬间取代。她猛地坐起,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血珠溅出,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刺目的红点,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笔记本电脑被塞进公文包,大衣被抓在手中,动作快得带风。那枚尚有余温的暖宝宝从她手中滑落,孤零零地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像一道失控的闪电,冲出了急诊室,甚至来不及理会身后护士的惊呼,身影决绝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奔赴另一个更加残酷、更加令人心碎的现场。

几分钟后。

张怀臣处理完一个紧急会诊,几乎是下意识地,脚步再次走向那个角落。他甚至想好了该如何自然地开口,或许可以问问她感觉好些没有。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张空荡荡的输液椅。

椅子上,笔记本电脑和她曾盖在腿上的毛毯都已不见踪影。唯有那枚他亲手递给她的暖宝宝,孤零零地躺在座椅旁的地面上,像是被仓促遗弃。旁边,一小团带着新鲜血迹的纸巾,和输液架上空悬着、还在微微晃动的滴壶,无声地诉说着离开的仓促与……不安。

他快步上前,指尖触碰到那枚暖宝宝——尚有余温,却已在迅速消散,如同她刚刚还停留在这里的气息。

张怀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迅速蔓延。他立刻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刚刚添加的、名为“李青”的联系人,飞快地键入信息:

「你在哪?出了什么事?」

信息发送成功,但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他抬起头,望向急诊室大门的方向,那里只有穿梭的人影和冰冷的!自动门开合,早已不见那个决绝又耀眼的身影。

她就这样走了。带着手背上未处理的血痕,带着他未能说出口的关切,消失在了未知的、仿佛能吞噬光明的黑暗里。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李青却感觉不到。她站在河岸公园僻静的角落,面前是漆黑无声的流水。

她最终还是去晚了。

赶到郑芳芳姐姐家楼下时,只看到救护车远去时冰冷的顶灯,和地上来不及清理的、混乱的印记。周围邻居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可怜哦……”

“被她男人打的吧?”

“听说娘家人也不管,逼回去的……”

“喝药了,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反复回荡,碾碎了她所有的努力和郑芳芳曾短暂燃起的、微弱的光。她看着那片混乱,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愤怒、悲痛、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交织成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越收越紧,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来到这个公园的,只是下意识地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她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望着漆黑的河面,眼前反复闪现郑芳芳在病床上抓住她衣袖时那双含泪的、带着祈求的眼睛。

“李律师,我是不是……真的没路了?”

她当时回答得那么笃定:“有,路一直都在。”

可现在呢?路在哪里?她用法律为她们筑起的围墙,终究抵不过世俗的冷眼和至亲的背弃。一种巨大的虚无感攫住了她,让她连站着的力气都快要消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映出张怀臣发来的那条信息:

「你在哪?出了什么事?」

需要吗?她需要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吗?需要让他看到此刻这个狼狈、失败、被巨大无力感击垮的自己吗?

27年来,她习惯了独自治愈,习惯了一个人舔舐伤口。可冰冷外表里面露出的血肉模糊的软弱,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空虚。

她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很久,久到屏幕再次暗下去。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世上大多数人不过是视觉动物,她绝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她还是清醒的沉沦了。

最终,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让她重新点亮屏幕,指尖微颤地敲下了一个地址,发送。

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几乎是在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她凭什么把他牵扯进自己的泥沼?

但另一种更深切的、名为“需要”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冰冷的心脏,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僵在原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时间在冰冷的夜风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身后停下。

李青没有回头。

一件带着体温的、宽大的男士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瞬间驱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熟悉的、清冽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温暖,将她包裹。

张怀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着眼前沉静的河水。他没有出声,只是用他坚实的臂膀在她周围撑开了一小片令人安心的空间。

他的沉默和理解,像一把温柔的钥匙,轻轻撬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良久,李青望着黑暗的河面,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带着一种被碾碎后的茫然:“我告诉她……有路……我明明……告诉她有路的……”

她的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一直以来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没有哭出声,但那种压抑的、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悲痛,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张怀臣侧过头,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空洞的眼神,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他伸出手,没有贸然拥抱,只是轻轻握住了她冰凉僵硬的指尖,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温暖她。

“你给了她希望,李青。”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夜色中的灯塔,穿透迷雾,“你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为她抗争,有人相信她不该承受那些。这本身,就是意义。”

他顿了顿,引导着她,让她慢慢转向自己,目光沉静而包容地看着她盈满痛苦的眼睛。

“你无法为所有人的选择负责,也无法对抗这世间所有的恶。但你站出来了,你努力了,你为她战斗过。这就够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感到无力,感到悲伤,这都不是你的错。这说明你的心,还是热的。”

他的话语,没有激昂的鼓励,没有空洞的大道理,只是平静地陈述,温柔地接纳她所有的负面情绪。他告诉她,软弱并不可耻,无力也是常态。

李青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心疼,有关切,有理解,唯独没有怜悯。她一直紧绷的、防备的弦,在这一刻,终于“铮”地一声,断了。

她没有扑进他怀里,只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将额头轻轻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这是一个极其依赖的姿态,是她从未对任何人展露过的脆弱。

张怀臣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另一只手抬起,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落在了她的背上,像安抚受伤的小兽,一下一下,缓慢而坚定。

冰冷的河风依旧在吹,漆黑的河水依旧在流。但在这个僻静的角落,破碎的灵魂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夜还很长,但至少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人。

当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不再细微颤抖时,张怀臣才微微动了动。

“感觉好点了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询问,却没有逼迫。

李青轻轻直起身,离开了他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眼帘,点了点头。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外套布料的质感和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带你去个地方。”张怀臣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没有给她犹豫或拒绝的机会,力道温和却不容置疑。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她冰凉的指尖,温暖的触感从手掌一路蔓延,奇异地安抚着她紧绷的神经。她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李青乖乖的跟着他走。“你的车钥匙呢,我来开吧!”李青疑惑道,“那你的车呢?”张怀臣笑了笑,我家离这近,明天腿着来开走上班就行了。”

车子穿过霓虹闪烁的都市,最终停在了一条老城区不起眼的巷口。推开一扇古旧的木门,铃铛“叮铃”一响,一股浓郁鲜香的食物热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从室外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气。

这是一家小小的面馆,只有五六张桌子,装修朴素却干净温馨。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老板娘在柜台后忙碌。

“小张医生来啦!”老板娘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慈祥,看到张怀臣立刻笑起来,目光落到他和李青交握的手上时,更是多了几分了然的笑意,“哟,今天还带了朋友?”

“兰姨,”张怀臣笑着打招呼,熟稔地找了个靠里的安静位置让李青坐下,“老规矩,两碗招牌黄鱼煨面,小菜您看着给我们配几样。”

“好嘞!等着,马上好!”兰姨热情地应着,转身进了厨房。

李青环顾四周,这里和张怀臣给人的感觉很像——没有浮华的装饰,却处处透着踏实和温暖。她紧绷的肩颈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很快,面和配菜就上来了。巨大的海碗里,奶白色的汤底浓郁醇厚,嫩滑的去骨黄鱼肉铺了满满一层,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热气腾腾,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配菜是几碟清爽的小菜:糖醋小排色泽红亮,凉拌三丝刀工精细,还有一碟碧绿脆嫩的盐水毛豆。

“尝尝看,兰姨的手艺是祖传的,外面吃不到这个味道。”张怀臣将筷子递给她,又细心地帮她倒了一小碟陈醋,“她家的醋也不错,解腻。”

李青依言,挑起一筷子浸满汤汁的面条送入口中。面条劲道爽滑,汤底鲜美得让她舌尖都为之颤抖,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瞬间熨帖了冰冷的四肢百骸。她几乎是贪婪地又喝了一口汤。

她吃得很安静,却很认真。张怀臣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吃,偶尔将她够不到的毛豆碟子往她那边推推,或者见她汤快见底了,示意兰姨再来半碗原汤。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身体暖和起来,麻木的心似乎也重新恢复了知觉。不再是那种尖锐的悲痛,而是一种饱胀的、被温暖填充的酸涩感。

她放下筷子,看着碗里还剩的一点汤,轻声说:“很好吃。”

“嗯,”张怀臣看着她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眼神也清亮了些,心里松了口气,“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吃一碗热面,比什么都管用。”

他顿了顿,看着她,语气温和而认真:“李青,你不是神,无法普度众生。但你点亮过的每一盏灯,哪怕最终熄灭了,它存在过的那片刻光明,对身处黑暗中的人而言,就是意义。”

她抬起头,迎上他温和而坚定的目光,第一次,没有躲避,也没有竖起尖刺。嘴角甚至牵起了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轻得像夜晚昙花一现。

李青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又一次突兀地亮起,震动声在安静的面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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